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恶命（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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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叶越打开那两个坛子墓的一瞬间，黑暗的墓室里一片晶莹的光点铺散开来，就像乌云密布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了繁星点点。
那是那两个孩子的魂魄，已经承受不住生前身后的痛苦，碎了。
无喜无悲，无痛无忧，片刻璀璨之后，消弥于世间。
而被诱导入阵之人也终于都魂魄归位，神志清明。
叶越用大拇指在中指上一抹。动作快的叫人来不及反应，他便已经在中指上划出了一条血痕，割破了大血管似的，鲜血直流。不要钱似的溅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花来。
血色曼殊沙华得到召唤，从冥府而来，在阵中舒展身姿，开出了朵朵奇异的花朵。花舌吐出，藤蔓一般的缠绕住了阵中所有的恶鬼——包括那躲避起来自以为安全了的那一老一小。
那是叶越直接施咒，将这群恶鬼送到了冥府。
以他们的恶行，只怕这对父子要在地府熬上多年了。
惨叫从未知之境传出，大少爷脸眼皮都不曾动容一下：“为何不将我也送去？我如今...也是个恶鬼吧！”
叶越说：“你和他们要走的路子不是一条。”
他施法捏诀，“你虽为恶鬼，可这里的一切都于你无关。我会秉明地府，秉公处置。”不然以他这满身罪孽的恶鬼之身下去，审判之前受的罪不会比那父子二人少。叶越不可能这般放任，索性给他另辟一条道，保他周全。
“...大恩不言谢。若得来世相见，我愿......”
“今生莫许来世。若真要许，”叶越笑了笑，“我觉得你性格不错，来世如果遇见，做个忘年交吧！”
“我这一辈子，少有温情。没想到最后的一点温情居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我的....我会记得你的。”
光华渐落，章文的笑容消失于黑暗之中。
“那是超度吗？”和抱朴子临时给他补习的超度之法好像有些不同。
“不是超度，超度可以化解掉亡灵身上的罪孽。这不是超度，这应该是已经失传了很久的冥府敕令——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你可以直接去问他。我想他应该不会对你隐瞒什么。”
“不过我要提醒你，会这种冥府敕令的人，一般走的都不会是传统正道。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们并不是全然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墓室上空细碎的荧光点点，像是漫天星河散落。
借着这微弱的光，秦栎看着他的伤口，看着他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的面孔，没有开口。
“这么流血，不会好受吧。”
“那不然呢？”
“我，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他做这种事。”
“.......”
抱朴子忽然说：“你做此想我便帮你，倾囊相授，绝无虚言。”
“叶哥，以后...”秦栎握住了他细细颤抖的手，“以后这些事情就全都交给我。你再也不要浪费自己的血去做这些事情了。”
这样‘自不量力的’话脱口而出秦栎满心忐忑，羞愧的甚至都不敢去看叶越的反应。满脑子后悔：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会给说出来了，我怎么这么不要脸！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菜，然后叫我回去洗洗睡吧！
啊，纠结！想死！想给自己一嘴巴！
偷偷看一眼叶越——面无表情。
那张俊秀清隽脸依旧是那么的好看，挑不出任何瑕疵来。可落在秦栎眼里，总觉得那脸今日格外的冷淡。
兀自纠结的秦栎不知道，在叶越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是一颗何等躁动的心。
叶越不是冷淡，也不是面无表情。他是呆楞了，真的是呆了！
听这意思是...要一直跟在他身边吗？是要保护他吗？
平生头一回，竟生出了些许全然无措的情绪。
“你....别瞎说了。”我会当真的....
这世上，除了叶老头，还会有人愿意来保护他？
“我没有瞎说。我想保护你！”反正这脸丢都丢了，还怕在多丢一点吗？
不想丢脸的不是他，而是叶越。一向口齿清晰牙尖嘴利的他竟变得结巴起来，几次张口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完：“你...你别...你知道我这.......我的.....”
他可是...走火入魔啊！
他可是可以正道邪门一起修的妖孽啊！那么多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秦栎怎么会在看见这些之后...还能不怕他呢？！
“大概知道一点。叶哥没关系的。不想说就别说。在我面前不用为难自己。”秦栎忽然发现，其实叶越好像也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强大，那么无所不能。他竟会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手足无措，这样的发现让秦栎一颗心都软成了棉花糖，他说：“我想保护你，想站在你身边。和你用什么术法，是不是什么正派没有任何关系。”
“......”这人怕是个...憨子吧！他一定是个憨子！
“哥，从今往后，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我一定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永、远。”
在叶越的生命里，实在少见秦栎这样的人。普通人听见他们这种职业的人要不觉得是个骗子让他赶紧滚蛋，要么敬畏无比，深怕一句话说错了得罪了大师引来报复。
哪怕是玄门中人，谁提起他不是恨的牙根痒痒？长久的被人当做妖魔鬼怪不是除之后快就是唯恐避之不及....
叶越是个人，甚至他在情感方面有点隐藏的依赖性人格。他敏感、脆弱、依赖性极强。叶家老爷子一没了他差点直接疯了。长期处于这种压抑的环境里他觉得是个折磨，痛不欲生的折磨。
可因为一些原因他必须挺着，撑着。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够幸运了，至少在平凡的世界里还有个小秦同学一直惦记着他。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栎愿意和他一起，甚至想要保护他。
很久都是一个人战斗，他已经少有这种被呵看着、顾着、护着的感觉了。
长久沉寂使得秦栎惴惴不安。
叶越盯着他看着好一会儿，眼睛明亮似高悬夜空的中秋月。
他忽的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昏暗中秦栎只能看见他那明亮的双眸，隐藏着近乎偏执的色彩：“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啊。”
“......”秦栎：“绝不后悔。”
一时静默，两人都不在说话。透过方溪的脸秦栎能看见那里隐藏着的，叶越的灵魂。他们离的极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这样昏暗的点点星光中，秦栎只觉的清冷二字在叶越身上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从来都知道他生的好，可此时此刻，这样近的距离，一切似乎都已重新定义。
他贪婪的用眼神描绘此时叶越的样子。心底似乎有一头野兽已经苏醒，嘶吼、叫嚣，恨不得从他的躯体里挣扎出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可他并不抗拒，甚至有些难以言说的兴奋。
直到很久之后，秦栎都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所有细节。每一次隐忍的对话，每一个颤抖的动作，每一次失控的呼吸，乃至每一次星光闪烁下，那双水眸中饱含的情谊。一切的一切都被珍藏在秦栎的脑海里。
那时的秦栎还不知，他融化了一座冰山。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恶命（二十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