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绣荷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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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蕊又回了春熙班，尽管二姑娘极力反对，却被玄武一一驳回。这个世上对他们来说只有春熙班的彼此是亲人的范畴，又怎么忍心丢弃任何一个。玄武本来还要送雁南回去，却被她拒绝了，雁南坚持与白宣桦同路。
至此，五个人兵分了两路，离开那诡异的地方。
白宣桦以为雁南还有什么话要交代，一路上都有些紧张，可左等右等，几乎都要到了她家门口，还不见开口，白宣桦有些忍不住了。主动问到：“雁老板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雁南还未从失魂中返回，先是愣愣的看着白宣桦，片刻之后才像是真的清醒，揉着自己的额头说：“哦，其实没什么。只是想提醒白少爷，今日的刘痞子显然是受了人唆使，如果玉蕊说的没错，还应该是日本人。牵涉到他们，这事情便要越发的小心了。还望白少爷能理解，当然，雁南相信白少爷定然会守口如瓶。”
当初雁南与三爷会选上白宣桦，却是有三点。一是时间紧迫要找一个与齐青阳身形相似的人不容易。二是他与齐青阳有脱不了的干系，自然更容易答应。三嘛就是这人够圆滑，一旦将他拖下水，便会为了他自己的小命而坚持。
可惜，雁南他们忘记了，一个圆滑的人，更会做的事情是审时度势，见风使舵。
白宣桦在雁南的话后连迭的答应，表情诚恳而真挚。那一闪而过的轻松，被黑夜遮盖。在他的理解中，齐青阳这个祸害已经解决了，他们白家彻底安全了。
那样的神情落在雁南眼中，却总有一种风雨漂泊的感觉。忽然又想起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倒不知是不是那夜风吹得人心冷飕飕。
景园的二楼，加藤和浩二还坐在那里。掌柜的已经瞄过好几次，却都败在加藤阴郁的表情中，催请的话全咽回了肚里。而浩二看着他家主子，心里也是奇怪的，很久没见到他这么不满的神情了。
“啪”的一声，楼下的掌柜将脖子缩了缩，连竖着耳朵听的胆子都没了。至于那些碎了的东西，碎了就碎了吧。
“很好，雁南是吗，我记住了。真是个了不简单的女人啊！”
浩二看着他家主子不顾桌上的菜冷，竟然直往嘴里送，几乎是无意识的惊呼“少佐？菜……”
加藤吃了一口便反应过来，放下筷子，笑得有些奇怪的说：“浩二君，你可想明白为什么姓刘的没搜到人吗？”
“属下不知。”
“哼，怪不得泉钺没有出现，想必是他暗中将齐青阳送走了，却偏偏又让雁南在这边演戏。我们太大意了。”
浩二皱眉，不太相信的反问“这样？可能吗？”
“浩二君，你去查一下吧。也许以后的事情会更有趣。”那期待的表情，像是已经看到了许多乐事。
雁南很奇怪，多久没见过家里灯火通明的样子。这样的耀眼光芒，刺得她都有些迟疑了，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吗？可惜，不管她如何怀疑，那门口候着的人倒是熟悉。
“翠眉？怎么站在这里等？”
翠眉看到雁南的同时，眼泪哗哗的留下来，唬的雁南不知所措。
“小姐，不好了，出，出事了。”
雁南的心是“咯噔”一下，为翠眉擦眼泪的手帕便飘忽着落下。很艰难的问出口，“别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翠眉抹了抹眼泪，小声的说：“我听您的话跟着三爷去照顾齐少爷。可是刚到了约定的地点，就见到一队官兵，小姐……”
雁南的身子晃了一下，匆忙间抓住翠眉的手，摇摇头问：“然后呢？”
“然后那些官兵就要抓我们，三爷让昆仑大哥护着我和齐少爷离开，自己却留下跟官兵纠缠。后来我们就一直没再见过三爷了。昆仑大哥回过府上，说三爷不在！”
“进去再说吧。那青阳呢？”迈过门槛的时候，雁南险些被绊倒。
翠眉一边小心的扶着雁南，一边回答：“齐少爷的伤又复发了，我也不知道将他送到哪里去，昆仑大哥说就将人安置在屋里，将所有灯都点亮，是什么疑兵策略，我也不懂。反正现在就在厢房呢！”
雁南望着那一片的灯火，忽然觉得好笑，第一次她的家这么明亮，看上去很温暖的样子，结果却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知道了，先去看看青阳吧。昆仑此时在哪儿？”
“昆仑大哥应该还在外面打听着吧！他说让我等到小姐，一定要您小心。”
雁南微微点头，冰凉的手刺激的翠眉也不住的皱眉。她能感觉到，她家小姐此时像冬天里彻骨的冰雪。
齐青阳就那么像死了一样，安静的躺在床上。若不是渗透纱布的血还有着温度，雁南真的会以为他已经隔世。颤抖的手想要抚平他在睡梦中还皱着的眉头。
“翠眉，这件事不许声张。你让王大去三爷府门口等着，见了昆仑便请他过来。你帮我照顾青阳。我累了，想歇一会。”
这个时侯，雁南应该努力的想办法，可她偏偏选择了休息。好像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所有的事情只要睡醒了便会迎刃而解。
翠眉有些迷糊，却聪明的什么都没有多说。她家小姐是真的累了吧，为什么她这么好的人，却要经历这么多磨难，她这样娇滴滴的人，不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吗？嘟着嘴，有些难过的说：“我知道了，小姐您好好休息。要不要我给您准备点吃的，您一定还没用完饭吧。”
雁南缓缓摇头，眼神飘向那一轮朦胧的月。被云朵遮盖住的，看不到莹润的光芒的月。今夜，连星星都很少。
仿佛做了一个极长的梦，雁南在画眉鸟的叫声中醒来。忽然想起来，三爷拎了那鸟儿来的时候，还献宝的说是从一个痴人手中赢来的。那痴人就是爱画眉鸟，独这一只最喜，却偏又输给了三爷，为此好像还撒泼打滚的闹过。三爷只当是笑话的讲给她听，她便也当是笑话的听着。可那时候她就想说，这别人珍爱的东西为什么要夺来，夺了却还要洋洋得意的炫耀。此时又想起这事，想起当初三爷还说过一句什么，她那时没放在心上。好像是说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便会摆到她面前。
原来，每个人珍爱的事物不同，在他珍爱的面前，别人的便不值一提了。而她便是他的画眉鸟，为了她，便是他自己也无所谓了。
猛的从床上坐起，头有些昏昏的，披了衣服喊翠眉，赤着脚就往外跑。翠眉刚好端了粥点过来，粹不及防的撞上。白色的粥，红色的糕。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翠眉急切的询问。
雁南望着地上出神，好半晌才看清了是什么，抬头望着翠眉说：“没事，没事，青阳怎么样？昆仑呢，可有见到？”
“嗯，齐少爷好像好多了，昆仑大哥昨天半夜就回来了，我劝了好久他才肯去休息一下。这会儿还没起来呢。我再去给小姐端一份早饭来，然后就去请昆仑大哥。”
“不用再端一份了，反正我也不想吃。我去看看青阳，如果昆仑醒了你便请他去厢房，若是还在休息也不要吵了他。”
雁南说话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翠眉拉住，急忙的拿了鞋子小心地给她穿上，嘟着嘴说：“小姐，您就是再心急也要注意身体啊。这地上多凉呐，如今已经这么多事情了，您再病了可怎么办？”
“呵呵，我忘了，幸好还有翠眉在我身边。”
翠眉愣在雁南的笑容中，那样明媚的，很久不曾见过了，却在此时，怎么都觉得诡异。失神的问：“小姐，您……没事吧？”
雁南摇摇头，娇滴滴的说：“哪里会有什么事啊！走吧。”
翠眉越发的觉得奇怪了。
雁南到厢房的时候，昆仑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雁南连见礼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雁小姐，三爷失踪了。我们去过的亭子已经被清扫的干净，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我还去了官府大牢，也没看到。”
雁南始终望着昏迷不醒的青阳，好半天都没有言语。昆仑看看翠眉，仿佛在询问雁南怎么了。翠眉摇摇头，无奈的扁嘴。
“雁小姐？”
“不用担心，三爷没事。”在又一声的询问下，雁南才恍惚的回答。
“雁小姐知道三爷在哪里？”昆仑的反映很快，立刻听出了雁南话里的意思。
雁南低头莞尔一笑，说：“是啊，我知道，还没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在等一个人来。昆仑，你回府说一声，就说三爷最近都在我这里，省得福晋担心。其他的，便不用管了。”
“这……”昆仑直觉的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决定。她要等什么人？为什么能确定没事？
雁南却是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转向翠眉说道：“你去一趟百草堂，一定要见到白家大少爷，就说要讨一些金疮药，给亲戚用的。其他的什么都要说。记住，快去快回，还有把他的表情看仔细了，回来告诉我。”
“小姐，我们还有金疮药啊，为什么要去问白少爷拿？”翠眉实在不明白她家小姐是不是糊涂了，从醒了后就有点不对劲。
雁南却只是笑，不回答。
昆仑和翠眉相视一看，无可奈何，分别离开。
待他们走后，雁南才仿佛如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逼我，你想要的结果，我早已经给不起了啊。”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忽然，床上的青阳呻吟了一声，就这样幽幽转醒，模糊中看到雁南微笑的容颜。如同在他的心湖投下不大不小的石块，惊起不大不小的涟漪，一圈圈的划开去。那一声称呼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别说话，好好休息就好，没事的。”
连摇头都是困难，会牵动胸前的伤口。齐青阳挣扎着要起来，微微咧嘴，呲牙的吐了一声“姐……”还想再说什么。
雁南按住他，笑容不变的说：“嗯？得了，知道你要说什么，又要道歉或者感激可是？省了吧，把你自己顾好就是对我最好的谢谢了。放心，你看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吗？其他的事我跟三爷会去处理，还会有机会的。”
“真……的？”
“我骗过你吗？”
齐青阳摇头，僵硬的面部表情微微松弛，扯了一丝笑，抓住雁南的手，说谢谢。
雁南没有多少一个字，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照顾齐青阳，温柔、体贴、细致。
齐青阳享受着那细致入微的照顾，感激的同时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笑容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下一刻便会完全破碎。可无论他怎么问，雁南给他的始终是那抹笑，虚无缥缈。他只能看着她如同陀螺般的忙碌。为他准备饭菜，煎药，收拾屋子……就是没有可做的事情之后，又开始安静的坐在床边绣荷包。
那些一项连雁南自己都不耐烦的东西，如今却一针一线绣的仔细认真。她知道，只有让自己有事情做，她才能停止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齐青阳吃了药，有些困倦，盯着雁南绣荷包。
翡翠色的绸缎料子，她拿了粉色的线绣着芙蓉，一瓣瓣的层层叠叠开放的花朵，色泽有深有浅，却是只见芙蓉花红，不见荷叶碧绿。只一朵，开的荼蘼。另一面儿上，也是独一的大雁，无花无果，无山无水，无前引无背景。那雁儿看不出是要飞还是要落，半展的翅膀，白色夹杂着褐色的羽毛，他睡梦前的最后一丝印象。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绣荷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