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阴》唯我独损

24、第二十四章 一波三折

　　“寒酸死了。”敖丙对哪吒的房间做出如此评价。

　　一张木床，床上有瓷枕与薄薄的铺盖；一张木桌临近窗边；一张榻立起靠在墙上；一个小木柜；一口大水缸。

　　哪吒对敖丙的评价不以为然：“还好，在乾元山时睡的是石板，连枕头都没有。”

　　敖丙知道修道之人对这些身外之物无足轻重，但把房间布置得如此寒酸就是西岐方面的态度问题了。敖丙冷笑一声：“亏得姜子牙在西岐当丞相，他师侄房里连个香炉都没有。”
　　“有，怎么没有。”
　　敖丙环顾四周：“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哪吒从豹皮囊里掏出一件三足青铜香炉：“放在外面又落尘土又风化，我就把它收起来了。”

　　敖丙撇了撇嘴不作声，哪吒又从豹皮囊里一件一件地掏出竹席、菀席、漆木几、青铜镜、织锦、挂画……等等等等，堆了一地。
　　敖丙盯了地上这些东西一会儿：“为什么收起来不用？”
　　哪吒又把东西一件一件收回豹皮囊：“就是不用才收起来。”
　　敖丙无语。这人就算给他一座龙宫他都能整成一副家徒四壁的模样！

　　哪吒在收东西，敖丙无聊地环顾四周，注意到放在墙角的一口大水缸。这东西一般是不会出现在房间里的，出现在厨房还差不多。敖丙很好奇地走过去看，缸本身没什么特别，是陶制的，里面有大半缸水。
　　“这是做什么的？”
　　“泡衣服。”
　　“泡衣服？”敖丙一脸困惑。
　　“用做的比较好理解。”哪吒暂时停下收东西，走到缸边，用两手握着左袖一扯，将袖子撕开一条一寸来长的口子。
　　在敖丙的注视下，哪吒将撕开的袖口连手一同浸在水里。浸入水中后，衣服上的裂口竟像伤口愈合一样，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并拢复原，到最后完好如初，就像没撕开过一样。
　　哪吒将左手收回来，用右手在浸湿的地方一抚，水迹便消失不见，袖子干爽如初。
　　“这衣服是用法术变的，脏了坏了放在水里泡泡就能复原。”哪吒解释着，继续去装东西了。这将荷叶变成衣物的法术是太乙真人给哪吒做莲花化身时顺便交给他的，方便快捷。

　　敖丙继续无聊地在房间里转悠，忽然看到一只有着黑亮羽毛粉白肚皮的燕子轻快地从门外飞进来，钻到敖丙头顶的房梁上面去了。敖丙走开几步，再往房梁上看。随着视角的变化，敖丙看到房梁上有一个泥巴垒的巢。

　　“你养的？”敖丙指着梁上的巢问。
　　“不是，初春的时候它们自己飞进来垒的巢。”燕子的巢一般垒在屋檐下房梁上，也有垒在匾额上的。
　　“那怎么不赶走？”
　　“为什么赶走？”
　　“不请自来的当然要赶走。”

　　哪吒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燕巢，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你老是赶我走。”他当时可是不请自来自说自话地跑到龙宫飘去了。
　　敖丙不服：“我哪有赶走过你？”
　　“确实没有……你赶了，我没走。”
　　敖丙被哪吒的话噎了个半死。一只燕子从巢里露出小脑袋，欢快地叫了一声，一蹬腿飞走了。此时哪吒终于把掏出来的东西全部重新装回豹皮囊，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对默默无语的敖丙说：“接下来我们去黄府。”
　　敖丙还没缓过劲来，愣愣地问：“去黄府做什么？”
　　“不是说带你逛一圈熟悉一下吗？这里看完了自然要去下一处。”

　　敖丙对参观西岐没什么兴趣，便说不去，想要回房。但是哪吒以“既然出来了就不能那么快回去当然得逛一圈才够本”为理由，连哄带拉把他拖走。一路上行人很少，许久才见一两个。魔家四将的行径造成了百姓的恐慌，围城又断绝了城外樵夫猎户等进城买卖的可能，西岐城里比平日冷清得多。

　　哪吒边走边向敖丙介绍黄家人的基本情况，当说到黄天祥虽然才八岁但是枪法不输大人的时候，他忽然问正在走神的敖丙：“几年不见，你打架的本领见长没有？”
　　敖丙有些慌神，但还是强自镇定地说：“自然强过以前。”
　　“那我们比试一下。”
　　敖丙本来不干，但是哪吒先动手了，他不想比也得比。因为敖丙差点因为手滑致死，给哪吒留下了“他很脆弱”的印象，所以哪吒很是留神注意分寸，十分小心地三两下把敖丙掀翻在地。

　　“你太不能打了，还是做兴云步雨正神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吧。”哪吒此话一出，原本灰溜溜倒在地上的敖丙脸都黑了，他跳起来喊：“你才不能打，你全家都不能打！”
　　哪吒盯着敖丙加重语气说：“我全家都比你能打。”
　　敖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哪吒接着说：“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次，何必又在这里淌这趟浑水？”
　　“这和你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要是被抓走我还得去救，你要是被打死我还得去报仇。”
　　“我不用你救不用你报仇！”敖丙气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哪吒挠挠脑袋，等敖丙的激动劲稍微过去了一些，才说：“这你说了不算。”

　　敖丙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气急攻心，情不自禁地一股水柱喷到哪吒脸上，水量远远超过哪吒房里的大水缸，哪吒瞬间被浇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哪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虽然打架不行，兴云步雨的本事还是很高明的。”
　　敖丙转过身去不说话，哪吒接着说：“如今攻打西岐的将领中，有一个叫魔礼红的，他有一把混元珍珠伞，转动起来就有烈火从天而降。你的雨水是否能熄灭这烈火？”
　　“你说的是昨晚被海水阻在城外的法宝之一？”敖丙斜睨了哪吒一眼
　　“没错。”
　　敖丙露出半是得意半是挑衅的笑容：“自然不在话下。”
　　“无论何种火都能熄灭？三昧真火也能？”哪吒一边说着，一边用他之前弄干衣袖的法术除去了身上的水。
　　“只是降雨的话无法熄灭三昧真火，不过我另有办法。”敖丙更为得意。

　　见敖丙气消得差不多了，哪吒继续往黄府走：“除了降雨移海之外，你还会什么法术？”
　　敖丙没有之前那么得意了，有些勉强地说：“还能变化。”
　　“能变什么？”
　　敖丙犹豫了一下，瞟了哪吒一眼，别过头去：“马。”
　　“真的？”哪吒很兴奋，当初救敖丙后让他变马当坐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能看到白龙马啊！多少少年儿童盼望的白龙马啊！于是哪吒很热切地说，“快展示一下！”

　　敖丙在哪吒的催促下有些局促，但很快镇定下来，开始变化。一瞬间他的身体变得像光又像雾一样模糊不清，迅速地变换成马的形态，再现身时，已经是一匹鬃毛发亮的青色骏马了。他轻快地跑了两步，以显示他很矫健，然后停下来等哪吒表态。

　　哪吒很惊讶：“青龙马？怎么不是白龙马？”

　　本来等着夸奖却换来挑剔的敖丙怒了，心想这混蛋从哪儿看来的白龙马！他刚想发作，看到哪吒由惊讶变成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东海是青龙，西海才是白龙。”然后又以商量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变成白的？青色的马真奇怪。”
　　敖丙一口气噎得上不来，连喷水都忘了怎么喷。哪吒见他脸色不好，连忙笑着安慰：“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变什么颜色都好，而且你也不用给我当坐骑，你看，”哪吒现出风火轮来兜了一圈，“我都有风火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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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丙保持着青龙马的造型，一语不发地冲上了天空。
　　哪吒反应过来：“诶！别跑啊！我骑，我骑还不行吗！”但是敖丙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向东方而去了。
　　眼见着敖丙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哪吒叹了口气：这人真奇怪，不骑他他还不高兴！
　　不过哪吒并没放在心上：敖丙打架本事太糟糕，留在这里很危险，现在他跑回龙宫反而安全。在哪吒看来，能吃好睡好活蹦乱跳就是好的，所以他觉得敖丙跑回去不错。只是敖丙是代表龙族来的，现在他走了要告知姜子牙一声。于是哪吒打消了去黄府的打算，回到相府报告姜子牙：东海龙君三太子敖丙回了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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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丙走了，魔家四将的围城还在继续。两军每天都在城上城下无聊地大眼瞪小眼，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和平地过去了，一晃就两个月。

　　但这样的和平日子让姜子牙很着急：城里的粮食要没了。

　　这里农耕技术还比较原始，粮食的产量原本就不高，而且受气候影响很大，旱涝都不保收，而这个季节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围困了这么长时间，西岐不多的存粮就要见底了。按照总督粮储官的话说：只可支用十日。

　　姜子牙很着急，但是他算卦可以，生米不行。哪吒他们这些阐教门人会法术，出入西岐城还算自由，姜子牙就派他们去野外打猎捕鱼；武王把王宫里储存的肉干咸菜等等都拿出来充军粮，并且动员王宫上下一天只吃一顿饭。但这都是杯水车薪。粮草官每天都给姜子牙倒计时，让他闹心无比。

　　这天粮草官又准时来报告：丞相啊，我们的米只够两天了！快想办法吧！姜子牙很郁闷，一旦粮食没了，定是民慌军乱，要起内变。他早向昆仑山焚香祷告过了，然而到现在师门那边还没有动静。

　　实在不行就派哪吒他们去商营抢粮草，抢不到的话也烧光，让他们也没粮可吃！
　　姜子牙正在做最坏的打算，忽然有人来报说有位道人求见。姜子牙很高兴，连忙让那人进来。只见来人打扮得非道非俗，见了姜子牙行礼后自我介绍说：

　　“弟子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韦护，今奉师命，特来送粮。”

作者有话说

　　不辜负路人、不、是路龙丙的称号，敖丙就这样路过了。
《封神演义》里送粮的是道行天尊另外两位徒弟韩毒龙薛恶虎，然而这两位实在太炮灰了，而且名字也不好听，所以我就贪污了他们两个，让他们的同门师兄弟韦护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