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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多管闲事 ...

  •   吟雨楼在金水河边,原是一家有些名气的酒楼,后来不知怎么,渐渐人气少了。那东家想要出售又无人接手,索性就卷了铺盖回老家,空置下来上了年头了,很是有些破败。听说不少人打那地皮主意,只是寻不到主人,渐渐地,也就不被人谈起了。

      虽不知阿伏他们去做什么,到底是多年不见人气的,不是小孩子可以随意玩耍的地方。

      徐悦风带着人来回几个地方一场折腾下来,这时已是渐临黄昏。洛城一向气候好,金水河边一众楼宇沐浴在黄昏的霞光中,屋顶边界镀上了一层金边,吟雨楼外观很是大气,只是门口摇摇欲坠的牌匾和杂乱斑驳的墙面透露出一些衰败的气息。

      徐悦风带着四安,进入楼里,门板久未上油,推开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咯吱声,里面窗户紧闭光线昏暗,似乎从未有人进来过。

      “阿伏,阿伏,你在这里吗?”徐悦风大着胆子叫了起来。

      四安心里也有点发怵,见自家大小姐都面不改色,也壮着胆子喊了起来:“阿伏少爷,阿伏少爷,您在这儿就应一声,别玩了,该回家了。”

      没人应声,两人又叫了一会儿,依旧无人答应。

      见徐悦风还想上楼,四安连忙制止了她。

      “大小姐,这楼都空了好多年了,怕是木板已空,上去有危险,不如我先上去看看。”说罢便小心上了楼,找了一圈朝着楼下的徐悦风摇摇头,楼上未看到半个人影。

      这里面阴嗖嗖的,于是两人又只好转了出来。

      金水河上波光粼粼,望着水面,徐悦风心里的担心犹如水草发芽,想了想,吩咐着四安:“你去叫人来,沿着河找。”略停顿了下,正声道:“水里也找。”

      四安听得这话,心里一阵惊惶,忙不迭地去了。

      金水河沿河临街一带尽是些酒楼酒肆,偶尔也会有些画舫缓缓从河面划过,这时正是黄昏将落,这些酒肆沿水一面却并没听到街面嘈杂的声音。

      徐悦风独自一人沿着河边一路走着,时不时喊上一声:“阿伏,阿伏,你在这边吗?”

      她只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却不知走了多远,徐悦风再喊时,突听得一声弱弱的声音。

      “阿姐。”

      听得出来是弟弟声音,徐悦风四处转头找了找,见前面不远的桥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坐在桥墩后,不是她弟弟又是谁。

      徐悦风提了裙角,快步走过去,见他整个人湿淋淋的,外袍更是脱在一旁摊在地上,整个人好不可怜,一时又气又疼,却依旧厉声问道:“做什么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浑身都湿了怎么不回家?”

      徐伏风本就心虚,脖子一缩,弱声回道:“不小心掉进河里,怕你担心,想晒干了衣服再回来。”

      徐悦风拔高了声音:“不小心?一个不小心能跑到离书院七八里的地方来?一个不小心能掉河里去?好一个不小心,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你究竟是怎么不小心。”

      徐伏风一时语滞,上前抱着姐姐,挂她身上,甜声讨好着。

      “姐,姐姐,真的是我不小心,今日突然想来看风景,在河边踩滑了就不小心掉河里去了。”

      徐伏风一边说着一边死死抱着她,怕她担心,还多解释了一句:“幸好我反应快,一掉下去赶紧扒在河边上,这才又翻了上来,要不姐姐你可见不到我了!”语气不无得意。

      一阵后怕在心里蔓延,徐悦风使劲将身上的肉团子扒下来,语气坚决:“你给我下来,站好。”

      身前的团子扭了两扭,不动。

      徐悦风气恼,掉进河里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了这次下次岂不是回回掉河里?况且这次怎么掉河里的还是一笔糊涂账,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问个清楚。

      “你给我下来,给我站好!”再开口时,语气难免大了些,带了些严厉。

      徐伏风听得语气不对,乖觉得很,立马规矩站好,聆听教诲。

      “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不小心跑来金水河的,又是怎么不小心掉河里的?”徐悦风低头看着弟弟,高声快速喝问,“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淹死在这金水河?知不知道不及时回来家里人有多担心?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久?你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想气死我!”

      越想越气,伸出巴掌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两下。

      她打人也是有技巧的,五指并拢手心弓起打下去,声音虽响,但落在身上却是不疼。说到底,徐悦风虽是势头做得足,却也拿捏得住下手的分寸。

      阿伏倒是没感觉出来,只哎哟哟叫着疼,又死皮赖脸扒在姐姐怀里,环抱着她仰着头说:“姐姐,好姐姐,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不敢一个人跑过来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徐悦风可不吃这一套,又将他从身上扒拉下来,幽幽问道:“那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阿伏想了想,甜腻着声音说道:“我错在不该一个人跑河边来,不该掉下水还不回家,不该让姐姐为我担心。”

      一说完,竟是又抱了上去,埋着头左扭扭右扭扭。

      “你还撒谎,你根本不知道错,你还跟我打马虎眼?” 徐悦风更是气恼,手狠狠落在他背上。

      “你说我怎么知道找来金水河?你跟我说说王家刘家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一起出去做了什么?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回家了就剩着你坐这桥底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这一身水是怎么来的!”

      阿伏心里一抖,正准备开口说话,忽的头顶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微微带着些不耐烦:“有完没完?要吵带回家去,还要不要人吃饭了?”

      姐弟两人齐齐抬头一看,顶上窗户大开,探出一个男子上身出来,看起来身材颇为高大,穿着月白色绣竹暗纹织锦缎子的长袍,头顶上插着一根深绿玉簪,脸上颇为丰满。

      “不就是归家晚了些,至于这么不依不饶?还在这里大吵大闹,打人的声音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得到,简直不可理喻,你这当姐姐的怎么管得这么多。”

      是方才那个带着燥意的声音。

      徐悦风皱起眉头,还未说话,弟弟已然开口:“那你在这里说什么话,与你什么干系?我就爱姐姐说我,我高兴。”

      那人愣了一愣,有些不高兴:“你这小子好不懂事,替你说话你还不乐意。”

      阿伏快言快语:“我就乐意听姐姐说话,要你多管闲事?”

      上方的男子不悦更是明显:“怎么说话的,帮你说话你倒不识好歹,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嘴皮一动,阿伏又快速回道:“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干,这么大个人,还偷听我们姐弟说话,你这还不是错?错了还不知,还非要开口,真是闲得慌。”徐悦风头疼,原想制止弟弟,怎知他说话这么快,话一出口,却已是无法收回。

      这男子眉毛倒竖,怒气已是十分明显了:“怎么说话的,学塾里学的就是这样的礼法?”

      徐悦风知晓确实是阿伏不对,仰着头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对不住了,是我家阿弟言语不对,我替他道歉了,这就带回家去。”

      接着将地上阿伏学塾的外袍捡起来,扯了扯他手臂,警告道:“给我住嘴,走,回去。”

      那男子一看姐弟两人转身欲走,有些愣,可他心里可还不舒服着,便吼道:“谁准你们走了,给我站住。”说完转头就准备下楼理论。

      这男子名为沈成宣,乃当朝左都御史中丞之子,平日也无正经差事,只从小便好那一口吃食,因而常常出来寻些好吃的,今日也是如此。

      本来此等小事,平日他并不关心,可今日不同,他本就在家挨了骂,心里郁结不畅,才出门来吃个小菜缓解缓解心情。

      可才坐下没多久,连菜都没上,老远就能听到一女子呼唤的声音,清脆辽远。

      只是他却听不得,原想忍忍也就是了,谁知这女子找到人又正好在他窗下叽叽咕咕叽叽咕咕一通教训,听得他更是烦躁不已,见菜还没上,便开口帮了两句腔。

      谁知这小郎的嘴却不饶人,堵他的话更是戳到他的痛脚,什么叫一天闲的没事干?

      他爹也是这样骂他的!

      听到这话他自是心里不顺,那姐姐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就想走人,哪有这么便宜?他要那嘴不饶人的小兔崽子说。

      徐悦风拉着阿伏,准备回去,想来四安也该带人回来了,不过没走几步路,便被刚才那人给堵住去路。

      面前的男子身体又颇为壮硕,比在窗口看得还高大,徐悦风只堪堪到他胸口,一相对比,很是扎眼。一旁还有一个小厮打扮的站得不远。

      徐悦风微仰着头,开口道:“这位公子,是小弟不懂事,这就跟您赔礼了,只是小弟衣衫湿透,还是要尽早回家换衣,请这位公子让让路。”

      “只有做错了事的,才需要赔礼。”沈成宣面露不顺,指着阿伏开口说道,“让他说。”

      阿伏不想说话,他今日也不高兴得很,才不想给他道歉,本就是他多管闲事。

      徐悦风拉拉他手臂,示意。

      阿伏低着头,十分不情愿,但他向来听姐姐的话,只好忍忍倒声歉就是,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面前男子继续讽道。

      “我看哪,他并不愿意开口吧,这么不知礼,也不知当父母长姐的是怎么作为的。”

      沈成宣见他低着头,就明白这小兔崽子怎么想的,这么调皮,这姐姐竟然还这么护着他。哼,瞧这小姑娘娇小柔弱,想来根本管不住这泼猴,不过是在她面前做出乖巧的样子罢了。

      阿伏听见这话便是生气,责他可以,责姐姐可不行。

      他悄悄牵紧阿姐的手,缓缓抬起头,朝着沈成宣咧嘴一笑,一手握拳使劲往前一打,拉着姐姐就跑。

      沈成宣原本见他抬头,以为他要正儿八经道个歉,那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他又何必为了一点小事紧抓不放,没甚意思。

      谁曾想,下一瞬□□一痛,小兔崽子拉着人就跑。

      徐悦风也是猝不及防,跑了几步勉强回头,见那男子弓着身子捂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一时也是又羞又气。

      阿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旁边小厮见此情景更是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扶着少爷。

      沈成宣痛得要死,从小到大还未受过如此屈辱,见这小厮还不知道去抓罪魁祸首,骂道:“还不给我追,把那小兔崽子给我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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