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成这样我是被迫的》陈子呀

55、番外

　　何平很早就知道自己性向的问题，初中开始他就特别怕女生，女生找他不停搭话他会无端冒火。不过也怕男生，怕他们靠得近了自己浑身不自在。
　　只有何盛例外。
　　他无意识地想要离何盛近一些，再近一些。

　　家里家教很严，他妈妈总是会说“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路就好好走”。其实从小到大，兄弟俩人谈不上有多亲密，但可能是爸妈太过严厉，何平能感受到家的温柔都是从何盛这里来的。

　　严格来说，何盛连领养都算不上，顶多是资助。脱开名义上家庭的束缚，又或许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在家里他和何平一样是乖孩子，出了家门，他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样子。
　　何平很羡慕，但学不来。

　　那天是何平17岁生日的前一天，他们妈妈出差去了，爸爸倒不太干涉他们，何盛一提说想带何平出去和同学聚个餐就直接同意了。

　　何平不喜欢人多，但何盛提的，他还是跟着去了。
　　一路上何盛也不说话，何平闷头跟着走，走到一条无人的背街，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哥？”
　　何盛咧开嘴一笑：“傻小子，哪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何平脸有点红，“你卖也行，我还能帮你数钱。”
　　何盛又骂了他一句“笨蛋”。

　　背街有点乱，地上零散着很多垃圾，前面一边还停着一排摩托，这一切都不在何平的接受范围内，他有点紧张。
　　“不去聚餐，哥带你提前过生日。”
　　“啊？”何平还是有点懵。

　　走到一辆较新的摩托前，何盛站在车边上，拍了拍车座，“敢坐吗？”
　　“你…你的？”
　　“不是，跟朋友借的。”
　　“哦，我就说……诶，不对，你有驾照吗就骑车！”
　　“没有。”何盛回答得理直气壮。

　　何平气鼓鼓地转身想走，何盛知道逗小朋友逗过头了，慌忙拉住他：“我能骑，不去公路上，就沿着这条街往上走，没人没车的，怕什么。”
　　“……”何平还是纠结要不要坐他的车。

　　这小笨蛋估计是想不过弯来了，何盛像抱小孩子一样，架着他的胳肢窝，将人提起来往车后座放。
　　何平虽然瘦，但好歹也是一个大活人，何盛差点没稳住，何平自己伸手在摩托上撑了一下。

　　“这命迟早丢在你手里。”何平怨念说。
　　何盛把头盔扣在他头上，喜滋滋地回：“那敢情好，这样说来，四舍五入一下，你就是我的了。”

　　何盛也戴上头盔，长腿一跨，骑上车，拧油门，嗡嗡声在这寂静的街道响起，何平看着面前的背影，想着刚刚何盛那句话，心跳得极快，一下一下敲在胸腔，节奏竟跟上了油门的轰隆声。

　　“小平，抱着我呀，一会儿别被甩出去了。”带着头盔，何盛几乎是大喊出来的。
　　何平心跳更快了。

　　不过他没有犹豫，身体前倾，完全靠在了何盛的背上，手臂环着何盛的腰。
　　车子发动，蹿了出去，兄弟两人在头盔下都偷笑起来。

　　何盛骑得不快，不到让第一车坐摩托车的何平心惊肉跳的程度。这条街往上，是一条通向山顶的小路，最后一段他们得下车走路爬上去。

　　何平摘下头盔，微微喘气。
　　何盛一笑：“爽不爽？”
　　“还行。”何平压着嘴角。
　　何盛嘟囔一句：“口是心非。”

　　这是座小城，山不高，也没有华丽的夜景，但何平站在那小小的观景台时，依旧感觉心旷神怡。
　　何盛扶着边缘的木栏，看着远方，兴奋地说：“小平，没来过吧！哥以后带你走遍全国，走遍世界，带你出去看看！”

　　何平心中一震，他轻声说了句“好”，鬼使神差地走到他身后，像之前在摩托车后座一般的姿势，抱住他。
　　星光璀璨，照亮整个山头，还有两人的心。

　　“盛哥，我喜欢你。”
　　何盛的身体蓦地僵住。

　　“盛哥，我喜欢你。”他又说了一遍。
　　何盛没有挣开他，任他抱着，嘴上却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啊，我是你哥，你当然喜欢我，你还喜欢爸爸妈妈。”

　　“不一样的，我…”
　　何盛打断他：“一样的，小平，一样的。”

　　何盛的声音在颤抖，他听出来了，手臂收紧，箍着他的腰，“盛哥，不一样，是想亲你的那种喜欢。”
　　他感受到何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覆住他的手背，轻轻掰开。他心下慌乱，却像是木偶一般忘了挣扎。

　　“回家吧。”何盛说。

　　回去的路上，何平感到了冷，风似乎都带着咸味儿，等回到那条背街，取下头盔，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也不算哭，只是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了吧。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家也简单说了声就各自回房。

　　夜晚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漫天的星光和何盛的背影。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感情，喜欢何盛这件事情他自己都还没有清晰地意识到，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场景下，他脱口而出，还如此认真，如此郑重。

　　他是真的喜欢何盛的。
　　他想。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睁眼到了十二点，何盛准点给他发了消息——“生日快乐。”
　　他看着何盛的微信头像，是自己背影的剪影照片，立刻坐起来翻身下床。

　　小心翼翼地进了何盛房间，快速地钻进他的被窝。
　　何盛面朝着墙出神，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屋，直到后背一凉，紧接着是靠过来贴着他的滚烫身体。

　　“小平。”他压着声音叫了声，有点生气。
　　“我生日呢，你想赶我走吗？”

　　看他委屈的样子，何盛一下就心软了。何平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委屈，被教育被冤枉也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会儿如此鲜活的何平，何盛怎么忍心凶他。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肯定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大半都跟我在一起，而且用我的照片当头像肯定也找不到女朋友，你女朋友指不定醋成什么样，你也喜欢我的吧，虽然可能只是亲人之间的喜欢，但那也是喜欢的。”

　　何盛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听他说，没想到他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还从来没有过。

　　“你答应我先别找女朋友，好不好，让我努努力，虽然我也不会追人。”

　　“我有喜欢的人。”何盛突然说，打断了何平的絮絮叨叨。
　　何平一愣，攥他衣服的手偷偷收了回去，正打算下床离开，又被何盛接下来的话吸引住。
　　他说：“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你……”
　　何盛翻过身，和他面对面。

　　何盛抬手想抚摸他的脸，却又停在空中，舔了下唇：“我不敢，也不能。”
　　“为什么？”
　　何盛摇摇头，“明天还要上课，回房去睡吧，如果你要想留在这里，我也不赶你。”

　　说完何盛平躺着，往墙那边靠了靠，阖上了眼。
　　“我从来没任性过，想任性一次。”
　　“恩？”

　　何盛刚睁开眼，何平的脸就凑到了眼前，唇上的温热提醒着他这不是做梦。
　　夜晚的情绪总是一触即发，有那么一瞬间抛开了一切，他伸手扣住何平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天，两人从一张床上醒来，何平甜滋滋地向何盛打招呼，看到的却是他的冷脸。
　　何盛开始疏离他了。
　　每天回房后都会锁门，偶尔上学也不再等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何平没想到会这样，但一开始就做好了追何盛的准备，这也没能拦住他。
　　他每天会去何盛的班上溜一圈送水，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会在楼道堵人，然后拉着一起去吃午饭。

　　追何盛的这段时间大概是何平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生活不再是一成不变，时时刻刻都充满乐趣，他喜欢看何盛无奈的表情，喜欢看何盛漫上脸的喜悦，喜欢看何盛一点点接受他的过程。

　　何盛多少有些自卑，毕竟这样的身份，成长过程中也一点没瞒他，“我是别人家爸妈养大的”这个认知一直在他脑海里存在着的。
　　后来何盛还开玩笑说，骗了他家十几年的钱，还骗走了他家的宝贝儿子。

　　他们俩谁也没正式地说他们在一起了，但相处却越来越随意，何平时不时凑上去亲他一口，他都会回应。
　　直到被人戳破，这件事被捅到他们妈妈跟前，何盛才告诉大家，“我喜欢小平，是我追的，我们在一起了。”

　　他是个好哥哥，是个好男朋友。
　　何平一直这样认为。

　　后来何盛被送出国，何平暗自努力，查了交换生的合作学校，毫不犹豫地选了财大金融，他妈妈没往交换生这方面想，只是觉得这学校也还将就，虽然没达到预期，但是何平自己选的，也还是尊重他。

　　——
　　大学第二学期，青禾帮他向营业部要了一个名额，他进证券实习，实习成绩很漂亮，收入日渐稳定。
　　高瑾祁还哭诉了好久，说何平抢了他实习名额。但也不过是说着玩，这学期他准备在学生会大干一场，如果要去实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何盛开学就回学校去了，何平这边忙得不可开交，雅思考过了，又开始预习那边的课程，白天上课，晚上处理实习工作内容，凌晨预习，整个人连轴转。

　　他们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没有经济来源，为了节约一点，两人除了放大假外，都没有见面。
　　一直熬到第三年，何盛已经升了硕士，何平也以交换生的身份到了那边学习。

　　春节他们本不打算回国，房子早就退了，回去没有落脚地，在这边过也是一样的。没想到何平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回家吧。”他妈妈说。

　　何平哭了，到底是亲生妈妈。对于何盛来说，也相当于亲妈了，养育十几二十年，不容易。
　　两人提着行李带着礼物回家时，迎接他们的是热腾腾的团年饭。
　　过年，还是家里温暖，国外始终没有年味。

　　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分外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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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