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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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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整夜,扑簌簌打在枯枝上,陈氏听着下雪的声音,越听越是心冷,越是心冷越是想起这么多年来的日子。
如果说刚嫁过来还有几分柔情蜜意的话,在半年后就通通消磨殆尽。老爷并不是没有几分感情,可惜那残留的几分还被分给无数个女人。她很清楚的知道,与其苛求爱情,不如拿到作为正室的尊重。
还有家产。
虽说公爹罢官的时候花费大部分家财,破船还有三斤钉呢。她知道的,表面上家里有两百亩祭田,实际还有三百亩的私田。老爷和二弟也分到了几千两的私房银子,他们不会经商,购置了水田和两个小铺子收租,日子跟以前没法比,却比周围的人富裕很多。
但具体有多少,只有管家清楚,他每年都会定期出门收租。
陈氏出嫁时带了一千两压箱银,她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也花了大半置办了铺子。这些钱除了给两个女儿做嫁妆,就是日后海庭的东西。
每一分每一毫都不能给别人。
陈氏心里想着事自然睡得不好,她昨天把老爷推走,老爷歇在对面,必定要等到天光大亮才会起床。
日头照在窗户纸上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哎哟,然后是三声啪啪啪,好像有什么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谁干的?”老爷的怒吼从外面传来,陈氏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微笑,成了。
曾宣荣扶住腰,咬牙切齿的让大夫给他看伤,大夫只说是扭到了腰,需要好好的休息半个月。
“半个月?能不能走动?”
“倘若有人扶住走动是不妨的,但最好不好超过两时辰,躺着养伤最好。”大夫开了跌打酒,吩咐每天涂上两次活血,这才离开。
一想到半月不能活动,也意味着不能跟任何小妾同房,曾宣荣就气的咬牙,万幸的是,他还能去参加祭祖。
不然这损失就更大了。
曾宣荣这头歇了别的心意,只按照医瞩每天擦药酒,期间不得清净,他的小妾挨个挨个的过来送温暖,送完之后撒娇撒痴的卖弄,直送的他心浮气躁,不得不搬到书房暂住。
不过,休息这几天还是很有效果,到了正月初一那天,他疼痛减轻了大半,只要走的慢些,也看不出受伤。
鸡刚刚叫了头遍,曾宣荣就慢腾腾挪动着起床。
祭祖是大事,族长那一只早早的准备好了祭品三牲,也打扫好了祠堂,只等着各支的男丁到齐,就可以祭拜。
曾湖庭也醒的早,就着井里的冰水洗脸让自己醒醒神,昨夜要守岁,熬到子时后是要去放鞭炮的,村里此起彼伏都是鞭炮声,吵的人睡不早。
他睡了两三个时辰,现在困的睁不开眼,却不得不早起等着他爹一起出门。
陈氏也早起,怀里抱住大红色的襁褓,脸上的慈爱慢慢溢出,曾湖庭只能上去扶住他爹。
三人来到祠堂前,女眷只能站在外围,按理说襁褓中的曾海庭可以跟着他亲爹进去,陈氏却按住说,“老爷不方便,还是我来抱着孩子罢。”
说完她对着曾湖庭挤出一个笑,“湖哥儿好好的扶住老爷,慢慢走。”
“是,母亲。”
曾湖庭答应了,恭敬的扶着曾宣荣站进黑沉沉的祠堂,按照分支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海哥儿也该进来的...”曾宣荣小声嘀咕,他祭祖正想告诉他爹,他又有了孩儿。
曾湖庭听见了装没听见,曾宣荣受伤不能报孩子,他倒是可以抱,但陈氏肯定不放心,他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再说刚满月的孩子说不定哭起来,他又安抚不住,何必?
祠堂里人越来越多,老族长看着这么多人,笑的格外舒心,人丁越兴旺越好啊,他们曾家宗族以后再出个大官,就有收录进县志的资格,他百年之后也能闭眼了。
想到大官,老族长目光落到曾宣荣曾宣明这两兄弟头上,暗道,老子厉害儿软蛋,老曾似乎占了全家的读书人灵气,以至于后代这么不中用。
人到齐了,老族长站起来,先宣读一篇祭文,大致意思就是他们曾家农耕出身,勤奋努力,子孙孝顺,流芳百世。
祭文宣读完,就是按照排行辈分挨个上前上香。铜制的香炉里积了厚厚一层香灰,这也是香火鼎盛的证明。
宣字辈的人上完了香,庭字辈就要做好准备,曾湖庭手里捏着香烛,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人影越过他去上香。
啊,是那天跟族长站在一起的中年男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曾湖庭愣神的功夫,中年男人已经上完香退了回去。
曾济庭接上,这种场合他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曾湖庭等他晚上就接上,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然后叩头。
他后边的小辈就少了很多,又耽误了十多分钟,上香完成,老族长一声喊,整个祭祖完成。供在香案上的三牲被撤了下去,将会有刀工精湛的师傅片成薄片,每一户都送上一盘。据说供过祖先的祭品吃掉之后,能保佑各家的后代。
实际上那东西被煮的要熟不熟,又染了香灰,实在不是什么好吃的。曾湖庭勉强塞了一片,腻的发慌。
祭祖完成,下午就是各家各户互相串门,小孩子到各家要糖果和瓜果,都是熟人,陈氏早就买了十多斤粗糖块和炒花生,来一个塞一个。
初二,本来是回娘家的日子,不论是陈氏还是二婶赵氏的娘家都相隔千里,只能在自个的院子找点乐子,陈氏带着奶嬷嬷和白翠摸牌,曾宣荣手痒的很,也跟着摸牌。
正头娘子的院子小妾不敢进来,所以院子里只有她们四人,不晓得为什么,曾宣荣手里差的很,一家输三家,已经输出去一两多银子,输的眼睛发红。
钱他不在乎,但还在正月里手气就这么差,他气不过,定要赢回来。
突然一个声音远远的从外头传进来,偏偏又清晰的像在耳边说的,“好耀眼的红光啊!这是福运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