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相思赋予谁之陈阿娇》阿瞬

59、第十章

　　陈阿娇越想越不是滋味，委屈、难过交织于心口，内心深处莫名的无助。

　　陈阿娇此刻就像一个丢了心爱的玩具的蹒跚小儿，又像迷路无助幼童，彷徨且害怕。

　　她心中逐渐失望，语气却仍旧强硬、冰冷：“竟是我痴心妄想了，原以为陛下与我总要恩爱几载，才会纳妃妾。可见这少时情深、竹马青梅，也不过如此。什么片石三生的誓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陈阿娇越说越急促，气血上涌，抬肘猛击身后揽抱自己的人，即刻又转过头来，语气带着十分的愠怒，说的话确更是强硬决绝：“不过，哪里用的着那般麻烦，我给陛下与此美人腾个地方，你二人百年之后共眠那帝陵吧，也省得在耗费我大汉的国库修建什么公主规格的陵地了！！”

　　在陈阿娇滔滔不绝、炮语连珠、一气呵成与他说的这所有话的同时，刘彻根本插不上嘴。

　　刘彻几次张口，都被陈阿娇理直气壮的三寸之舌说在他的前头。

　　此刻...

　　彼时彼刻，刘彻脑海飞速组织着语言，先道了一句：“好娇娇，好阿娇，莫气。”

　　刘彻捧起眼前那张怒火中烧的芙蓉面：“你听我与你解释！”

　　“不听！”

　　“你今日在母后宫里见那女子了？”

　　“不曾！”

　　“那就是没见到？”

　　“见不见她真身，也不妨碍万岁陛下你即将赏赐她的这诸般恩典！”

　　刘彻和颜悦色道：“你听我说，那是我的长姐！”

　　他上前拥陈阿娇入怀，紧紧的揽在怀中，生怕怀中人与他负气、离他而去。

　　刘彻语气又轻又软：“让娇娇赫然而怒，疑我另转心肠，是我不对；让娇娇凄入肝脾，疑我另结新欢，是我的错；让娇娇黯然神伤，不信你我青梅至今的情意，是我的错。”

　　“让娇娇惶恐不安，是我的不对；让娇娇怒不可竭，是我的错；让娇娇踹踹不安，惧是我的错；

　　陈阿娇神色倨傲，亦知自己是误会刘彻了，仍口是心非道：“你知错便好。”

　　“娇娇宜室宜家，还要与我共挽鹿车、鸾凤和鸣，比翼连枝、儿孙满堂。”

　　“哪个要与你……”

　　温热的唇贴上来，堵住了芙蓉面上那张伶牙俐齿的红唇。

　　这时，殿外阿楚声音传来：“陛下，娘娘，时候不早了，可传晚膳。”

　　被打断的刘彻冲着殿外道：“不传。”

　　待刘彻回眸，依旧捧着属于他的芙蓉面珍而惜之的浅尝片刻，语气软道：“娇娇，莫要生我的气了，是我错了，娇娇原谅了我吧。”

　　刘彻说了一箩筐的好话，陈阿娇自然拾阶而下：“你说太后宫里的那女子是你长姐？”

　　刘彻点点头，直白道：“千真万确一个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她长相肖似母后七八分。”说罢又仿佛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又极快道：“那是除了我三位皇姐平阳、南宫、隆慮之外的另一位大姐姐。”

　　陈阿娇俏眉凝注，嗔道：“阿彻，你在胡沁什么？”

　　“那是我母后入宫前在宫外与别人所生的第一个女儿， 那位大姐姐她名唤金俗。我亦是最近才知，母后生下那个金俗大姐姐后，便与大姐姐的父亲和离了。后来母后入了宫，再后来得父皇眷顾，母后又生下我们姐弟四人。我登基后，母后这才着我寻她，我私下派人出宫寻到后，便悄悄送去母后身边了。”

　　“母后近日总是卓心腹之人与我传话，让我封这个大姐姐为公主，赐公主府且于长安城繁华之地建造一座规格不低于三位皇姐的公主府。”

　　“我想着等过几日在朝堂上，下诏封她公主位、食邑、汤沐邑，母后说建造公主府少不得一年半载，便留大姐姐于宫中长居，等公主府建造好了，大姐姐择吉日搬出宫，入驻公主府。”

　　“可母后总觉得再如何的恩赏都无法弥补这么多年对大姐姐的亏欠，母后的意思让朕在赐公主府一事的——恩上再加恩。可封号、公主府我能办到，母后亦是赏赐无数金银之物予大姐姐。恩上加恩，如何还能恩上加恩？我思来想去，正好今日与臣下商议帝陵事宜，我便想着，大姐姐百年之后，与我这个弟弟相依相守。”

　　刘彻一口气说完，终于见陈阿娇脸色有所缓和，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这不，回来咱们寝殿，就想与你商议一下，赐封号、建公主府，帝陵陪葬，这几事可行否？”

　　陈阿娇知自己误会了刘彻，可是谁让刘彻没有提起与她叙说过金俗之事，此刻也不愿矮下一言半语承认自己错怪刘彻了。

　　刘彻捧着她那张粉嫩的芙蓉面轻吻一记，她傲娇的偏过头去，不去看刘彻，只问道：“那今日你召见工部的诸工匠、墨家人如何看待此事？”

　　刘彻温然道：“那帮臣下自然言说是以帝陵为主，帝陵结构框架都未建成，其他配葬陵寝自然是无法动工的。”

　　陈阿娇直说要点：“也就是说，人家面上不好反驳你这个大汉天子，可这帮臣下人家内心是不同意你将金俗的公主墓陪葬于帝陵的，可是身为臣子又怎好管陛下的家事。只能推脱说帝陵框架为建城，其它自然无法动工。”

　　刘彻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想来，我择吉日在朝堂上拟一道圣旨赐下，诏告天下，大姐姐名正言顺是我大汉公主了，再建公主规格陵寝，想来也不是难事了。”

　　陈阿娇横眉道：“你怜你金俗大姐姐这么多年孤苦无依，我理解。但是你姓刘，你的三位同父同母的皇姐姓刘，而你们的这位大姐姐她姓金。”

　　陈阿娇见刘彻神色讪讪，想来刘彻他内心还是想容赏分封金俗的。

　　于是陈阿娇细细的与刘彻分析：“你如此大恩，于你来说，是弥补太后与你大姐姐的母女之情、与你的姐弟之情。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三位同父同母的皇姐，你们四个才是皇族刘氏的天家人。”

　　陈阿娇平心静气又道：“不说你二皇姐南宫、三皇姐隆虑。就说你的大皇姐平阳长公主，美艳绝伦的外表下，却是性子强硬，最是拿尖儿的，你予你金俗大姐姐的这诸般恩典，倘若昭告天下，你的这位平阳长公主皇姐，她可愿意？”

　　刘彻怎不知大皇姐平阳长公主是不好相与的，自从自己登基后，大皇姐荣升长公主后，恨不得日日宴宾客，恨不得让天下人知道她是天子长姐，就从他登基大典后，平阳长公主府更是日日上折，请他这个皇帝弟弟驾临公主府，小酌一杯。这平阳大皇姐更是恨不得、甚至比肩、超过先帝与姑母馆陶的姐弟情。

　　可刘彻亦想，毕竟金俗大姐姐也是母后王姪微时在宫外所生，大皇姐平阳自幼享荣华富贵，如今既然寻回了大姐姐金俗，也该给母亲的生的这个大姐姐几分荣耀了吧，想来平阳大皇姐，不应该过分阻拦吧？

　　陈阿娇知道刘彻内心的弯弯绕，问道：“你这位大姐姐在太后处，你的三位皇姐可知此事？”

　　刘彻摇头：“暂且不知，母后从未与人言。只是予我诸般言说，要让大姐姐金俗人前人后——荣耀加身。以弥补这几十年所亏欠。”

　　陈阿娇见刘彻执迷不悟，循循又劝：“你可想过长乐宫？太皇太后可允外姓女子位公主之尊，享封邑，眠帝陵？”

　　刘彻踌躇半刻，静静看着陈阿娇，心中仍觉得赐封金俗，给予恩典并不是那么的难执行，大不了他好好的乞求祖母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是了。

　　陈阿娇知刘彻心中所想，只听陈阿娇语重心长继续劝解道：“就算太皇太后不问后宫之事，你可想过我大汉立朝时，高祖为后世子孙所训言？”

　　刘彻微微点头，自然明白陈阿娇所言。

　　“是啊你也明白，高祖曾言非刘氏不王。这刘氏公主尊位与有封国的刘氏藩王比肩而立，既然非刘氏的男儿不可封王，那非刘氏的女子就可以立公主了吗？”

　　刘彻眉头微锁，试探而忐忑的看着陈阿娇，小声问道：“说了诸多这般，娇娇的意思……是不同意我恩赐这位金俗大姐姐？”

　　陈阿娇与刘彻四目相对，她郑重道：“其实我大可以做个顺水人情，随着你封赐金俗后，我亦赏赐给她一些珍奇顽物，人前人后敬她一句金俗公主。那样的话，于你内心，我也得了个贤惠、夫唱妇随的名头，更在太后那里得一个孝顺的乖儿媳名声。”

　　陈阿娇言于此，声音凛然，又道：“可我是大汉皇后，不光是你刘彻的妻子，既然于此位，便要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

　　刘彻讷讷道：“那娇娇畅所欲言吧……”

　　“这大汉江山不光是你刘彻的，这万里江山还是我景帝舅舅的，还是我文帝外祖父的，还是外祖母太皇太后的，还是历朝历代守卫大汉江山无数将士的。”

　　“我在这诸多人的偏爱下，平安长大，富贵其身，可若想一代代的将这万里江山传承下去、富贵下去，更要守住大汉江山，我得了母族刘氏一族的无尽庇佑与偏爱。我既嫁予你为妻，不光要和你一同睥睨天下，还要为这诸多疼爱我的亲人们守住大汉江山，为咱们将来的凤子龙孙延续大汉江山。”

　　刘彻语气轻缓的与陈阿娇商量道：“娇娇……就是封赏一个公主而已，何以就妨碍大汉江山了......”

　　陈阿娇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刘彻，直谏道：“刘彻，你万不可下诏封金俗位公主、赐食邑、赏汤沐邑。”

　　刘彻低声接口道：更不得陪葬帝陵，是吧......

　　“你这对金俗的一个恩典下去，你可知生出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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