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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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这一生，也许你亲眼见过飞蛾扑火，那是慨然赴死的执拗；也许你听说过贪心不足蛇吞象，那是源自本性无法逆转的命运，也许……也许你就像我一样，不自量力的去做那些明知不可为的事，只为了爱着。
因为爱他，所以宁愿万劫不复。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尤其是12月的最后一天，可是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对苏铁再度告白。
不，我事先并没有什么计划非要赶在这个新旧交替的特殊日子，没有特别打扮，甚至连去告白时准备说什么其实都没想好。
怎么说呢，那就是一种冲动，但又不是冲动。告白的念头一旦出现，在我的心里竟是那样的清晰笃定，我必须这样做，我只能这样做，我现在就要去做。
按电梯的时候我的手直在发抖，可又盼着它快点上来。
从不信奉神明的我，在心里默默的祈愿各路神祇，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但更要求一个答案。
如果苏铁答应，我们一起迎接新的一年，如果他不答应，那么我要赶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彻彻底底的忘了他。
哦，请先别对这后一句嗤之以鼻，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打算来着。
还是11楼那个拥有无敌江景的房间，也许是太过宽敞，苏铁站在玻璃幕墙前端臂凝立的背影竟让我感觉到一种冷冷的孤独。
其实并不冷，摆在桌角的一簇水仙在暖气的熏陶下冉冉盛开，金盏银台般的玲珑喜人。水仙盛开自然意头好，尤其对苏铁这样的人。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我小心翼翼的嗅着，有刹那的恍惚。
然时光并不因我的停留而静止。
他转过身来，微微惊诧中笑了：“嘉里？”
我注意到苏铁没有叫我的英文名字，这代表着他工作状态的终结。也对，今天这样的日子，有男女朋友的都出去约会，没男女朋友的也大都相约happy，个别的虽然也有人加班，但都不会太晚。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快要到八点，我收回目光，正视他微笑中也始终清冷的眼：“苏总，不，苏铁，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也有点事想同你说，没想到你先来了，”苏铁说。“坐。”他示意我。
真皮座椅理应很舒适，可我这会儿在哪儿也觉得如坐针毡。
“喝点什么？”
我摇头：“不，”感觉到语气太僵硬，放缓道：“不，谢谢。”
水壶在咝咝作响，他没有回头：“咖啡还是红茶？”
“嗯，那就咖啡。”我随口答，所有的脑细胞都在高速运转着，酝酿着告白的第一句话。
“加糖吗？”
“噢，好。”这时候我想着糖分也许可以纾解紧张。
“牛奶？”牛奶对皮肤似乎不错。
“一杯还是两杯？”
“两杯。”他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我已经无暇去考虑逻辑的问题。
“混在一起？”
“唔，好的。”不假思索的答。
“你很紧张吗，嘉里？”他的声音忽然离得很近，听起来低沉而温柔。
我突然抬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苏铁，依旧清冷的眉目，手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
“我觉得你需要的是它。”他微笑着递给我。
我的确需要，于是我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苏铁说，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离我不远也不近，但是看着我的眼睛：“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但是谢谢你特地来给我送行。”
巧克力太烫，甜腻的一大团火球沿着喉咙滚下去，我几乎要流眼泪：“你说什么？”
微微的惊讶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我辞职了，你来找我不是因为这个吗？”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手机不住在响，他有礼貌的避看它处，其实大可不必，我哪有那么讲究。打开手机翻盖，牵动有些僵硬的唇角：“喂，盛莉？”
“嗳，你在哪儿呢？”据说大部分人打电话头一句都会问这个。果然，中间只略停了半秒就继续：“我今天晚点回来啊。千万别给我打电话，姐姐有护花使者佑着，安全着呢。刚我听说一大新闻，苏白马这次真的辞了，好像小姿家里的压力，希望他事业能再进一步……”盛莉在那厢叽叽呱呱的说着，也不管我这头听没听进去:“嗳，反正详情容后再叙，姐姐我先挂了啊，拜~”
手机里是“嘟嘟”的茫音，那双清冷的眸子投过来，我木然的将手机放下，一时无话可说。
是真的无话可说。房间里太静，盛莉的声音太大，而我太傻。
最后还是苏铁说：“走么？我送你。”
也许他只是客套一下，但是我不能拒绝。
哦，好吧，你想笑就笑，不必忍着。我知道自己爱他爱到没有自尊，没脸没皮，但你不能不承认我有一种孤勇，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
苏铁开车并不快，然而回家的路总嫌太短。
车子停到楼下，苏铁示意我坐着别动，自己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冷风顺着他的动作灌进来，我禁不住眯起了眼睛。而他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那里，仿佛浑然不觉。
我曾经以为这是体质的问题，后来才发现这是人和人本质的不同。那是积攒了数个世纪的，沉淀在骨子无法磨灭的一种气质，我永远也无法企也无法学会的。
盛莉说过我这是自卑的表现，遭到反驳：“我只是明白了自己是鸭子而已，与天鹅之间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不是自卑，是自醒。虽然醒悟了之后，我还是喜欢看天鹅，谁叫他好看，耐看，叫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此时此刻，冬夜淡薄的星光下，那个微笑着转身对我说再见的年轻男人，不也是如此吗？
有一瞬间，我的行动超越了思想，下意识快走几步从背后抱住了苏铁。
他停了下来，脊背僵硬，并没有回头。
这一刻我感激苏铁的好教养。这让他在保持对一个女人忠诚的同时，最大程度的保存了另一个女人的颜面。
“就一会儿，谢谢。”
我低低的说，泪水却喷薄而出，透过棉质的衬衫一点一滴渗进去。我感到我的爱，全部的情感，也就这样随着泪水流走了。
“对不起，嘉里。”苏铁说，他拿开我环抱在腰侧的双臂，动作缓慢而坚定。
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想看到那里面满满承载着的，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恋与忠诚。
“嘉里……”苏铁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他伸手去摸，有片刻的迟疑。
我飞快的抬头，向他看了最后一眼。那个在寒冷的冬夜穿着衬衫，头发被风吹得微乱的苏铁，寒月的清辉淡淡的笼罩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夜王子的冷澈俊美。
“Hi, Gloria……”他终于接起电话。
我转身，撤足，狂奔。
十二点未到，然我却是没有水晶鞋可穿的灰姑娘。王子还是王子，他爱着的，依然是那个高贵美丽的公主未婚妻。
于是乎，你怨不得这故事落幕的太早。
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生活就是生活，说什么人生如戏，又道什么戏如人生，那等于是拿偶然去印证必然，或者拿必然来□□偶然。本就是一样的人物，不同的命运，两类的结局。
天还没亮，然而我却该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