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说他不当人了》落瀑

31、三十五年前

　　“叔叔~能带我去前面那个村子吗？”

　　“哦......孩子你一个人出来啊......”中年男人停下了牛车，看向路边这个小孩子。

　　“是啊，我家里人让我到隔壁村子来找亲戚。”

　　“这样啊，正好顺路，你上来吧。”

　　太宰戴着一顶遮阳的斗笠，坐在一辆牛车上，叼着一颗嚼起来有些许甜味的野果。生得白净，衣服却很粗糙，看起来就像是某户人家跑出来玩的普通小孩子。

　　今天是一月里唯一能变成人的一天，不用感受妖力和人间失格的冲撞，加上太阳不错，他心情还挺好。

　　距离去深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生活又恢复了普普通通搞基建的日子。有络新妇带路，太宰把周围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都好好打劫，呃，都好好谈了一次合作。

　　别看那些个住山里的妖怪一个个的，活得粗糙，其实好多生活条件还不错，都有人供奉。尤其是落草为寇的土匪们，特别喜欢给妖怪们供点什么求个相安无事，从金银财宝，乃至少女仆妇......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扫荡下来收获的东西，太宰让孩子们收拾了一下，挑拣了一些能用的，差遣首领宰和费奥多尔，一起去集市上卖了换钱，给大家改善生活条件。挑那两人去买卖东西，肯定不亏，最多被首领宰贪污掉一大笔。

　　当孤儿院院长就是这么不容易，啥事都得节俭着来。下属贪污也得用这个下属，不能扔了填海。

　　这破条件也找不到什么人才，就连设计城池的活都得他来干。

　　太宰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去找些人。

　　首先，是一个神奇的村落，三十五年前，四魂之玉的所在之处。

　　以前在妖怪界还挺出名的，大家都知道那里有四魂之玉，被一个叫做桔梗的强大巫女守护着。几乎每天都有不自量力的小妖怪想要去偷抢四魂之玉，当然，全被巫女杀死了。

　　用脚趾想想都知道，能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必然极为强大，瞳子小姐的灵力已经堪称罕见，轻轻松松扫荡小妖怪，可还是比不上当年的桔梗。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放心把四魂之玉交给桔梗守护的原因。

　　可那些小妖怪只知道一个个地上去送死。太宰都有点很铁不成钢了，怎么这些妖怪都没脑子的吗，就算不会使计谋，连最简单的人海战术也不会么。

　　大家伙商量个一天，一起去进攻，多好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宰这家伙下意识带入的是妖怪视角。

　　虽然还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桔梗身死，四魂之玉随她一起火化。

　　太宰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查一查这三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顺便来度个假，比起在神社里被孩子们折磨，他更愿意出来玩。

　　“谢谢叔叔！”

　　太宰在一个分叉路口下了牛车。中年男人憨厚地笑了笑，挥了挥手，又拉着一袋一袋的稻草往前走了。

　　村子已经很近了。

　　太宰选择慢悠悠走过去，看一看附近的样子。

　　稍微有点失望。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很安静很和谐，和其他的村子没什么区别。甚至光看这附近的耕地数量，这村子的规模还不如瞳子那个。

　　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村子以前出过那样强大一个巫女，四魂之玉也曾在这个村子里呆过。

　　太宰绕了一小圈，发现了一个清澈的小湖。湖水闪着波光，在青翠的草木间还真有点像一块宝石，走路有些累了的太宰眼睛一亮，打算到湖边洗把脸。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

　　而这股气味......印象非常深刻。

　　那个害死瞳子爷爷的妖怪，披着可笑狒狒皮的家伙，身上就有这样的气味。

　　似乎是叫瘴气。

　　是叫奈落吧......那个恶心的家伙......

　　太宰的动作没有变，依旧捧着湖水洗脸。心里却悄悄留意了一下气味传来的方向。

　　这个奈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那传说中的四魂之玉？可四魂之玉都已经消失三十五年了。

　　太宰低下头，发丝遮住了笑意。他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却是没有去做跟踪奈落的事情，反倒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村子，进入了神社。

　　“我是来求学的。”

　　太宰的礼仪一丝不苟，双手奉上瞳子的亲笔信，还有瞳子神社的信物。

　　“家师生前的遗愿，要我们这些后辈的整理前人留下来的宝物。在整理古籍的时候，我与瞳子小姐发现了许多残本，为了补全古籍，完成家师的愿望，这一年特地拜访了许多寺庙神社。”

　　“如果不介意，请让我借阅一下神社的古籍吧。”

　　太宰把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等待这座神社的话事人说话。

　　头顶已然发白的枫婆婆打开信件看了看，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太宰给的信物。

　　“整理古籍，也是好事。只是希望重编后的古籍也能给老身送来一份。”枫婆婆的一只眼睛戴着眼罩，看起来是很久以前就伤了眼睛，“后生可畏啊，现在的年轻人啊......贵社的瞳子小姐今年也才十岁不到吧。”

　　她看着太宰，这孩子看起来似乎才六七岁，气质上却已经能够单独挑起担子了。而且还说要完成老师的遗愿什么的。虽然有点狂妄，可还是值得鼓励的。

　　枫婆婆不知道，太宰这已经是使劲装嫩的结果了。

　　“瞳子小姐忧心村民，忙于斩妖除魔，没有空做这些。我也只是帮一下小忙。”

　　枫婆婆额头划下黑线......

　　这些事情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小忙啊。

　　不管怎样，信物和亲笔信都是真的。既然真的是对方神社推荐过来的人，那么邀请对方浏览一下自己这边的收藏，也是可以允许的。

　　枫婆婆领着对方往前走。

　　因为太宰看起来过于熟练了，她也就没说什么多余的警告。都是神社的，总不会连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都不知道。

　　太宰规规矩矩的，简直是人生最规矩的时刻，走路都迈着小小的步子。

　　“多谢枫婆婆。”他参观时的表情很淡定，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里，曾经供奉着四魂之玉吗？”

　　枫婆婆的步子顿了一下。

　　“抱歉，冒犯了。只是我很好奇，四魂之玉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吸引那么多妖怪来争夺，还有......”太宰话说得很轻，“让那么多的人为此牺牲。”

　　他适当地露出了一点孩童的好奇：“我也很好奇嘛，桔梗大人身处的那个年代，究竟是怎样的呢？桔梗大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常常有人把瞳子小姐和桔梗大人作比较，虽然瞳子小姐什么都没说，可她也对桔梗大人有一丝好奇呢。”

　　枫婆婆走在前面，已经开始苍老的身子伛偻着，透露出一点悲凉，却又因为回忆起了一些美好的记忆，声音里带着些梦幻般的欣喜：“桔梗姐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可惜佳人已逝，梦幻般的快乐时光也要像梦一样碎裂。

　　“姐姐大人她被妖怪所伤，在最后关头，仍旧选择用生命封印了四魂之玉，这才换来了这些年的和平。”枫婆婆微不可查地叹气，“虽然，还是有许多小妖不相信这件事，不断地前来骚扰。”

　　“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已经三十五年了，大可不必将姐姐大人和瞳子小姐比较，她们都是温柔而强大的巫女。”

　　“这样啊......”太宰快步往前走了一点，这样可以和枫婆婆对视，“枫婆婆也是很温柔的人呢。”

　　“诶......你这孩子。”枫婆婆小小地咳了一下，被小孩子当面夸温柔，还是有点害羞。

　　“这里的书籍随便看，有什么想找的，不懂得，都可以直接问我。”

　　“谢谢枫婆婆！”

　　因着太宰的要求，枫婆婆搬出了许多旧物。让太宰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他需要的。

　　弄着弄着，就演变成了看着翻出来的旧物回忆旧人。

　　“这个......是姐姐大人留下来的......”

　　枫婆婆手上拿着一串念珠，表情怀念，只是又带了一丝怨恨。

　　太宰站在小板凳上去够高处的书，他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枫婆婆，您手上这一串，是什么呀？”

　　“是言灵念珠。”枫婆婆抚摸着念珠，回忆起桔梗，“上面附着了念力，可以用来束缚妖怪。”

　　“哦......这样啊。看起来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呢。”

　　“是姐姐大人亲手做的。只可惜......”枫婆婆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把念珠放回了箱子里，重新封印起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太宰看着念珠上似乎是装饰用的小獠牙，没有多问。用这样一串念珠束缚妖怪，怎么看......怎么奇怪。

　　再加上从其他地方听见的传闻，和太宰刚刚在外面某片小林子里看见的景象。

　　他大概明白了。

　　没想到三十五年后，还能吃得到三十五年前的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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