《太宰说他不当人了》落瀑

8、调查

　　“啊？”

　　明白？这才到哪儿啊，能明白个啥啊？

　　木三郎的豆豆眼眨了两下，近乎光溜溜的脑袋上冒出一圈小问号来。

　　他还没来得及问小半妖，就听到瞳子淡淡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

　　两人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了瞳子身上。

　　“哦呀，这个地方……”

　　“按照冬弥和我们说的，应该是这里没错……”

　　这是一片斜着的山坡，南边高北边低，斜得厉害，因此很难照到太阳，山坡底下就是树林，树林边上还蜿蜒着一条小溪，溪水潺潺。

　　冷风吹过。阴凉，潮湿，虫鸣声不断。

　　“瞳子小姐，请小心。”

　　往下的路不太好走，这个山坡与其说是草坪，倒不如说是乱石堆，杂草从石缝间冒出来，艰难，但生长旺盛。

　　石头上生长着苔藓，缝里还生着杂草，新鲜的蘑菇和腐烂的蘑菇在阴暗的角落里堆积，最要命的是这里的石质非常软。种种原因，让这些碎石十分容易松动，落脚点一个没找好就可能滑下去。

　　“木三郎先生，令郎……稍微有些调皮呀……”在这种地方玩，对于小孩子来说未免太危险了。不，正是因为小孩子，才会发现这样奇妙的地方吧。

　　太宰在石头与草木间蹦蹦跳跳的，灵活得像只回归山野的小动物。

　　一些细碎小石子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下去，有几颗滚落的远，落在清澈的溪水里，被杂草缓冲，几乎没有落水声。

　　看得瞳子皱眉。

　　“小心点。”

　　“没事的啦……”太宰立着新鲜的flag，尾音随着动作一蹦一蹦的，“我肯定不会不小心摔着的——”

　　落脚的石头忽然碎成两半，太宰治挥舞着两条胳膊努力保持平衡，却还是一屁股倒了下去，坐在了杂草堆里。

　　“呜哇呜哇呜哇——好痛！”

　　瞳子额头几乎滑下黑线。

　　“都说要小心了……”

　　她走过去把太宰扶起来。

　　“呜哇……好痛啊……坐到石头上了……”差一点就要菊花残满地伤了。

　　说来也奇怪，太宰这个人总是有本事，能让绷带在他身上长久地缠绕，上次的伤刚好，马上就会产生新伤，绷带是一茬一茬换，比野草还耗得快。

　　“这个地方的石头好脆啊，轻轻一踩就碎了。”太宰治苦恼地揉着自己撞疼的地方，被他踩裂的石头都有些碎成粉末状了，这种石头用手捏几下都能碎裂，更别说踩上去了。

　　“石头脆弱吗……”瞳子好像想到了什么。

　　手中的神乐铃叮铃叮铃响了两下，忽然恢复了安静。瞳子脸色凝重起来：

　　“冬弥的气息不见了，这里就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

　　“在这片山坡上凭空消失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拿了一棵橙色打底白色点缀的蘑菇，色彩鲜艳。他说着正经的话，表情却非常不正经，满脸都是对这棵蘑菇的好奇。

　　“怎么会……难道……冬弥他真的已经……”木三郎有些崩溃。

　　“安啦安啦～”太宰抱着蘑菇，走过去安慰他，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天使，“木三郎先生，想开一点嘛，在这里消失也不一定是被一口吃掉啊，说不定是被什么会飞的妖怪抓到了天上，飞走了。”

　　“唔……不过好像按照这些会把人抓走的妖怪的习性，大概也只是把人当作储备粮，带去巢穴里慢慢吃或者是喂幼崽……也许现在令郎还没被吃掉哦，只是一脸惊恐地窝在角落里，等待着那些妖怪幼崽什么时候感到饥饿，就……啊呜！”

　　听了他的安慰，木三郎的表情更恍惚了，差点儿叫起来。

　　他惊恐地看着太宰。

　　太宰笑得纯洁，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尖尖的虎牙很是可爱。

　　他还打算继续安慰安慰这个可怜人。

　　“太宰，”瞳子及时打断了太宰的恶作剧，“你来看一下这里。”

　　太宰不再捉弄可怜人，而是笑眯眯地转过去，去看瞳子发现的东西。

　　“冬弥走过来的路线几乎是直线，那时的他应该没有自主的神智。这个坡如此陡峭，石头又非常松软，走过去必然会有痕迹。”

　　刚在坡顶上，看不清楚，这会儿下到坡底，整个斜坡就像一幅画卷一样展现在眼前。斜坡上又几处地方很明显被踩塌了，而且非常新鲜。除开他们刚刚造成的，应该就只有前几天和昨晚上冬弥过来这里了。

　　有一处塌陷正好就在太宰摔倒的地方附近。

　　不免让人怀疑太宰这个家伙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个细节。

　　“目前不清楚冬弥为什么会走到这里，他留下来的气息也十分干净，不像是被妖怪附身的样子……”

　　可傻子都知道，这人肯定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瞳子小姐，”太宰脸上挂着纯真的笑，但总是让人觉得有一点微妙的恶意，“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妖怪，还有其他的办法吧。”

　　比如……

　　堕入邪道的巫女法师，有时候就能够用纯净的灵力去做邪恶的事情。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拥有了力量就想要更多的力量，还有更多的利益。不是人人都愿意无条件地接受自己的责任。哪怕这份保护的责任是神圣的。

　　而且有时候，有些利益实在是太诱人了。

　　力量和生命，谁不想要呢？像太宰这种自杀爱好者以及超脱世俗者终究是少数。

　　数年前和桔梗巫女过不去的那位黑巫女似乎就还活在世上，做着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保持自己的力量以及青春美貌。在普遍崇拜巫女的时代，不少人知道她，并且还暗暗地拿黑巫女的故事来吓半夜啼哭的孩子。

　　总的来说，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普通人甚至连那位的姓名都不敢提。谁知道这种没有底线的黑巫女，会不会因为直呼姓名就给人下诅咒。

　　太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不够长，也没听过黑巫女之类的传说。但他对人心足够了解，这种人一定会有的。

　　只要是人，就会有这样的欲望。

　　“但是，我家冬弥应该不会惹到这样的大人物啊……”

　　“所以，三天前的事情就应该是关键。”太宰说出了他的判断，“最不济，这地方一定也有什么古怪是我们没发现的，这种事情，就要靠瞳子小姐来判断啦～”

　　“很奇怪。”瞳子紧紧皱着眉，“我直觉这地方有古怪，但偏偏气息非常纯净，我感受不到恶意的气息。”

　　连感知敏锐的瞳子都不能发现的问题，更别说太宰这个对力量控制一点也不熟悉的半妖，和木三郎这个普通人了。

　　正当事情卡在这里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坡顶上。

　　“瞳子小姐！叔叔！啊，太宰也在啊……”

　　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少年在顶上朝大家挥手，他穿的衣服很朴素，肤色因为常年在外面野而导致晒得很黑，但整个人很干净，精气神十足，透露出一种幼小生命特有的朝气来。

　　即使他看起来因为感冒有点虚弱。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孩子，人人都爱和他一起玩，他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太阳一样，把快乐的情绪分享给别人。

　　当然也包括冬弥了。

　　他也是所有孩子里唯一肯与太宰玩的，因为太宰的衣服就是他家送的。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小孩儿冲底下的人喊着，因为说话声音太大而引发了喉咙的痒意，牵出了一连串咳嗽。

　　“幸哉，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木三郎大概以为这孩子调皮，来凑热闹的。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相反还有危险，他着急于自家孩子的安危，但也不会急到把别的小孩也拉进来。

　　“不要。”一直以来都很乖巧的孩子没有乖乖听话，相反，他开始往下走了，“我能帮上忙的，这地方就是我和冬弥一起发现的。”

　　“你说什么？！”

　　太宰在一边看着，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呀，我原本也想着去找冬弥的朋友们问问这个的。”

　　“这个地方是前几天我和冬弥出来玩的时候发现的，没什么人来过，我俩当时特别开心。还约好了一起来这儿挖野菜，然后我就感冒了……冬弥一个人来了这里。”

　　他们俩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小天地。这个地方又偏僻又难走，因石头太多光线不好，杂草虽然茂密但不够丰美，割猪草的人都不会来这里。可以说是人迹罕至。正是一个完美的，可以作为孩童自己的秘密基地的地方。

　　“冬弥不见了，我从我妈妈那儿听到的，又听见一些人在说梦游、三天前什么的，看见瞳子小姐去的方向，我就更坚定了。”幸哉很聪明，至少不是那种一头热的关心，“这事情一定和这个地方有关，而除了冬弥，知道这里的应该只有我，我得来看看我能不能帮点忙啊……阿嚏！”

　　“这个山坡底下好冷哦……”

　　木三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了他身上。

　　“真是太感谢你了，幸哉。”他蹲下来，和幸哉平视，“叔叔知道你能帮上忙，但是，幸哉应该把这些事情交给大人。下次应该先和父母商量，或者告诉父母再来的。”

　　“要是幸哉也出什么事，幸哉的父母也会像叔叔一样伤心的，而叔叔会更伤心自责的，懂吗？”

　　“懂了……”幸哉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虚弱地接受了教育。

　　“但是……”他小声地说，眼神飘向瞳子和太宰，“瞳子小姐和太宰他们两个也是小孩子啊……”

　　“啊……这个……”

　　木三郎刚刚营造出来的沉稳形象崩塌了，他眨巴着豆豆眼，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他好像……一直没把那两只当小孩子看，甚至他把那两个孩子当作了可求助的对象。

　　只是因为一个是巫女，一个是半妖。

　　“幸哉，你们是不一样的……”他想说点什么来解释这件事情。

　　“咦？”孩子稚嫩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他盯着后面那片树林，“几天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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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下次我再写这种需要推理的剧情我就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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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大修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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