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自己的猎物动心》十以

66、第 66 章

　　叶临的手从口袋中抽出来，转身无辜地看着他，手里捏着那枚精致小巧的盒子。

　　他用牙撕开包装，从里面咬出一只套子，而后将剩余的塞回口袋，丢下衣服，趴在床边望着郁辞，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郁辞略一扬眉：“刚才谁求饶说不行了的？”

　　叶临把心一横：“刚才是刚才，我已经缓过来了。你不会是真的不行了吧？”

　　“……”郁辞眸色微沉，略一点头，“好，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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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叶临欲哭无泪地断续道：“我胡说的……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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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到了正午。待叶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他伸了个懒腰并尝试翻身，刚一动，便立刻呲牙咧嘴地收敛了幅度，痛苦地拧起了眉。

　　浑身酸痛得像是被人暴揍过一通，尤其是腰，昨晚郁辞将他翻来折去地……一想起昨晚，某个奇怪之处又唤起了他的回忆，郁辞带着似乎压抑了许久，终于得到机会释放的狠意，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无数的指痕和咬痕，可偏偏就是不肯回应他的索吻。

　　叶临低头，身上的痕迹比起上次他在珈蓝自己伪造出的，不知要浓墨重彩多少倍。

　　他哭笑不得地想，郁辞明明才更像那个嗑了药的……自己大老远地跑来，卖|身又卖艺的容易么？

　　他又躺了一会儿，扶着腰挪向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回到郁辞的床上继续躺尸。受过多年体能训练，身上虽然难受，却也不至于真的爬不起来，但换作那个小演员，想必就没这么容易了。

　　想到江御林，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再回一趟拍摄地，去验证自己的某个猜测。

　　郁辞直到天色暗下才回到住处，二楼的卧室没有开灯，叶临颀长的身形背对门口侧卧，看样子还在睡着。

　　“什么时候了，还不起？”郁辞皱着眉走过去掀他的被子。

　　叶临压住被角，闭着眼睛疲惫地说：“你昨天折腾我的时候，也没注意时间啊。”

　　他慢慢睁开眼，酝酿了一下情绪，抬头望向郁辞，反客为主地发难道：“这么晚才回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郁辞：“……”

　　“是不是又去珈蓝鬼混了？”叶临眨眨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眼泪，以制造出声泪俱下的效果，“昨天折腾我那么久，今天都不记得派个人来给我送饭，我饿死了怎么办？ ”

　　郁辞不知他哪来的戏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自己没长腿？”

　　“你还好意思说，”叶临一把掀开被子，对郁辞怒目而视，“下次再这样，服务费必须翻倍了！”

　　“……”郁辞耐着性子将一件浴袍丢在他身上，“穿上。”

　　叶临裹上浴袍，身体晃了晃，缓慢而艰难地直起身，眼神哀怨地跪在床边，伸出手去勾郁辞的脖子：“我今晚睡哪儿？”

　　郁辞：“随你。”

　　嗯，这还差不多。
　　叶临乘胜追击，仰起脸凑过去：“那你今天晚上记得轻点啊。”

　　两人视线交错，郁辞有刹那的怔愣。

　　叶临弯起眼睛一笑，慢慢收近最后几厘米，就在唇瓣即将相贴之时，郁辞回过神来，扯下叶临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皱起眉将他推开了。

　　“……”叶临望着郁辞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抵达鹰云星前严啸透露给他的信息——黑鹰和猎鹰的骨血本就难以相容，因此混合体成年后有很大的概率精神失常。

　　难道已经开始人格分裂了？他匪夷所思地想。

　　临睡前，这一猜测变得越发强烈。

　　郁辞扫了眼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叶临，别开目光道：“回你自己房间。”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叶临眸中流露出些许委屈。

　　“江御林，”郁辞寒了声警告他，“我碰过你，不代表你可以在我这里肆无忌惮。”

　　他见叶临不吭声，有些难过似的望着他，不由皱眉：“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叶临浓密的眼睫垂下，轻声道，“所以你不打算负责了，是吗？”

　　“……”郁辞深吸一口气，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江、御、林，你最好别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

　　“昨晚还管人家叫心肝，”叶临忿忿不平地小声嘟囔，“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句谣言——主要是前半句——自然没有逃过郁辞的耳朵。

　　郁辞微微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叶临脸上的委屈神色忽然褪却，不仅不怕他，反而靠前一些，同样压低了声音，“你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会有反应吗？”

　　郁辞微微一怔，少顷，眼中覆上一层愠色。

　　叶临轻佻一笑，稍稍侧过头，凑到郁辞耳畔：“你居然担心自己真的喜欢上我，为什么？”

　　他后撤一步，观察郁辞面上的薄怒与一闪即逝的错愕，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昨天的账不要忘了结，晚安。”

　　说完潇洒地转身，步履蹒跚地向卧室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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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郁辞照旧离开得很早。叶临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见方直站在走廊尽头，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去拍摄基地。”

　　叶临懒腰伸到一半，佯装惊讶地愣住了。

　　方直照旧没有多余的解释，通知完他便转身离开，到车前等着了。

　　抵达拍摄地，姜雪照旧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带他去化妆间。

　　“你的发饰看上去很特别，”叶临望着随马尾辫晃动的银色吊坠，说，“自己做的吗？”

　　“怎么会，”姜雪笑说，“我哪有这个手艺，朋友送的。”

　　抵达化妆间，姜雪带上门，轻轻吸了下鼻子，后知后觉道：“你今天喷香水了？叫什么，味道挺好闻的。”

　　“不太清楚，朋友送的，”叶临道，“下次帮你问问。”

　　“好啊。”姜雪笑笑，打开化妆包，开始给他上妆。

　　今天的戏份是回忆篇中的最后一场，也是叶临单人戏份的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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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楼走廊上，江御林心事重重地跟在校长身后，校长的脚步停下，他也跟着停下了。

　　校长转过身，向他投过询问的眼神，江御林欲言又止，轻轻摇了下头。校长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来到左边的书橱前，江御林也跟着停在左边的书橱前，走到右边的书橱前，江御林跟着停在……

　　校长终于受不了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江御林叹了口气，“同批结业的学员都已经确定各自去向了，宴驰他……”

　　江御林眼中带着几分紧张和忧虑，毕竟，迟迟不确定最终去向将意味着什么，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校长果然说：“不该问的别问。”

　　江御林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您就告诉我，我们将来可能会执行同一个任务吗？”

　　校长不答，找出自己需要的文档，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了。

　　江御林锲而不舍地跟到桌后，不再开口，站在一旁倔强地等着。终于，校长忙完了自己手上的事情，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江御林赶紧点头。

　　“跟我过来。”

　　校长站起身，合拢的书橱向两侧分开，他走下楼梯，推开宴驰房间的门。

　　江御林忙跟上去，踏进房间时却愣了：“……宴驰呢？”

　　房间内空荡荡的，桌上、床上，所有与宴驰有关的物品都被清空了，就连宴驰本人也不知去向。

　　“他不会回来了。”校长平静地对他说。

　　“……这是什么意思？”这太突然了，江御林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刻意隐瞒着宴驰的身世，以为他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就能心无旁骛地为联区效力，”校长说，“可惜，也许他早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同，就在不久前，由于档案部的疏忽，他终于获知了自己的身世，不出所料地，借助执行第一个任务的机会，他选择了背叛联区，回到自己本该属于的地方。”

　　江御林脸上一片空白，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否认道：“你骗我，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校长向他迈近一步，冷声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黑鹰的后代，黑鹰对联区的仇恨与生俱来！”

　　“不，我不相信他会那样做！”

　　校长眼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不知怎地，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悸：“那你觉得，真相又会是什么？”

　　眼前，校长的脸忽然模糊了一下，变成了严啸的样子。

　　……不对，这不是真的，快醒过来！叶临的意识极力挣扎，想要从幻象中抽出。

　　校长的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步步倒退着，转身向门外跑去。

　　回到办公室的阶梯忽然长得望不到尽头。

　　他奋力奔跑，意识想要逃回现实之中，四周的景象片片剥落，逐渐沉入漆黑的虚无。

　　叶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空气好像变得格外稀薄，让他喘不过气。他感觉自己跑得肺快要炸开，即将濒临窒息时，四周终于隐约渗进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他纵身一跃，却直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心跳骤停了一瞬，下一刻，在心有余悸的失重感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化妆间内浮动着一股淡淡的果香，是他身上的“香水”留下的味道。

　　眼前依然什么都看不到，那是姜雪刚才为他戴了按摩眼罩的缘故——说是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叶临抬手摘下眼罩，一侧的沙发上，姜雪的身子歪向一侧，已陷入了深度的睡眠，而他此刻正仰躺在宽大的化妆椅上，面前的桌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只黑色的方匣子，匣中精密的元件正在有条不紊地运转，通过特殊的装置连接在他的身上。

　　叶临撑着扶手起身，喘息着将装置断开，本想抹把脸，但想到脸上的妆恐怕会花掉，只得忍住了。

　　他心情复杂地环视整个化妆间，透过窗户望了眼远处环抱的群山。偌大一个“拍摄基地”，整个剧组从上到下，唯一没有在真正演戏的，居然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