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话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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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醇亲王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来便解释下午寿元没说完的问题。雁南脸色不好，抚着额头，含笑的望他，直望到他再也说不下去，赌气的坐到一边。
雁南却是乐了，他这又是委屈什么，改改了面部表情，淡淡的说：“好了，王爷，您的心意雁南心领了。规矩就是规矩，不用特意的解释。反正您已经亲自登过一次门，不差这一次。雁南不求那些虚礼。还没用饭吧，厨房做的清粥小菜，可要尝尝？”
醇亲王的神情越发的深邃了，半天都没搭话，终是一声长叹，安静的开始用饭。雁南知趣的伺候这位爷，像是以前对待三爷一样。
用到一半却听醇亲王开口说：“我知道嫣儿还在气我，以前对不起你，这次又逼你。可嫣儿，我是真心想跟你重新开始的。”
雁南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缩回来。很认真很认真的对醇亲王说：“我知道。”简短有力，别无他话。
“你知道？只是知道？呵，没关系，我们有时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不止是知道，而是明白。”
雁南耸肩，她想不出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也不想深究。
醇亲王看着雁南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无名火。故意说道：“昨天有人夜探大牢，想必嫣儿知道是何人所为吧？”
雁南神色不变的反驳，“呵呵，王爷问的真是好笑，雁南又不是神仙，怎会什么事都知道。王爷有什么损失吗？”
醇亲王眯着眼睛，笑着摇头，说：“损失倒没有，只是有点感触。泉钺的儿子虽然年轻，却已经很懂事了啊。他说他额娘病重，希望他阿玛能在他额娘身边，愿意替为受罚。其实，泉钺也没什么大罪，不过是被人蒙蔽帮了一个叛党。而那个叛党又至今未被抓获，泉钺便也不好定罪，至于受罚顶多也就蹲个几天牢房，给外面的人看看。可若是换了他儿子，那细品嫩肉的，啧啧，我怕他受不了牢里的苦啊！”
醇亲王说的越多，雁南笑的越盛。如一朵盛放的昙花，仿佛只是那一瞬间的耀眼。
这就是口口声说想要和她重新开始的男人啊，用这样的手段，却诉说他的无奈。
“王爷实在是多虑了，您不是已经答应要放了三爷的吗？呵，既然说到三爷，雁南倒想起来一些事。如今外面是众说纷纭，有人说王爷落井下石，仗势欺人，是强娶我。也有人说是我无情无义，攀上高枝，自己爬上王爷的床。可无论哪个说法，似乎对王爷都不利啊。前一种说您是小人，后一个说您是色鬼。呵，王爷说是不是很有趣？”
醇亲王神色变了变，反问：“你想说什么？”
“嗯，没什么，只是想提醒王爷，您放三爷的时间可要选仔细了。”
“啪”的一声，一个瓷碗掉到地上，醇亲王似乎是很艰难的平息吐气呼吸，说：“时间不是早就定好了？难不成……嫣儿要本王提前放了泉钺？”
“呵呵，什么提前押后的，王爷什么时候放了三爷，高兴地自然还是三爷的家人。我与三爷又有什么关系？王爷难不成在担心我会反悔？可从来都是别人背弃我。若是三爷被放在前，你我成婚在后，那些说您仗势欺人的不就不攻自破了？”
雁南可不在乎醇亲王是不是生气，从他摆下圈套让她去跳时，她便真的不再在意这个人了。放下，有的时候真的很简单，只要真的下定了决心。
醇亲王手按在桌子上，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掀了整张桌子。原来，说来说去，她还是为了那个人。一连“好”了许多声，才回答到：“嫣儿真为本王着想啊。可如此一来，嫣儿不就更加被人误会了？”
“误会？雁南全身上下的是非多得数不清，不差这一条。上次王爷说允我去见三爷，我没去，我可以一直不见，但王爷要先放了三爷。”
“很好，既然嫣儿都开口求本王了，怎么能不答应。我本来就打算嫣儿的花轿绕城一周，让所有人都替我们高兴。不如也请泉钺一家来参加本王和嫣儿的婚礼如何？”
雁南悲哀的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自己。他们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彼此刺痛，彼此伤害。淡淡的点头，看不出情绪，唇边的笑始终没变过，“好啊，没想到我雁南也有这么风光的时候。只是，怕您的福晋日后会容不下我啊！我是无根无依的浮萍，一个戏子却这么张扬的嫁给堂堂摄政王做侧福晋，这样喧宾夺主呢！”
她在告诉他，她绝不会与他的福晋平安共处。也在逼他，逼他只能选择一个女人。
然后，她落入了他的怀抱，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怀抱。记得多年前他最讨厌烟草，如今却也有了烟草的味道。
“嫣儿，只有你，只有你是我唯一爱的人。你放心，从今往后，没有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他的怀抱也是温热的，很像三爷，雁南不知不觉的回抱住他，贪恋那一丝的温暖。轻声问：“如果你的孩子说我欺负他，而我说没有，你会信谁？”
像两个亲密的爱人，没有那些交易，没有那些失去的岁月，仿佛回到他们当年最好的时光。
“他们都很乖的，不会故意那么做，你也不会欺负他们，这种假设不成立。”
他的迟疑，她感觉的到。暗暗的笑。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无法逾越和弥补的鸿沟。
她只是他一个不甘心的梦，他的心早已不只有她。却执着的要继续那个梦，以为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推开他的怀抱，雁南恢复冰冷的样子，说“王爷，时候不早了，您不是打算在我这儿留宿吧？”
醇亲王微微皱眉，她真的变了，这样忽冷忽热，时而温柔时而无情。完全忘记了他们曾经多么亲密，多么相爱吗？虽然心很痛，却不愿表现出来。很镇定的与雁南告辞，“嫣儿，再过三天就能看到你穿上嫁衣的样子了，真是很期待呢！”
背后是冰冷的屏风，只有这样感受着冰凉，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期待，她也很期待呢！
即使雁南觉得时间很难熬，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过。
所有的人都接受了雁南要嫁入醇亲王府的事情。从当初的怀疑到如今的羡慕，街头巷尾的版本又换了不少。可无论传出什么，好像都只是别人的事情，雁南自己却像是台下看戏的人。
独倚栏杆，这鸿盛茶馆也落寞了啊！随着他们春熙班的离开，随着刘掌柜的黯然离开，茶馆慌在了那里。听说刘掌柜都没来得及找到人接手，就匆匆的带着家人避难他乡。想来越是他那样的小人物，越是最早察觉到时局的变化。
这是她走了无数次的台子，移莲步，身半转，腰肢扭，水袖甩，眼儿媚飞，兰花翘。仿佛那边还有曲笛声声，身旁还有词声袅袅。
终是曲断人去，空无音。
掌心中密密的乱纹，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个高僧给他们姊妹弟兄批命，说她会一生坎坷，当时谁会相信她一个格格会坎坷？如今想来，真的是艰难啊，艰难到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或许这也是她的最后一次登台了，她的人生戏就快要唱完。
“小南？”玄武看到雁南，很高兴的迎了上去。他们早该起行了，却一直在等她。
雁南抱歉的向大家点头，忽略有些不满的眼神。真诚的祝福“师兄，祝你们一路平安。”笑，除了笑，她不知道能做什么。
玄武却将雁南拉到一边，有些为难的说：“小南，你想清楚，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你不愿意，就算是要我拼命，我也要跟醇亲王郑一番道理出来。”
“呵呵，师兄，我心里有数。对了，这封信是青阳给璇霜的，我一直没拿给她。等青阳走了你再给她，别说是我给的，她会怨我。”
玄武只是摇头，她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无法改变。她不想谈的事情，便会这样的回避。他想留下帮她，可又丢不下春熙班的其他人。所以，他早说过，他们欠了雁南的，是几辈子都还不完的债。
“我明白了，小南，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写信告诉我们，无论如何我这里都有小南的一块地方。”
雁南主动抱住玄武，他给她的是最后一块干净的地方了。干净的她不敢踏足。忽然一种冲动的念头，若是当年她能早一点放手，是不是便不会自我放弃的攀上三爷，便不会与醇亲王又纠缠上。是不是能真的简单而幸福？
甩甩头，将那些疯狂的念头挤出脑海，雁南认真的说：“师兄，能认识你们，是雁南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不要觉得你亏欠了我，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而你的肩头是春熙班上下二十几口，要护住他们所有人的安危，是师兄辛苦了……”
“哥，你怎么还没说完啊？大家都等你了。”
就算是有再多的话，也必须要咽回去了。雁南松开怀抱，转头投给璇霜一个灿烂的笑，点头说：“二妹妹，虽然你不喜欢我，可我却挺喜欢你的性格，很少有人活的这么直白，让人羡慕。祝你以后一生平安。”
璇霜本来还想臭上两句，却被雁南好似永别的话给堵了回去。扁扁嘴，嘟囔一声“假好心”，扭头跑走了。
雁南呵呵的笑，真的是羡慕她啊！直白的说喜欢，直白的说讨厌。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昆仑，微微点头，留给玄武最后一个笑容，自己先转身离去。
她，不要，再也不要看着别人的背影。
送走了春熙班，过了今夜，便是将自己送上花轿。不期然的在门口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真的被放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话别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