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自己的猎物动心》十以

4、第 4 章

　　严啸震惊过后，是一阵手痒的愤怒——他承认，先前因着对叶临心有愧疚，一直对他有所纵容，只要跑出校门不去危害社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叶临会时常跑到那种地方去。如果提前知道这小子离谱到这种程度，当年注射过销释剂后，他就应该再加赠一项：把这小子的腿给打折。

　　“消失这么多天又忽然出现，让人想不起疑都难，眼下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偏生叶临还笑盈盈地跟他邀功，“再说了，黑三角那一带，我现在闭着眼都能摸过去——厉害吧？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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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前来接应叶临的暗线同样倍感震惊，震惊过后，是一阵心惊胆战的肃然起敬。

　　“哥，听说你是统院过来的？ ”

　　叶临挥开跃迁甲着陆时扬起的尘土：“算是吧，统院开除的。”

　　“哥，听说你常在药院做研究？ ”

　　叶临在机甲的外部面板上操作了几下：“差不多，经常在药院被研究。”

　　“……哥，听说你对这里的转化剂交易很熟悉？ ”

　　叶临输入最后一个命令，微型跃迁甲开始原地下沉，很快没入了泥土之中：“确实，买过。”

　　“……”

　　叶临望着忽然沉默下来的少年，笑道：“你叫小智，对吧？ ”

　　“智若愚，哥喊我小智就好。”少年乖乖道。

　　叶临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少年，心道还真是人如其名——这孩子眼睛又黑又圆，头发微微卷翘，长得一副乖巧老实相，看上去呆呆傻傻，颇有几分“大智若愚”的味道。

　　“郁辞和江御林一直是你在监视？”

　　“是，”小智想了想，又说，“不过江御林只是个普通人，平时都待在拍摄地，算不上重点监视对象。偶尔出来活动，也都是被郁辞带回家。”

　　智若愚在二十一区的身份，是一名流浪的转化失败者，这层伪装得益于他是基因中心制造的失败品——由于在培养舱中发育不完全，他的异能强度只有正常值的一半，辐射的能量场也和常规相去甚远。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在郁辞翼城住处的外围晃悠。

　　叶临点点头：“他们的关系，你怎么看？ ”

　　小智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郁辞有段时间很喜欢江御林，不过后来就慢慢淡了。”

　　叶临挑了下眉，兴味颇浓：“哦？ ”

　　“他、他带江御林回家的次数，呃，”小智不知怎么，忽然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曾经非常频繁，但后来就、就渐渐不如别人了……”

　　叶临不禁哑然失笑，夸了他一句：“不错，很有悟性。不过，之前频繁是有多频繁？江御林不是还要拍那片子么，身体能吃得消？”

　　小智的脸眼见越来越红，舌头打结打得更厉害了：“这、这种事……我、我猜……也不一定……”

　　“好了，逗你玩呢。”叶临摆摆手，收起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轻笑揭过道，“说正事。郁辞还在清理区内的转化剂黑市？”

　　不同于联区内转化剂绝对禁止的条例，在21、22和23三区内，转化剂交易只要通过中心城的许可备案，就是合法的生意。但显然，想暗度陈仓分一杯羹的数不胜数，三区内转化剂黑市屡禁不止，郁辞接手前，21区更为尤甚。

　　转化剂，顾名思义就是让非异能者转化为异能者的药剂。尽管在鹰云星，天生的异能者占了九成，但由于不限制婚配，异能畸化率非常高。就拿21区的多数公民来说，他们身负的异能除了能在节日时制造一些气氛外，别无他用，可谓鸡肋至极。

　　而官方渠道的转化剂大部分用来供应黑鹰特种部队，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少部分则以高价流入市场，供异能畸化的有钱人消费。

　　“是，目前已经清理过半，郁辞最近没有什么大动作。”小智回答。

　　叶临微微眯起眼睛，向西侧眺望。此时他们正处黑三角的一处山头，能清楚望见一条蜿蜒的黑色河流从山侧经过，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巫渠，传闻中腐蚀性极强的水流，人要是不小心掉进去，连骨头渣都融得捞不起来。

　　但要横渡巫渠也不是没有办法，好比眼下，叶临就瞄见了一艘不起眼的特制货轮，正从22区的方向向黑三角驶来。

　　“能用得起这种货轮，不简单啊。”叶临若有所思道，“今天必定有大生意。”

　　小智赶忙道：“哥，严校长特意嘱咐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安生待着，不要生事端。”

　　叶临瞥他一眼：“事急从权，要是遇不到也就罢了，碰见这么好的机会……”

　　“可就算严校长允许，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小智急道，“这一带的黑市我从没涉足过，单靠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叶临只问：“显影剂带了没有？ ”

　　小智迟疑着点了点头，心下却盘算着得赶紧与严啸联系，好打消他这个危险的念头。

　　“那就行了，”叶临道，“一会儿帮我盯好迹线。你在迹院也学过统论基础，做个快速分析应该不难。”

　　显影剂，是“迹”系异能者执行任务时携带的重要工具之一，以此为介质，他们才能看到残余的能量迹线。从某个方面来说，痕迹学也算是统系的一个分支，迹系异能者虽然无法直接用肉眼辨别其他异能者的能量场，却可以通过他人经过后留下的迹线进行间接分析。

　　小智愣了一愣：“可以是可以，但……哥，这是为什么？你现在是、是没有特殊能力了吗？ ”问完他紧张地抿起唇，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冒犯，却又不得不问一般。

　　叶临闻言，只是促狭地弯了弯眼睛，道：“理论上是，实际上……有点偏差。”

　　小智睁大眼睛望着他，只听叶临意味深长地感叹道：“黑三角是个好地方啊。”

　　他一时懵然，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就听叶临又道：“帮个忙，把你的通讯器给我。”

　　“哦，好的。”小智还沉浸在对叶临答复的思考中，顺从地从耳廓取下波粒通讯器，依言递上，下一秒，叶临一扬手，那枚小巧晶莹的通讯器便从山顶坠下，遥遥落入了墨色沉沉的巫渠之中。

　　“哎——别！”智若愚倏然回神，已经晚了，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严校长知道了，肯定要骂死我……”

　　叶临似笑非笑地看他：“老实说，除了协助我回到郁辞身边，老严还让你盯着我，随时跟他汇报我的一举一动，是吧？ ”

　　小智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小声嘀咕：“其实，严校长也是担心……”

　　“不劳他费心，该说的我自然会说。”叶临语气是一贯的懒散，眼中却好像有锐光在缓缓复苏，“要是连这点信任都不能给，不如趁早物色顶替我的人选。”

　　小智莫名有种打小报告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忙道：“哥，我的首要任务其实是全力配合你，真的。”

　　叶临“哦”了一声：“一切听我指挥？”

　　小智忙点头：“是。”

　　“那就好。”叶临满意地笑了。

　　小智长长松了口气，一个小时后，他才欲哭无泪地体会到“一切听从叶临指挥”的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