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恶人自有恶人磨》禾火心

5、五

　　白山君厉声道：“你是谁？”
　　小鱼儿道：“我是……”他瞄一眼神色惊骇的江玉郎，他嘴巴张得仿佛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一样，忍不住扬起嘴角，轻佻地笑道，“我是来索命的鬼魂。”
　　说罢，便相当果断地攻向身形魁梧的白山君。
　　被魏麻衣吊在树上的时候，他便看到了很多东西，他猜不透这两人为何会偷偷摸摸地去苏樱那里把江玉郎救出来，更未曾想到，他们抓的另一个人居然是花无缺。
　　他注意到花无缺面目痴傻，不言不动，目光一片茫然之色，猜测也许是中了这两人——亦或者是苏樱的毒手，不由得也是相当担心，而白山君毕竟抱着一人，和小鱼儿战斗起来，也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白山君也注意到小鱼儿的目标是花无缺，以为他的目标也是从花无缺嘴里套出移花接玉的秘密。他们好不容易带走了花无缺，自是不能在这里认输，便把花无缺扔向白夫人，怒道：“你带走花无缺，这小毛孩就让我来会会！”
　　白夫人身形曼妙纤瘦，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小。她一手抓着江玉郎，另一只手转而接住花无缺。
　　趁接人的空当，她缓缓吐气，调节内息。
　　与此同时，小鱼儿凌空而起，白山君狠厉出击，此时已来不及变招，他忽坠下身体，使出少林派功夫“千斤坠”，这让白山君面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他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毛孩。小鱼儿一面灵活地躲避白山君的绝招，一面笑道：“你身中剧毒，现在跑了，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了？”
　　白夫人眼睛一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面上忽的绽放出如花一般的笑颜，调笑道：“真是牙尖嘴利！你以为你敌得过我们夫妻二人？”
　　“那你又可知，这地方有多少机关？”
　　小鱼儿笑盈盈地接住白山君的拳击，借着他的力往树下一踢，铺天盖地的暗器忽然射出，那白山君的面色也不由得大变，慌忙阻止这些飞过来的暗器。
　　小鱼儿趁这个时机，冲上去一拳袭向白夫人，白夫人则面不改色地提起了江玉郎，直接把江玉郎当成了盾牌，护住了自己和花无缺。
　　江玉郎吓得睁大眼睛，道：“鱼兄手下留情，小弟中了药，你手下——啊！”
　　小鱼儿的手毫不犹豫地捣了下去，这回江玉郎才真切地感受到小鱼儿确实是活着的，他痛得两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更可恨的是，他明明已经那么痛了，却还是相当难受！
　　白夫人抱着两个人，行动自然是不方便的。她相当吃力地用江玉郎阻挡着小鱼儿的袭击，却眯起眼睛来。
　　她是个女人，也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小鱼儿招招过来，看似毫不迟疑，却没有一招是杀招。
　　白夫人笑了。她的嘴唇逐渐变得乌青，但即便如此，她也保持着神秘从容的笑容，一点点、一点点地退后——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一段枯木。那枯木似乎很普通，看上去很常见。它比人头略为粗些，约莫有叁尺多长，在地上以难以想象的飞快速度向前滚去，似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遇到前面有木石阻路，它居然自己就会转弯，仿佛在给白夫人指路似的。
　　小鱼儿也因这奇异现象而不由得睁大双眼，忙冲了过去，白夫人直接将江玉郎朝着小鱼儿这边狠狠地扔了过来，江玉郎睁大眼睛，此时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得不成人样，嘴里只能喃喃着“鱼兄救我……”。
　　小鱼儿本想直接无视，但看着江玉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他像是中了迷魂药一样，下意识地张开了手，接住了江玉郎。
　　一接住，他便懊恼地咬紧了嘴唇，只因就在这么一瞬间，白夫人已经带着花无缺消失不见。他转头看向白山君，背后也空无一人，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暗器落在地上，这让他更加气恼。
　　“我这个蠢货——”他忍不住打了自己两巴掌，暗自生气起来。他也确实没想到，这两人不仅挟持了江玉郎，还挟持了花无缺，也未曾想到还有另一人暗中相助。
　　那枯木必有古怪，想必还藏着一人。这人究竟是谁？
　　不过这些本都不成问题，小鱼儿低头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江玉郎，觉得喉头一紧，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也怪他自己给迷惑……被这小畜生给迷惑。
　　“不都是你自作自受？”
　　小鱼儿看江玉郎哭着在那里叫着难受，气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己妄图欺辱苏樱，得到这样的下场，根本不值得别人来同情。
　　小鱼儿提着他的后颈，细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体，心里又砸了咂嘴。
　　有的女人，果然是不好惹。是一点都不能惹的。
　　他想着想着，又忽然冷静下来。
　　那两人的目的应该就是抓花无缺，却不打算把花无缺当盾牌，想必花无缺对他们还有用，应当也是安全无忧的，想到这，小鱼儿稍微安心了一些。——至于为什么，找苏樱盘问一下便是。
　　苏樱久居这里，对这个地方也应该是最为了解的。但是……如果可以，小鱼儿并不想求助苏樱。
　　“鱼、鱼兄……”正当他沉思之际，便听到怀里的人正在翻来覆去地呻/吟，他泪眼朦胧看着小鱼儿，模样可怜巴巴，抽抽噎噎，小声地求道，“你帮帮我。我现在动不了，身上又疼，又难受……”他甚至还打了个哭嗝。
　　他是真的痛得厉害了，声音像小猫用爪子在挠着小鱼儿的心一样。小鱼儿端详他这幅被打成猪头的脸，面上扑哧一笑。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面上的红肿，一碰，对方就嘶了一下，他看着那人露出疼痛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又故意按了按，那人就嘶嘶地叫着，忍着疼，也不敢多说，小鱼儿笑了，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
　　江玉郎心里恨不得杀了他，面上却一派顺从，道：“你是男人……你不知道？”
　　他是万万不想求助于此人的。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真的快疯了。
　　小鱼儿干脆道：“我真不知道，何况，你想让我帮，也得给点什么回报吧？”
　　江玉郎苍白着面色，艰难道：“鱼兄不是想知道花公子去了哪儿吗？如果你帮我……我便告诉你他在哪里。”
　　小鱼儿道：“哦？你真的知道？”
　　江玉郎感觉自己快崩溃了，明明小鱼儿刚才把他打了一顿，他应当很难受才是，可那感觉宛如绵延不绝的波浪一般席卷着他的大脑，如果他现在能动，他一定跪在小鱼儿身/下了：“我真的知道……我现在这样了，为什么要撒谎？这地方我也呆了一阵子了，肯定是比鱼兄要了解的，那两人是十二星相的虎和马，不是普通人，花公子在他们手底下，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小鱼儿却是气定神闲地笑道：“我把你打一顿，也能知道他在哪。”
　　江玉郎咬着牙，冷冷道：“好。好。那你便打吧！把我打死得了。你以为用你的拳头可以问出话来吗？……反正我这样，也还不如去死！赶紧送我去黄泉吧！”
　　他神情悲愤地瞪着他，小鱼儿揣摩着，也不知他这番话是真是假。
　　毕竟他一贯能忍，也一贯会演……
　　“我哪有说过要打你？”小鱼儿笑着拍了拍江玉郎身上的尘土，把他扶得端端正正，很虚伪地关心道，“这么久不见了，也不知江兄还想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这阵子过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江玉郎没法动，小鱼儿也似乎装作不懂他的暗示一样，他不由得感到恼怒，莫非小鱼儿真的想看他活生生给憋死？
　　他只能隐忍着：“那自然是不错的……至少有吃有喝，也不用学狗叫——除了方才被条疯狗给咬了几口而已。”
　　小鱼儿大笑，很亲密地摸了摸他的伤口，道：“是吗？*疯狗素来只咬疯狗的，江兄既没有疯，也末必是狗，怎会有疯狗咬你*，还要求着让疯狗替你办事呢？”
　　江玉郎却不欲同他争吵，只是道：“你不帮，就杀了我。”
　　小鱼儿瞧他样子万念俱灰，红着眼圈掉眼泪，连同自己吵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他虽清楚这滋味绝对不好受，但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他还是一点都不晓得的。
　　女人不好惹啊。
　　小鱼儿心中叹气，又瞧了瞧江玉郎发红的眼角，觉得心里也痒得很，想了想，还是抱起了他，江玉郎却摇摇头。
　　“这里没人……”他已经一点都受不了了。
　　小鱼儿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出来。
　　“看来你是真的难受。可惜。可惜你不能动……”

　　枯本滚了半晌，忽然停止了，从里头竟是伸出了个头来。
　　*只见这颗头已是白发苍苍，但颔下胡子却没有几根，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就像是两粒巨大的珍珠。
　　最奇怪的是，这颗头非但不小，而且还比普通人大些，枯木虽然中空，但这人头塞进去，还是紧得很。
　　不但头大，耳朵更大，而且又大又尖，和兔子的耳朵几乎完全一摸一样，只不过大了两倍。*
　　白夫人喘口气，确认方才那奇怪的疤痕少年没有跟上来后，略微放松下来。
　　她把花无缺扔在地上，整个人直接坐了下来——这究竟是什么毒药？她此时浑身瘙痒，心中恼怒，不知这种反应到底要持续到何时。她在心底里恨不得把江小鱼好好地抽几顿，面上却尽力保持着冷静，看着眼前的人，吃吃笑道：“十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如此顽皮。”
　　“好歹我也是救了你们的恩人，你们就这幅态度？”
　　白山君看了一眼那枯木，面色变了变，语气却亲热了一些，道：“真是好久不见啊，胡老弟。”
　　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人自枯木中弹了出来，“嗖”的窜上了树梢。只见这人一颗大脑袋从树叶里探了出来，笑嘻嘻道*：“真是好久不见了，白老哥。”
　　此人正是十二星象的兔子——拥有天下无双的‘锁子缩骨功’的胡药师。
　　只可惜虽称胡药师，他却并非是什么药师，更并非是什么大夫，白夫人按了按自己的衣角，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对胡药师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救了我们，我和夫君对你真是万分感谢。”
　　胡药师悠然笑道：“感谢没有什么用……稍微给一点实质性的回报如何？”
　　白夫人道：“你想要什么？”
　　胡药师的目光落在了还发着呆的花无缺身上，似乎是瞧瞧这花无缺的痴傻究竟是真是假。
　　他悠然笑道：“当然是移花接玉的秘密了。”
　　白夫人见此，抓过花无缺的手，忽然往自己的胸膛上放。然而这位平日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却还是呆着双目望着前方，除了还有在呼吸以外，他简直就像一个死人，什么知觉都没有。
　　白夫人又试探了一下，最后耸耸肩，回头对胡药师道：“如你所见。这位花公子现在呆呆傻傻，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又中了那小子的毒……这秘密，我当然也想告诉你，可现在没个好的时机。”
　　胡药师道：“你知道那小子是谁吗？”
　　白山君皱眉道：“是谁？”
　　白夫人思忖片刻，道：“*据说近年来江湖中出了个小魔星，叫什么鱼的，好像是小鱼，此人武功虽不十分高，但却精灵鬼怪，又奸又滑，只要惹着他的人，没有不上他的当的，连江别鹤那样
　　的人，见了他都头疼。*……他莫非就是此人？”
　　胡药师道：“不错。那小伙子就是此人，他实在是个鬼精灵！”
　　白山君沉声道：“他只是胜在了出其不意，再加上我不熟悉此地，否则，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胡药师道：“我有个主意。*那姓苏的丫头，已对小鱼着了迷，只要我们能抓着那条小鱼，无论要苏樱说什么，她都不敢不说的。无论是解你的毒，还是让她说出移花接玉的秘密！”*
　　白夫人抓了抓自己的身体，被衣物遮掩的雪白酮体已被她挠得快渗出血迹来，她已经有些痒得受不了了，不由得急切道：“不，不必如此麻烦。直接去把那丫头找回来，逼她说出来便是了。她不会武功，反抗不了我们。”
　　胡药师一怔，道：“这不会得罪魏无牙？”
　　白夫人冷冷道：“都推到那小鱼的身上不就得了？我瞧他来路也不简单。”
　　白山君道：“可那丫头心硬，鬼点子又多得很，会这么轻易的告诉我们？”
　　白夫人笑道：“女人，是个女人，总是有着弱点。当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后，她是很难保持着自己的冷静的……而且，她也绝不会想死，因为她还没有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起过呢。”
　　她用指甲狠狠地抓挠着自己细嫩的皮肤，眼睛都有点红了，泛着乌青的嘴唇被她狠狠地咬着，道：“这事儿就交给我和胡老弟，老头子，你负责看着花无缺。”
　　白山君点点头，抬起花无缺。却不知那木然呆愣的花无缺在被他抱着的时候，那晦涩无神的眼睛里，忽的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