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是个富少》我都那么咸鱼了

61、恶命（十六）

　　叶越心道不好，这要是被那个爹知道了还不疯？

　　他猜的没错，心爱的小儿子亡于新年初始。那个父亲如遭重击、理所当然疯了。

　　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他再也没有这么一个调皮又可爱的小儿子了。

　　固执的父亲坚定的认为，一定是大儿子杀了小儿子。

　　可能是因为自己对小儿子的过分宠爱导致了他的嫉妒——他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弟弟吗？

　　于是，在当天夜里，所有人都以为他终于接受了儿子的死之后。他偷了佛寺柴房的刀，抱着小儿子已经僵硬了的尸体，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为他报仇的，自己是怎么一刀一刀砍/死害死他的人的——哪怕那个人是他的长子。

　　叶越身为局外人，他能看见那个大少爷其实并没有睡着。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可能睡着。弟弟在自己的看护下不小心摔死，他的痛苦并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老爷一进来他就发现了。

　　发现了他怀里的弟弟的尸体，也发现了他手里攥着的砍刀。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这么果决。在他的床前，手起刀落，不曾有过半分犹豫。

　　果决到他连惊愕都只能在那一瞬间，他还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疑问。

　　鲜血喷涌溅到老爷脸上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小儿子的尸体。疯子似的哈哈大笑。

　　然后转身出去，背影决绝。

　　叶越跟着他，眼看着他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门，不问是谁，不看是谁，提刀就砍。

　　他是把小儿子的死怪罪到了所有人的头上。

　　他是要今日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给他的小儿子陪葬！

　　这般狠厉，叫叶越都忍不住咂舌：真是个疯子。

　　直到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叶越随着记忆一个一个的算了算，这间房住的，应该是他的三儿子。

　　一个小透明——真的是透明的，和因为害死小儿子而被他仇恨的长子不同。二子和三子在刚刚所有的一大段的记忆里都是模糊的，他们的形象并不会比身边随侍的家丁、街边行走的路人清晰多少。甚至于在这大片的时光里，小少爷的身高都已经稍稍超过了他们了，他们的大体形象却一直都不曾改变过。

　　叶越以为自己又要见到那残忍的一幕，却不想那人居然停下了。

　　“在这里犹豫了。”难道那人终于想起了这是他的儿子？良心发现了？叶越忍不住有些期待——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是不是可以活下来？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是过去的往事，都不过是阵主的记忆而已，但是叶越的心已经不由自主的提起来了。

　　他在期盼这位父亲能暂时的想起，除了小儿子和他憎恨的长子，还有两个无辜的小透明也是他的儿子，也是叫了他十几年父亲的人。

　　老爷在门口停顿，停顿了半晌，终于，他还是推开了房门。

　　夜深人静，杀人是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的。

　　屋里的孩子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的直觉——危险。

　　一盏油灯亮起，豆子似的火焰能点燃整个屋子却不能点燃这位已经变态了的父亲的一颗阴暗的心。

　　叶越看着他脸上衣上都沾满了血迹，不加掩饰的来到了床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孩子居然已经偷偷的躲在了一起。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愤怒：既然知道危险，知道要躲在一起，为什么不跑呢？

　　为什么不跑啊！

　　可是跑能跑的那里去呢？叶越泄了气的想：两个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小透明，跑又能跑的那里去呢？

　　即便是知道他们听不见自己也看不见自己，叶越还是没能忍住想保护他们。

　　可惜没有用。

　　叶越想拉走孩子们的手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躯。

　　和很多年前一样，这两个孩子没能等来一个可以救他们的人。

　　就在叶越因为他再次挥舞起屠刀而用双手无力捂住两个孩子眼睛时，这位父亲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把砍刀扔在了两个孩子面前，残忍的说：“两刻钟的时间，谁能从这个屋里出来，我就不杀他。”

　　这是要他们自相残杀？！两个还不满十二岁的、自己的亲生孩子。

　　两个孩子难以置信，为什么？！

　　“爹......”

　　一声爹爹并没能勾回他的理智，这位‘父亲’淡淡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好像要等着一场好戏一样，对里面说：“我现在开始数数，如果我数完了，你们两个都还活着——我会把你们两个都杀了。一个还是两个，你们自己选吧。”

　　直到这个时候，那两个孩子的脸才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两张未脱稚气的脸庞，惊恐的神色。

　　这里是那个父亲的记忆，无法抹去，不可逆转。

　　叶越只能就这么看着，看着这桩沉寂了百年前的杀子案，在他的面前再次、重新上演。

　　两个孩子，在自己‘亲生父亲’的逼迫下，流着泪相互搏杀。而他们的父亲，平平淡淡，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期待的表情，像赌徒在街边看斗鸡，为了那未知的结果而微微激动着。

　　最终，力气大一点的次子把砍刀扎进了弟弟的身体，血液喷涌。溅的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那父亲本来一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时却忽然暴怒起来：“你杀了他！！！你杀了你弟弟！！！”

　　“你看看你，你看看的手，上面沾的都是骨肉至亲的血。你杀了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一脚把那孩子踹在地上，但是也没多看那死去的三子一眼。

　　叶越嗤笑，鄙夷这拙劣的演技。自己的手沾染上了至亲的血，所以他也要别人的手都沾染上至亲的血。

　　好像这样，他的罪过就能变得浅一点。

　　父母爱子，原来真的可以爱到这个地步。只是被偏爱如珠如宝，不被偏爱的命如草芥。

　　叶越看着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在那个心理变/态的父亲假惺惺为儿子死亡而激动的时候一砍刀砍进了他的身体里。

　　叶越轻轻的叹，“可惜了。”

　　是可惜了，可惜那孩子年纪还小，力气减弱，已经没有办法一刀致死了。

　　然后，父亲被伤口激怒的再次对孩子举起了屠刀......

　　之后的记忆便有些混乱，等他再能看得清楚的时候，这位父亲已经在布置自己的墓了。

　　一大四小，主墓是他的。身边侧墓带着小儿子和小儿子最喜欢的玩伴，从小玩具到街上那只大黄狗，家里家丁的小儿子，厨房会做糕点的厨娘......全部都血淋淋的堆在小儿子的墓室里。

　　上等楠木棺材里安安静静的放着他的儿子。

　　剩下的三个儿子全部安置在下侧墓室，陪葬品似的随手撂在里面。

　　亲疏立见。

　　叶越随着他的脚步去看，发现他不仅把这几个儿子的尸体都弄来当陪葬物封死在了棺材里，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法子，将所有儿子的魂魄都拘了过来。

　　长子的魂魄随着身体一起封在石棺里，黑狗血洒在整副棺上，淋了一遍又一边。每次一浇上去，就好像能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请了能工巧匠做了一只桃木大公鸡，立在石棺上头。

　　公鸡的嘴里每隔十天出一滴血，那是至阳之血。

　　鬼魂至阴，黑狗血、桃木和大公鸡均属至阳。

　　以阳克阴，其痛其苦，不言而喻。

　　那俩无辜的小透明，直接被残忍的父亲将人硬塞进了坛子里，做坛子墓。其实已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太大了，骨骼伸长、变硬，而坛口太小已经塞不进去了。

　　塞不进去便将骨头折断，强行挤了进去。

　　他们的灵魂附于尸骨之上，日日承受筋断骨折之苦。

　　叶越看出来了，这些便是阵眼。

　　他居然将自己和三个儿子都做成了阵眼，藏在了墓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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