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初试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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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王黄飞虎离开朝歌，向西岐进发的时候，哪吒已经在乾元山修行了一段时间了。
修行具体怎么修？
这个大概是随着个人和师父的不同而不同的。比如姜子牙，他下山后，他的结拜兄弟问他，你在山上修仙都学了什么啊？姜子牙回答：挑水，浇松，种桃，烧火，扇沲，炼丹。不过显然姜子牙学的比这些要多得多，因为当他老婆劝他做点生意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他还会编笊篱。（事实上还能掐会算，降妖抓鬼之类的……）
那么哪吒呢？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太乙问哪吒，你印象中的神仙是什么样子？
哪吒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打不死、锤不烂、能采药、能炼丹、百毒不侵、飞来飞去、变化多端、呼风唤雨、砍了脑袋还能再长出一个，敌人来了能提剑相迎个三百回合，呆着没事能拿个乐器就弹得十分动听，穷极无聊也可以下棋下个七天，如果有空还可以炼出几个法宝欺负别人……之类的。
然后太乙说：呼呼，很好，你就照着这样修炼吧。
哪吒囧：这样真的可以？
太乙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们都是照着这个目标修炼的。
哪吒默。仙人不是无所不能的，但他们的目标是无所不能……
说归说，别说达到那种无所不能的程度，就算是想做出一块像金砖那样的法宝，恐怕也得是千年以后的事，而且前提是得能活到那个时候。太乙教了哪吒几个修炼形神的功法后，然后又一如既往地砸给他一堆书。
哪吒大略地翻了一遍，发现有一半左右的书籍都是和法宝相关的。大约是太乙真人喜欢做法宝用法宝，看他给哪吒那的那堆法宝就知道了。不过对于目前的哪吒来说，即使把这些书倒背如流，也无法做出一件法宝，即使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金砖也不行。为了弥补这个缺憾，哪吒亲自动手，烧了百余块板砖，然后挑了六十四块烧得比较好的，装进豹皮囊里。（真的弥补缺憾了么？）
充实的修行生活就这样持续着，突然有一天，太乙忽然把哪吒叫过来，吩咐说：“武成王黄飞虎一家，以后和你都是西周的将领，现在他们一家有难，你现在赶快去潼关救助，送他们出潼关后就回来。”
某神仙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发现某人有难，就派他的某徒弟带着解决问题的法宝、丹药去帮忙，这样的事情，在《封神演义》里很常见。而被派出去的徒弟们，个个都好似安装了自动导航仪，只要向他们输入任务地点的名称，不用告诉方向距离之类的，他们就会接助祥云/五行遁术开足马力，直奔目标而去，刹那间就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种多么有效率的行为。大概神仙选徒弟之前，都要确认一下这些人拥有、甚至是远超过优秀信鸽的寻路能力。（各位路痴们，你们修仙无缘了……）
言归正传，听了太乙的吩咐后，几年没下山的哪吒兴冲冲地带着武器法宝，直奔潼关而去。对于黄飞虎过五关这段剧情，哪吒（灵珠子）有些模糊的印象，基本上是每一关都有一个劫难，每次劫难都有仙/鬼/人帮忙，有一次就是哪吒帮的。看来这次被派去，就是要完成这段剧情。
作为一名仙人的徒弟/优秀寻路人员，哪吒片刻之间就赶到了潼关，落了下来。当时四更刚过，天还很黑，潼关外不远处，一盏惨白的灯高挑空中，一群模模糊糊的黑影围绕在一起，还传来断断续续的悲切哭泣声。
哪吒心生疑惑。这背景，这氛围……他记得剧情似乎应该是劫囚车，难道改成替冤鬼请命了？深有做鬼经验的哪吒其实已经看出那些黑影都是人，但若只是被抓走囚禁起来，虽然不知生死前途堪忧，掉两滴眼泪也就算了，至于哭得这么悲惨么？这群人应该是黄飞虎的人马吧？说不定是被黄家军揍出关外的可怜守将的人马？不过，既然太乙算出黄飞虎有难，倒霉的多半应该是黄家。哪吒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了写着“黄”的大旗，应该是黄飞虎的人马没错。疑惑归疑惑，师父交代的任务得完成，哪吒还是朝着那群黑影走过去。
哪吒走到近前，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什么人！”哪吒停下脚步，答道：“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得知黄将军有难，奉师命特来相助，请速通报。”先前喊话的人将信将疑地跑去营里通报，很快有个将领模样的人急步走出来，借着惨白的灯光打量了哪吒一番，脸上浮现出“发现了一棵救命稻草！”的神情，连忙把哪吒领向营地。离营地愈近，哭声听得愈清楚，哪吒的耳力比常人强很多，还能听到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恐怕性命难保了……我本来……有四个儿子……只是，长子天化在三岁那年……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是……交代遗言？难道黄飞虎要死了？哪吒一边走一边疑惑，忽然听见原来压抑着的低声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前面领路的将领不顾身后的哪吒，急忙冲进营中。哪吒随后跟上，进营一看，有七八个壮年男子、两个少年和一个小孩、十余个人都围着一张氈毯，毯子上躺着一个人，面若白纸，三魂七魄已经离体了五六个，灵魂也不再与身形重合，蠢蠢欲出。营里还有两个女子的灵魂，一个神情悲痛地俯在那人身上，试图按住黄飞虎的魂魄与灵魂，不让其出来；而另一个则满脸焦急地去捉那些将要飞走的魂魄。
……真像那时候和敖丙一起抓魂魄时的情景啊。
哪吒心里感慨着走上前去，用在行宫期间学得的拘束灵魂的法术，把将要飞出体外的灵魂固定在体内，又用了安定、聚拢魂魄的法术，使离体的魂魄暂时回归体内；哪吒又察看那人身上的致命伤，伤口很深，又有烧灼和烟熏的痕迹，似乎是什么法宝所伤。法宝的伤害要比寻常的兵器厉害得多，也难治得多，哪吒觉得他目前的法术治治百姓的寻常伤病还行，治法宝带来的伤害估计效果很差，不过还是聊胜于无地在伤口上画了止血咒、止痛咒以及生肌咒，果然没有多大效果。
总之，能用的法术都用上了，这个据哪吒估计十有八九是黄飞虎的人，暂时死不了，但也救不活。已尽全力的哪吒（灵珠子）在内心叫唤：我记得哪吒的任务一向是打架斗殴！什么时候变成救死扶伤了！就算剧情改变，需要哪吒救死扶伤，太乙真人也该给点能救死扶伤的丹药之类啊！火尖枪和金砖是不是拿来治伤的，是拿来打人的！（掀桌）
……不过这段剧情似乎也有点印象……
……该不会是跑错场了吧。
哪吒想到这里，暗中掐算了一下。
……果然跑错了。这里是黄天化潼关会父专场。
难道是因为太乙早早预知要在黄飞虎过五关的时候救他一次，所以掐算出黄飞虎有难后，也不管是什么难，就急冲冲地把我派过来了么？！太乙真人你不能这么干！！
先前将哪吒引进来的男子，焦急地凑到哪吒旁边问：“家兄可还有救？”听到他的问话，哪吒回过神来，看到一群人和两只鬼都带着企盼的表情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
这时候如果说“啊哈哈，其实我是跑错场的”会不会被群殴至死？
幸亏清虚道德真君没有因为哪吒走错场就不派黄天化过来，毕竟黄天化还是要认父亲的……想到这里，哪吒努力做出“你们都安心吧”的表情：“将军不必担心，我已经施了法术，武成王的性命无忧。”见到众人的脸色都缓和了下来，他又说：“但若治好武成王的伤，还得等一个人。”
刚松了口气的众人又紧张起来，问：“那人……何时能来？”
哪吒神秘莫测地微笑：“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有士兵进营报告：“有个自称是青峰山紫阳洞练气士的人求见。”
黄飞虎的家人问哪吒：“道者刚才所说的可是此人？”
哪吒点头：“正是。（事实上这才是正主。）”
那人将信将疑地出去迎接。哪吒对着营门远目：我这算是故弄玄虚吧？据说神仙喜欢故弄玄虚，是不是说明我又离神仙近了一步？
……呃，话说，神仙之所以故弄玄虚，明明自己已经到场，却让人跑过什么七座大山八条大河去求助其他神仙，或者非得等到什么半夜三更，难不成就是因为没预见准，结果匆匆忙忙跑错场了？（或者忘记了东西？）
哪吒正在顿悟“如何维护神仙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光辉形象”的时候，一位拿着花篮的道童被引了进来。哪吒看他穿着水合色道袍，腰束丝绦，一身玉虚宫标准打扮，料想应该是黄天化，正想着怎么说才能把自己的不请自来糊弄过去，没想到黄天化只是朝他这里望了一眼，按照道者相见的惯例潦草地行了个礼，还不等哪吒回礼，就急冲冲地跑去救黄飞虎了。
见黄天化对自己的存在并不觉得奇怪，哪吒想大概是道德真君算出了他的跑错场，提前告诉黄天化了。这样正好省了自己解释的口舌，于是哪吒悄悄退到营中的角落，专心地观看黄天化救父。
只见黄天化从花篮中取出丹药，用水研开，想给黄飞虎服下。但黄飞虎仍昏迷不醒，牙关紧闭，黄天化就取下背后寒光闪闪、灵气逼人的宝剑，用剑撬黄飞虎的牙关。
哪吒在一旁替黄飞虎捏了把冷汗。记得黄天化的宝剑叫什么来着，莫邪宝剑？好像是道德真君的镇山之宝什么的，斩金立断，削铁如泥，用这样的宝剑撬牙关，不怕一手滑就把你爹捅个窟窿，或是把门牙砍去一截？难道说这丹药在治疗伤口的同时，还能让削下去的牙重新长出来不成？
还好黄天化并没有手滑，有惊无险地撬开黄飞虎的牙关，把药灌下去，然后又拿药擦拭在伤口上。黄飞虎的脸色开始好转，伤口也以可以用眼睛观测到的缓慢速度开始愈合。在一圈人炯炯有神的注视下，黄飞虎终于睁开了眼睛。围观之人无不欣喜，纷纷向黄天化表示感谢，黄飞虎也起身拜谢，黄天化垂泪认了父亲。
这段剧情和哪吒所知道的差不多：黄飞虎的长子黄天化，三岁那年在后花园玩耍，正好清虚道德真君路过，见到黄天化相貌清奇，就带上山去。黄飞虎以为孩子丢了，苦苦寻找却一直没有消息，直到这次差点咽气之前还在嘱咐家人寻找黄天化。哪吒看着抱在一起哭得很惨的父子，觉得这道德真君真没道德，把人家孩子抱走都不和父母说一声，害得父子十三年后才再度相见。
黄天化离家时很小，对家里的亲人的印象都忘得差不多了，道德真君让他去潼关救他父亲时，他还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因此，父子相认后，黄飞虎又给他一一介绍家人和部将：先前引哪吒和黄天化进来的是黄飞虎的二弟黄飞彪，余下的壮年男子分别是三弟黄飞豹、部将周纪、黄明、龙环、吴谦，两位少年是次子黄天禄、三子黄天爵，剩下一个小孩是小儿子黄天祥。亲人相见，分外想哭；亲人相聚，又分外想笑，所以一家人又哭又笑，由哭转笑。两个女子的灵魂也不例外，虽然只有哪吒能看到。她们借助鬼魂能飘的优势，欣喜地飘来飘去，上下左右前后地把黄天化打量个便。较为年长的女子想伸手去摸，却穿身而过，收了手高兴却又忧虑地站在他身旁。等终于平静下来，黄天化问：“父亲，怎么不见母亲？”
一句话问出，原本家人相聚的欢乐气氛顿时无影无踪。大人们都沉默不语，孩子们开始哭泣。黄天化再三追问，听到贾夫人和黄妃被纣王一个逼死一个摔死后，悲愤地喊：“我要杀到朝歌，为母亲报仇！”然后又失声痛哭。哪吒看到站在黄天化身边的女子之灵连忙去抚摸他的头，却再次穿过他的身体，只好悲切地站在一旁，另一个女子的灵魂站在稍远处，见到此情此景，上前去安慰那女子。黄天化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哪吒把目光别开。一家得团聚，人鬼两殊途。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进来报告：“陈桐在外面请战。”陈桐是潼关的总兵，会使用法宝火龙镖，出手烟生，黄飞虎就是被他用火龙镖打成重伤。他以前在黄飞虎手下的时候，犯了军纪，本来该砍头，众将说情，终于没砍，调到这里来当总兵，因此对黄飞虎心生怨恨，先是差点打死了黄飞虎不说，现在又不等天亮就急冲冲地来攻打，准备把黄家一窝端。若是哪吒和黄天化来之前，黄家还真的可能被一窝端了，但现在黄天化正悲愤得想砍人，而一直被无视得很彻底的哪吒也为了从这哭来哭去的认亲戏码里脱身，一起怂恿有些迟疑黄飞虎出门迎战。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盔甲给黄飞虎套上，然后就呼啦啦地全员整队出战。
此时东方的天空刚刚泛出鱼肚白，远处隐隐传来公鸡鸣叫声。双方军队吹着凉飕飕的晨风，面对面地站着。陈桐见昨天被他打下马的黄飞虎跟没事人一样的出来了，心中十分疑惑。又看见黄飞虎两旁都站着个英姿勃发的道童，怀疑有仙家插手，暗中帮助黄飞虎。
陈桐虽然心下犯嘀咕，但两军对阵，总不能因为对方出现两个道童就不打。在进行了例行的双方叫骂之后，黄飞虎和陈桐开始单挑，两人你一枪我一戟，战了五十回合，陈桐见打不过，找了空隙，对着黄飞虎就是一镖，带着火光冒着浓烟的镖颇有声势地射出去，然后——落在黄天化的花篮里去了。
陈桐见自己的火龙镖被收了，先是吃惊，接着是惊慌，最后变成了愤怒，他举着画戟向黄天化杀来：“居然敢破了我的法术，杀了你！”黄天化忙拔出背上的莫邪宝剑，宝剑上射出一道光华，射中陈桐的脖颈，陈桐的脑袋便“嗖”地飞了出去，身体还坐在马上，鲜血像喷泉一样从脖子上的断口汹涌地喷出，等血喷得差不多了，尸体才随之落马。黄飞虎趁势下令进军，大家一声呐喊杀上去，黄飞虎不忘忙里偷闲夸赞自己的儿子，不知道那把用来砍了陈桐首级的剑曾用来撬他的牙关……
哪吒也掏出火尖枪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初试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