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海盐》奚夷

3、第 3 章

　　阮沅看着林峤调转方向，半小时后，他们停在一家餐厅前。

　　她跟着林峤进店，店里装修雅致，人不多，阮沅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桌上放着点餐用的平板，林峤将平板往她这边推了推，示意她来点单。

　　阮沅拿过平板，点开菜单那一栏。此时她脑子就是一团浆糊，根本无心点餐。阮沅手指反复划动着，迟迟选不出东西。

　　有点尴尬。阮沅抿抿嘴，打算问林峤的意见，她正想开口，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阮沅循着香水味望去，一对情侣往他们这边走来，男生摸约十八/九岁，女生看起来比男生还小，染着奶金色头发，妆容精致。他们走到这边，女生看到角落的位置被阮沅占了，皱了皱鼻子，拉着男伴坐到阮沅旁边的桌上。

　　二人刚一落座，女生便依偎在男生怀里撒娇，两人一边点单一边说着悄悄话。

　　阮沅隐约听到一些面红耳赤的词汇，不知为何，她觉得更尴尬了，还莫名有种她在和林峤吃散伙饭的错觉。

　　仿佛冰置火上。

　　对面林峤倒是从容。

　　阮沅磕磕绊绊点完东西，她这边刚点好单，林峤手机响，有人找他。他指指远处，阮沅点头，便起身出去接电话。

　　林峤一走，气氛顿时轻松起来。阮沅看向四周，旁边那对小情侣正聊得火热，仗着位置偏，女生已经半坐在男伴身上和他打闹起来。

　　现在年轻人真会玩，阮沅心中一阵感慨，又想着这种姿势坐着还是有点危险。

　　这么胡思乱想一气，刚回神，阮沅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响，伴随女生的惊呼声，阮沅小腿一凉。

　　她低头看去，红酒醇厚的香气钻入鼻中，正如她所料，出事了。

　　小情侣接吻时不小心带到桌上的酒杯，三分满的红酒杯整个摔在地上。

　　侍者听到响动，拿着打扫工具和纸巾盒赶来，他将纸巾盒放到男生那桌，着手打扫。

　　小情侣那边其实没沾上多少酒，大部分都溅到阮沅这边。男生擦干净红酒，拿起纸盒，似乎是想递给阮沅。然而刚伸出手就被女朋友拉住，女生看了阮沅一眼，目光不是很友善，她对男生说了句话，男生又收回手去。

　　算啦，不跟小朋友计较这些。

　　阮沅从包里翻出纸巾，给自己擦拭。

　　林峤回来时菜刚好上桌，阮沅也收拾妥帖，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么点酒味，一切正常。

　　这顿散伙饭吃得意外和平，阮沅和林峤实在没什么好聊的，林峤不开口，她便专心吃东西，不主动说话。

　　中途一直有电话打给林峤，他没有接，挑了几个打字回复。

　　散伙饭到末尾，阮沅刚松口气，旁边那桌小情侣却忽然起身，往他们这桌过来。

　　阮沅对面，林峤抬起头，淡淡道：“好久不见。”

　　女生一改之前的锐利张扬，显得有些拘谨，打招呼：“好久不见，淮队和……这位小姐姐。”她身旁男伴也是客气拘谨地打了招呼。

　　然后女生转身，对阮沅说：“对不起小姐姐，把酒泼到你身上，你能留一下联系方式么，我补一条裙子。”

　　阮沅有点懵，她没想到林峤和他们认识，更没想到女生会过来道歉。

　　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低头认错的人。

　　阮沅虽有些不悦女生刚刚的行为，但想着女生还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说：“不用了，一条裙子而已。”

　　听了她的话，女生却是有些紧张地望向林峤。

　　心里无端生出些别扭，这小姑娘问她就是走个过场，真正放行还得看林峤。

　　阮沅也不清楚她是怎么了，她对林峤说：“我们回去吧？”

　　林峤挑挑眉，却没表态，对她一点头。

　　气氛就这样缓和下来，旁边小情侣如释重负，道了句再见，快步离开。

　　回程，坐到车里，阮沅才发现自己裙子下摆沾了不少红酒，她今天穿的白色连衣裙，沾上的红酒渍格外醒目。

　　阮沅有些苦恼，这裙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补救。

　　林峤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裙摆，阮沅将裙摆叠在一起，遮住脏污。

　　林峤开口，声音有点冷：“为什么不去要说法？”

　　阮沅没想到他会问这些，喃喃：“总不好跟小孩子计较。”

　　“小孩子？”林峤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他们比你成熟。”

　　阮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林峤却没有和她解释的打算，淡淡说了句：“坐好。”

　　“哦。”阮沅听了他的话，默默挺直腰背。

　　直到回沧澜林峤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阮沅对他道谢后下了车，悦悦和祝青正在基地门口等着。

　　悦悦看到她裙子：“这裙子怎么回事？”

　　阮沅揉揉鼻子：“没什么，不小心红酒泼上去了。”

　　“哎呀这要快点处理，”悦悦拉起阮沅就往基地里面走，“先去换身衣服，我帮你看看怎么洗……”

　　阮沅在悦悦要求下换了衣服，悦悦想帮她洗，阮沅说不用麻烦，两人拉扯到最后，一起到了洗衣房，悦悦指挥，阮沅动手。

　　洗衣房只有她们两人，阮沅和悦悦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阮沅想起餐厅那对小情侣，忍不住问：“淮队有没有认识的，年纪不大，染了金发的小姑娘？”林峤的游戏ID折淮，是一队的队长，熟一点会叫一声淮队。

　　悦悦啊了一声：“不知道，谁啊这？”

　　阮沅说：“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们碰到一个这样打扮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和我们打招呼。”

　　悦悦摸着下巴：“我只知道淮队有个十四岁的弟弟。小姑娘，还染金发，没印象。”

　　好吧，阮沅放弃这个话题，埋头揉衣服，刚揉了一会儿，悦悦忽然叫她：“是不是这个？不过她和淮队可不熟。”

　　悦悦给阮沅看了张照片，画面里女生甜美，正是刚刚在餐厅见到的。

　　阮沅问：“这位是？”

　　悦悦有些惊讶：“倾山的鹿眠啊，你不认识？”

　　见阮沅一头雾水，悦悦又一次给她科普：鹿眠原来是一线战队凌霄的青训生，但在队期间私生活混乱，引起了一次影响恶劣的队内暴力事件，被赶出青训队，现在到和沧澜同市的倾山试训。

　　悦悦噼里啪啦和她讲了一堆瓜，什么多线操作划水上分啦，暗地挑拨排挤新人啦等等，阮沅听得一愣一愣，忽然明白林峤说的成熟是什么意思。

　　悦悦在一旁说：“倾山可是著名的和尚庙，队规里写明不准谈恋爱的，不过鹿眠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可能是真收心了吧？”

　　阮沅默默听着，心道这可就想错了。

　　但她不惯背后说人坏话，便没有搭腔。

　　晚上在宿舍的床，阮沅收到了客服的消息：【宝贝你明天回去吧？】

　　阮沅回复：【嗯。】

　　九州客服：【是这样的，下周有线下邀请赛，能过来做嘉宾不？】

　　客服接着发来线下赛举办地址，是离阮沅家不远的体育馆：【就来打个表演赛，难度不高】

　　阮沅明白客服的意思，这次转发抽奖这么大手笔，自然是要后续热度的。

　　既然说难度不高，阮沅也没多想，回复了个好。

　　悦悦向她保证说衣服处理好会给她寄去，第二天阮沅回到s市的住所。

　　到家后阮沅先给室友宋思瑶发消息报个平安，前脚消息发过去，后脚宋思瑶电话打来：“唉唉，你和你那前男友，见到没有？”

　　宋思瑶是阮沅大学室友，两人好的能穿一条裙子，知道阮沅有这么个前尘往事。

　　阮沅：“见到了。”

　　宋思瑶：“怎么说？”

　　阮沅想了想：“还好吧。”

　　宋思瑶：“只有还好？”

　　“都分手五年了还能有什么，”阮沅将行李一件件拿出来，“他都没认出我。”

　　宋思瑶失笑：“那你这前男友眼神不太行啊，这么个大美人认不出来。”

　　阮沅：“认不出来才好。”

　　“嗯？”宋思瑶说，“你不对劲，展开说说。”

　　“没什么。”阮沅说，“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她挂断电话，转头打开悦悦的聊天界面，刚刚和宋思瑶聊天，阮沅忽然觉得她欠林峤个谢谢。

　　鹿眠会过来道歉，多半是因为看到了林峤，无论怎么说，还是该道声谢的。

　　之前她手机关机，没有加好友。阮沅红着脸问悦悦要了林峤的联系方式，接着尝试申请好友。

　　验证那一栏阮沅填了自己的名字，申请发过去后，立即通过了。

　　他在。

　　聊天页面自动跳出来，阮沅心里生出一丝退意，最后她闭着眼睛打了个谢谢过去。

　　再睁开眼时，林峤回复了她，简简单单两个字：客气。

　　好了，谢意送到了，聊天结束。

　　阮沅把手机扔到一旁，捂住脸。

　　怎么会这么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