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公是个gay》倾宇儿

5、小胖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年多又过去了，刘湘仪已经32岁，接近33岁了。
　　刘湘仪所在的公司，是一个大型的女性和婴儿用品企业。生产部门位于福建，销售部门却主要是在上海活动，刘湘仪作为其中一个销售经理，需要出差的时间也很多。
　　公司近两年，扩张情况不错。又组织了新的招聘，对于销售人员的招聘，一般优先考虑校招。
　　毕竟，销售人员太需要饱满的精力了，也基本只适合年轻人。

　　而今年的秋招最后一场，是在十一月份末。
　　刘湘仪就近参与了两所上海名校的宣讲会。这场招聘，刘湘仪觉得有两件事情很意外。
　　第一，公司给应届毕业生的底薪待遇太高了吧！离刘湘仪进来工作才四年呀，应届毕业生的底薪就低了整整一倍。要知道，刘湘仪才听到同事抱怨，说底薪多年不见涨。公司太过看重新人了。
　　第二，人才内卷太严重了。刘湘仪本以为，公司将销售员招聘主场定在这两所顶级名校，是很大的失误。公司发展是不错，给的待遇对普通高校毕业生也很棒。但是，也没有说多能吸引这些名校毕业的吧？
　　刘湘仪本硕都没能考入211大学，更别提上海这两所顶级名校，对其有很严重的崇拜情结。
　　刘湘仪心里想着，这两所学校会有人想要进入B公司吗？没想到，收到的简历塞满了邮箱。简历上的履历都很丰富，刘湘仪看得崇拜又唏嘘。

　　不止刘湘仪有这种反应，一起来招聘的同事们都感慨不已。幸亏早出生了几年，不然还进不了B公司呢。这也难怪，B公司愿意出这么高的薪资去招聘这群还没出社会的毛头小子。不难想象，再过几年，这些优秀的毕业生就将成为公司中坚力量。
　　刘湘仪不知道别的同事什么感受，反正她自己是很有危机感的。现在她面试这群年轻人，几年后这些年轻人中的一部分将会成为她的上级，叫她“小刘”。
　　其它岗位未必如此，可销售岗位就是青春饭。刘湘仪马上33岁了，越来越感觉身体精力大不如前了。
　　哪怕现在自己是个风光的销售经理，但凡有一两年的销售低谷，必然会被公司战略放弃。一模一样地事情，刘湘仪在别的前辈和同事身上，看到了无数次。
　　每个人都只是一颗螺丝钉，当螺丝钉有了一丝松动，就会有无数的螺丝钉等着替代。

　　刘湘仪暗自决定，再赚两年钱，就转岗其它行业。对于注册会计师、注册税务师的考试准备，要加快进度。
　　上海就是一个魔鬼城市，刘湘仪这样年收入百万的人，在上海的生存压力仍然很大。女客户的包是大牌、男客户的手表是限量版、同事家可能在市区有几套房。
　　来上海只身打拼的年轻人，绝大部分只能是过客。

　　招聘会结束后，刘湘仪和手下一个小经理又匆匆赶飞机去浙江，跟连锁超市的老板推销，期望B公司的女性和婴儿用品能够进去超市货架。
　　这一趟出差，耗时了一个周，天天熬夜，费时费力费心。谈判结果也不算很满意，供货价格便宜，给超市的提成高，而且货物也不是摆在显眼位置。但总该，商品是出现在杭州了，也算是个大进步吧。
　　再回来时，是上海的深夜。
　　打个出租回到住处。
　　上海的夜晚，都是忙碌的，灯火处处明。到走廊时，刘湘仪才回想起，她的快递还在快递柜里，短信天天催。索性去一并拿回来，明早也好心安理得晚起，放心大胆补觉。

　　把包和行李放到屋里以后，刘湘仪踩着拖鞋，数着短信里的快递，便下楼去拿快递。天哪，为啥买这么多东西，竟然有七个快递！
　　其中一个，是1L的脱脂纯牛奶，一箱有十二盒，正好是二十四斤。有电梯倒是还好，只不过快递柜离电梯口挺远，电梯口离刘湘仪的门也很远。这第一趟，便已经累到了刘湘仪。
　　后面的那些东西，倒是不算太重，零零碎碎的。有姨妈巾、睡衣、打底裤、奶糖、腊肠、以及两瓶喜欢的葡萄酒。
　　拿完快递后，人已经疲惫得不行，根本没有拆快递的闲情逸致。

　　匆匆洗了个澡，刘湘仪往床上一躺，睡了个踏踏实实的觉。外面的酒店再好，也没有自己的狗窝安心。
　　第二天是周日，休息日。上海的十二月初很冷了，刘湘仪拉开了窗帘，屋里采光好了起来。再次躲回被窝，拿起《战略》，认真看网课视频。她的注册会计师科目已经过了四门，接下来的两年内，必须把剩余的这两科以及大综合考下来。
　　连看三个半小时网课，笔记增加了十几页。这是一个有收获的早晨，刘湘仪心满意足地点了份麻辣牛肉面。
　　好吃，一如既往地好吃。
　　汤汁都喝干净了。

　　突然有些寂寞。
　　给老母亲打个电话吧，没人接。
　　给陈芜妹打电话，人家陪儿子在婴儿游泳馆呢，根本不理她。
　　给闺蜜孟岚打电话，那边传来了悦耳地笑声，随后电话就被挂掉了~~~~~~
　　微信上面闪现出一条消息：别打扰劳资准备结婚，再打电话，腿给你打折！

　　刘湘仪想，万年单身狗的结局，最终都只有一个人吗？难道单身狗甚至不配拥有朋友吗？
　　嘤嘤嘤，也想谈恋爱了，怎么办呢？
　　才这么想呢，家里就响起敲门声。
　　随便穿了个外套打开门，是邻居曹姐。
　　刘湘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又要送她家那捣蛋儿子杨武轩过来吗？
　　曹姐在福建开了个连锁大超市，算是刘湘仪的客户之一。当年，刘湘仪就是因为她介绍，才来了这边租房子的。
　　曹姐是个很有生意手段的人，但教育方面是真不行，宠溺孩子过度了。
　　曹姐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在福建老家读书，小儿子在上海读四年级。
　　这杨武轩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住，养了一身的坏习惯。

　　刘湘仪内心暗自哀嚎，希望不是要看管杨武轩。
　　“湘仪啊，我今天要回一趟福建，武轩明天要上课，不能跟我一起去啦了。保姆今天有事，请假了，要晚上九点才能回来。我忙着赶飞机，要麻烦你帮我带着武轩喽，他家庭作业还没做，可能也要请你帮我一并辅导他做了。”

　　刘湘仪心里迅速计较着，最后还是决定帮她，按捺住心里的不满。
　　答应得十分爽快：“好嘞，那曹姐你路上注意安全呀。”
　　“武轩要完成十页的数学题，抄写五首古诗各两遍，以及写两篇作文，作文题目我发到你微信上。”
　　刘湘仪微笑着，答应了。客户就是上帝，更何况，曹姐帮过她不少。
　　“也就湘仪一直有空，不然我这就麻烦喽。等我回来，给你带我们福建特产哦。”曹姐哈哈一笑，小跑着按电梯去了。

　　杨武轩是个很胖的小胖子，跟个小肉墩似的。十分能吃，还不讲礼貌。有些孩子就是这样子的，让你情不自禁想叫他“小胖子”。刘湘仪本来忍住了的，后来发现杨武轩的妈妈和奶奶也这样叫，心里就彻底喊他“小胖子”。

　　曹姐刚一走，小胖子就闹着要看动画片。

　　“看什么动画片，你作业做完了吗？赶紧做完作业，再看。”
　　“不想做嘛。”小胖子抖动一身横肉，就是不做作业。
　　“呵呵，你不想就能不做吗？”小胖子顽劣时，刘湘仪从来不给他好脸。
　　“不用你管，晚上保姆阿姨会教我做，哼！”
　　“呵，晚上你又说困了要睡觉，作业不做。老师一直打电话请家长，你妈那么辛苦，你别给她添麻烦，好吗？”

　　“她活该，我没求着让她生我。”
　　这问题，怎么回答呀？
　　刘湘仪心中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这小胖子会更得意。
　　“你爱做不做！还动画片呢，你想得美。别打扰我，你不学习，我还要学习呢。”
　　“湘仪阿姨，你为什么这么爱学习啊？不觉得学习很无聊吗？”
　　刘湘仪无语，这孩子真是不是天高地厚？

　　“不学习，以后就要被饿死。”刘湘仪累觉不爱，这孩子真是让人生气。
　　“你一天卖那点纸尿裤，能赚多少点钱啊？难怪要饿死。”说完还自我感觉幽默，拍手跺脚哈哈做笑。
　　刘湘仪也不生气了，心里都是嫌弃。

　　嫌弃小胖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首先，她收入并非不高，只是比不上小胖子父母而已。
　　再者，小胖子家的钱，也是他父母辛苦赚来的，和这小胖子没有什么关系。
　　最后，她是凭自己本事赚钱，凭什么要受小胖子嘲笑？

　　曹姐人很不错，不知道是怎么把孩子宠溺到这样的。

　　上次小胖子寄在这边时，几个同事也来做客。同事用厨房做了很好吃的鱼火锅，小胖子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了超级多，一边还骂做得不好吃，说不如他家保姆做得。
　　有一个同事来晚了一些，刘湘仪为那个同事留了一些椰汁。小胖子却怕跟吃亏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倒，一个人喝完了一瓶多椰汁。最后，一点也没剩下。

　　刘湘仪很是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免费吃着别人的，还能大骂不好吃。
　　那一次，刘湘仪是真的生气。

　　小胖子这孩子谈不上不懂世事，因为他某些时候很明白大人的规则。刚开始时，他威胁过，说不让他看动画片，他就给他妈妈说，不要进货刘湘仪公司的产品。
　　刘湘仪不受威胁：“你妈妈又不傻，会选择收我们公司的货，那是因为物美价廉。不信，你尽管回去告状好喽。哪怕不进我们的货，我也不会让你看动画片的！”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几次，发现威胁真的无效，小胖子才停止了这样的说辞。

　　一个下午，就在对小胖子的不搭理和教训之中度过，终于使小胖子完成了作业，直到保姆来接走小胖子时，刘湘仪已经精疲力尽。

　　想嫁人，生个可爱baby的想法又消失殆尽了。要是生出杨武轩这样的孩子，还不如孤独终老呢。
　　刘湘仪从杨武轩身上，只能看到自私和刻薄，且看不到变好的痕迹。
　　想来，真叫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