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情》想忘今生

40、第 40 章

　　看见皇太后与嫔妃们出现在门口，顺治帝与娜木钟一愣下马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双双对着皇太后道：“儿臣请皇额娘安。”顺治帝还脱了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娜木钟。
　　嫔妃们仓促的给帝、后请安。尴尬的气氛弥漫着，嫔妃都是来自大族世家的名门闺秀，进了宫就是被顺治帝临幸也是盖了被子做，顺治帝满足后从来没有留在她们身边一时半刻过。她们受的教育与她们的坏境都让她们记牢了一点，皇上是她们的天，皇上要就要感恩戴德的给，皇上不要就要忍。情事于她们来说是隐晦而低调的，是不能显于人前的。可现在皇后与皇上在做什么，大白天不说，这里不是寝宫不提，还……还大打出手。
　　现在若谁问她们皇上与皇后谁错，怕她们都只能是张口结舌。

　　娜木钟现在很冷静，真的很冷静，冷静到她都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冷笑了，她是这个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有皇太后在上，可她才是现在母仪天下的女人。这个宫里，乃至天下的女人都想爬到她的位置吧！高高在上，荣耀富贵无双，但现在她们都看见她的可怜了吧！从此天下都该知道，皇上对她这个皇后还不如嫖客对妓|女。
　　娜木钟不想自己的尊严被这样剥离，但她有过尊严吗？京城半年等待帝王的一纸迎娶诏书，她的尊严成了贵族宗亲见面时必谈的闲话，贩夫走卒茶余饭后的奇闻趣事，说书先生嘴皮下的一个个版本。那时她或许还是有尊严的，福临小儿用大礼从乾清门把她迎娶入宫，她在世人口舌间被磨破的尊严是回归了她身的，但后来的洞房花烛夜和以后的种种，福临把她这个皇后的尊严置于何地。只是那是无人知道的，现在是昭告天下了。
　　娜木钟现在宁愿所有人笑话她，她也不要任何人同情她，更不需要谁的可怜，那样她这个蒙古的格格就沦为了如同被福临糟蹋的宫女一样了，那才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她的宿命让她就是死，也不能让她显现低三下四。

　　“我们大清看来要喜事不断了。”
　　声音高低正好，口吻里的笑波长度正好，在这种时刻响起竟是一点也不突兀。皇太后是已经清明了，听到这声，心里暗哼了声，但还是用一样的声音波度接口到：“哦！这个可要我们贤良淑德的皇贵妃好好的说一下了，哀家老了，愚钝了。”
　　“太后，您让妾妃无地自容了。”宛如还对皇太后福了福才又道：“大家看，皇上与皇后这样的恩爱，送子娘娘还不得给我们大清马上送个阿哥来，她若不送，月下老人可会找她去理论，他月下老人千年前牵线了唐太宗与长孙皇后这对旷世姻缘后，也已经牵就了千千万万对璧人的姻缘，可呀！到现在才只有我们皇上与皇后的情爱胜过了唐太宗与长孙皇后这对恩爱夫妻。”
　　“听皇贵妃这样一说啊！哀家才发现，哀家不光老了愚钝了，还老眼昏花了，刚刚这是看错了。”
　　“太后，您可别这样说，您哪里是老眼昏花了，您若是老眼昏花看错，那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老眼昏花了，刚刚皇后怕是在对皇上使性子。已经有两位妹妹为皇上各生了一子一女，凑了个好字，现在佟妃妹妹也怀上了，皇后呀……皇后……。”
　　所有人在等宛如说皇后是怎么了，宛如却是用帕字掩住了嘴，笑着不说了。
　　“皇贵妃脸皮子薄了吧！老奴来说，皇后是在怪皇上不够努力，皇上觉得冤，想向皇后表示自己很努力来着，皇后倒与皇贵妃一样脸皮子薄了。”
　　苏茉尔是宫里的老人，皇太后眼前第一红人，而且是红的发紫的，就是顺治帝也平日里把她当长辈敬，在宫里比一般的嫔妃还有脸面的，她替宛如把接下来的补完了，就自顾自笑开了。
　　真的不是什么有趣的笑话，但听完后，尊贵的皇太后笑得越发的慈眉善目了，文雅谦恭的皇贵妃笑得好抚媚，嫔妃们不捧场的跟着笑几声，可会把宫里当权的这几个得罪了。
　　皇太后假意教训了帝后几句，说了几声祖宗家法云云，就让衣衫不整的娜木钟回中宫去整理仪容，然后顺治帝过来搀扶着皇太后继续与嫔妃们去看戏，但戏台上那些戏子咿咿呀呀的戏文怕是谁也无心听了。
　　原本该是天大的事，在一片真真假假的笑声里不了了之，硬扭成了帝后的闺房之乐，而且没有人敢擅自猜测事实真相，更不敢对外嚼一声舌根。

　　铜镜里的女子是那样的灵秀、妩媚，可为什么眉宇间都是抹不尽的忧郁。宛如自怜的抚摸着自己遗传自自己母亲的天姿玉容，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枯萎凋零。都是漏水窟窿的屋顶，四面透风的墙壁，随处可见老鼠洞的地面，眼睛深陷，面容枯槁，手脚生满冻疮溃烂的母亲龟缩在吱吱嘎嘎响的床上，唯有一条破棉絮可盖，当时是寒冬腊月，她哭着求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母亲换一间房间，可她磕破了头，母亲还是到死也没能离开那间磨坊。
　　母亲的尸体被从后门抬了出去，她这个女儿能给母亲的只有那床浸染透了母亲咳血的棉絮，而母亲留给她的是不管在清醒昏迷中一声声要她以后要坚强的活下去的叮咛。母亲临死前有短暂的回光返照，声声的说“不想死，我想活，想活”，大睁着眼睛咽了气，她用手盖了母亲几次眼睛也没能让母亲闭眼，直到她扑在母亲身上说：“娘，宛如会好好活，把老天欠娘的也活回来”，母亲才瞑目。
　　她南蛮子的身份，要在满族人的地盘活好，好难好难，所以她学会了演戏，演的越来越炉火纯青，她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任何时候，她的大脑都能随时作出判断提醒她要演戏了。对今天的演出，她为自己打满分，自己在几乎想吐的感觉下，还能演到落幕。
　　宛如伸手摸上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摸的很柔和：“母亲你一定是为我骄傲的，我成了大清的皇贵妃了，我会让你更骄傲的，我一定会做大清的皇后，我的儿子也一定会是大清的皇帝，你说过，我们身上流着的是大明朝皇族的血液，是最尊贵的血统。”
　　在暖房门打开的霎那，宛如看见了顺治帝眼里的火热，男人对女人要痴迷到一定程度才能燃烧起的热情，别的嫔妃可能没有看出来，因为她们只有顺治帝一个男人，而顺治帝从来没有给过她们这种热情，但她被博穆博果尔用同样的热情燃烧过，她太熟悉男人的这种眼神了。
　　若今天以前宛如对顺治帝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望，从今后也全部破灭了。
　　佟妃怀了龙种，宛如恨过，但她马上就释怀了，因为她不把佟妃放在眼里，佟妃不过是一个有一点儿小心思，一点儿小虚伪，一点儿小手段，想让自己在宫里生活的好的女人，用尽了一切手段，怀上了皇家血脉，顺治帝看她眼神依旧冰凉若水。
　　宛如好奇过，血气方刚性烈如火的顺治帝怎么会对宫中所有嫔妃都带着几乎冷漠的疏离，原来是他的心已经迷失。
　　宛如若是把顺治帝当成自己的丈夫，她现在会伤心难过，也不会在暖房里演那样一出戏让自己在顺治帝心里加分。她是把顺治帝当成了猎物，捕获他，她会得到一切，失去了，她母亲的下场随时可能在她身上重演。
　　宛如坐到绣架边继续绣未完成的盛世牡丹图，然后笑得很温暖的说：“因为每一朵牡丹下都吸饱了我的血，所以才这样艳丽吗。”
　　小小的绣花针刺破白玉一样的肌肤，鲜血如同露珠一样滴落在绣布上，明天会是又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慈宁宫内皇太后斜躺着，她觉得自己真的老了，现在都不大喜欢坐着了，因为角度的问题，宫灯把她的脸照得明明暗暗。
　　“苏茉尔，要说什么就说吧！你在那难受，害我睡不着。”
　　“太后，皇贵妃是个心善、懂事的人。”
　　“心善否可不知道 ，懂事是一定的，希望她永远懂事下去，哀家也能省心。她若是不生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费尽心机的要些她要不起的，皇儿不会亏待她，哀家也会疼她的。”
　　“奴婢多嘴了。”
　　“苏茉尔，我知道你又生了你的恻隐之心，但有些人是不配的，宫里这些年，你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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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漱芳斋被顺治帝又这样一闹，娜木钟对顺治帝的不耻又上了一个台阶，那天皇太后与皇贵妃保住的是她的面子，里子是荡然无存了。她恨不得把皇上与狗不得入内写在牌子上，然后挂在自己寝宫门上。
　　幸好顺治帝自己识相，这些天都没有再出现在她寝宫内恶心她，只是娜木钟不知道，顺治帝夜夜都会在她熟睡后潜入看过她才走，更不知道为了不惊动她，她的熏香被顺治帝做了手脚。
　　顺治帝对熟睡的娜木钟是爱怜的，爱怜到没有情|欲，只有张牙舞爪的娜木钟才能让他欲罢不能，男人的征服欲是可怕的。

　　咸宁宫的狗洞已经被堵住了，再也没有翩翩公子爬狗洞而来。懿靖大贵妃的贴身宫女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被牵连，顺治帝就把她干脆也送给了吴应熊。
　　因为大清的规矩是怕给公主指婚的额驸有身体的残疾，使公主嫁过去后守活寡，所以会派个宫女过去与看中的额驸先过一夜，然后第二天问明了额驸是健康的，才正式指婚，那个宫女会随公主一起嫁过去，艳芳就这样让顺治帝派去了。
　　现在懿靖大贵妃身边真的连个为她好的人都没有了，娜木钟也就跑咸宁宫跑得更勤快了。

　　佟妃为那天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小心思，在一犹豫间白白让董鄂妃抢了所有先机，让董鄂妃在皇太后与皇上还有皇后心里留了个懂事贤淑，她是很扼腕的，加上怀孕的人本就心情烦躁忧郁，佟妃就不大愿意在她的景仁宫闲待着，没有帝王宠爱的宫殿再富丽堂皇也萧索，而且太医说了怀孕了要多走动，这样对胎儿好，佟妃就时常的带着宫女在御花园与几处景致好的院落散步，她是指望能与皇上偶遇，但她的运气真的不好，皇上是一次也没有遇到过，不过却是遇到过几次皇后。

　　佟妃认为女人都是善妒的，就是她自己也有一颗掩藏着的嫉妒心，董鄂妃对她嘘寒问暖的友善里她也捕抓到了属于女人的丝丝缕缕嫉妒，但在皇后的身上她一点点也感觉不到，而且皇后看她肚子的眼神都是含着喜悦、认同的。为什么？是因为高贵的血统与荣誉心吗？是皇后有与生俱来的善良品性吗？如同唐太宗的长孙皇后。
　　佟妃想自己想远了，她们大清的这个皇后哪一点可以与长孙皇后比，祭祀与需要帝后双双出现的场所，弥漫的帝后身上的紧张张狂，她们这些嫔妃并非无觉。
　　佟妃倒觉得说董鄂妃与千年前的那个长孙皇后神似还比较可以让人信服。

　　佟妃在荷花池边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危险在逼近自己，待发觉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人被推入了风姿绰约的万株荷花中。

　　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跟佟妃来散步的四个的宫女只是刚刚离开佟妃去旁边的凉亭给主子张罗糕点，就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懿靖大贵妃把佟妃推入了荷花池，幸亏她们离的不远抢救及时，佟妃只是动了胎气而没有滑胎，但皇族的惩戒一向是严厉的，四个宫女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被罚去辛者库，如花似玉的四个宫女去了辛者库也等于完了，四个宫女绝望的哀求声飘荡在紫禁城上空久久不散。

　　佟妃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这块肉差点就失去了，幸亏腹中的孩子洪福齐天。
　　太医与女官在佟妃寝宫络绎不绝，皇太后与皇后都来亲自看望过她，说了很多宽慰她的话，就不要说宫里大大小小有封号的嫔妃了，但顺治帝却只是例行公事的来看过她一次，丢了句不带什么感情劝她多休息的话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佟妃难过之余想，自己为什么要死乞白赖的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养。
　　答案是她生为佟家嫡女进宫是宿命，生下皇家血脉是她与家族的出路，佟妃清楚，所以午夜梦回的泪水滴滴灼疼了她的思绪。

作者有话说

　　再次声明“不要打脸”^^我不是更新，是来改文的，昨天那些写得太仓促了，我不满意，准备放在下章细细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