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被迫成为我的狗子》月下一朵花

26、第 26 章

　　城郊疗养院，一个身穿粉色高级职业套装、妆发精致的女人立在窗前，她视线着落在院里茂密的绿植，又似乎飞过这片寂静的院落，飞向更远的地方。
　　良久，她将视线转回到室内戴着呼吸面罩的男人身上，男人双眼紧闭，昏迷了三个月之久，他脸上血色褪尽，俊朗的面孔上笼罩上一层青白，这是大病之人的面色。
　　虽然在病中，但眼前的男人身上仍有一种硬挺的神色，让人不敢冒犯。
　　她最后看向病房里的心电图，那平稳起伏的心跳曲线是唯一显示这个男人还有复苏可能性的仪器。
　　她拿起搁在陪护椅上的手包，准备离开。
　　刚转身，她听地一声微哼，在这毫无声响的苍白病房里，显得尤为清晰又似幻觉。
　　她转身，看见男人的手指动了下。
　　“要醒来了吗？”她内心狂跳，怔在原地。
　　不断有医生护士涌进来，一位护士将她请到室外。
　　她抓住护士的手，像抓住一块浮板，“他要醒过来了吗？”
　　小护士见多了惊喜多度的家属，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您放心吧，我们的医疗团队是一流的。”说完，步履匆匆离去。
　　她的手落在空中，垂眸看向易言秋，心脏一次次缩紧，又把血推到身体各处。
　　易言秋像经历了一场长途旅行，浑身像散了架，胸腔里一股股电流刺地他睁开眼睛。
　　“醒过来了！”一道欣喜的声音传进耳里。
　　并不是李知微的声音，他有些失望。
　　“病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请试着睁开眼睛。”
　　易言秋睁眼，眼前模糊的一团逐渐清晰。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围着他大舒一口气，“醒了……”
　　我回来了吗？易言秋转动了一下眼珠，浑身都晕厥发颤，他颤巍巍伸出手，看到根根分明的五指，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是高兴更不是失落，我终于回来了。
　　眼皮像是拓着一块铁，他缓缓合上双眼，这副身体，真的是疲惫极了！
　　他很累，浑身无一丝力气，但是脑内却一片清明，所有人都以为他睡着了，但其实并没有，他只是累地张不开双眼了。
　　医生护士的脚步声如潮水退去，病房内又恢复沉寂。
　　很久很久，叮咚叮咚脚步声靠近，他知道那是属于一双细高跟高跟鞋。
　　他身边，穿这样高跟鞋的女人只有一个，他的合伙人，杨怡。
　　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刺啦声响：她坐下来了。
　　窸窸窣窣的布料碰撞声响起，她在整理衣服。
　　然后一道粘腻的目光粘在他脸上，他微蹙眉头，他并不喜欢被别人如此打量。
　　杨怡静静审视着这个人，为什么就醒过来了呢？老天对他可真好啊！

　　时间胶合，一分一秒地过去，易言秋睁开眼。
　　入眼，是杨怡过分焦灼的脸，“你醒了？”她行动间有些慌乱，想要去摁病床的铃声。
　　易言秋一只手搁在她手上，“不要……叫……医生……”
　　他一句话说地断断续续的，吐字很艰难，没说一个字都耗费了他大量精力，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孱弱到如此地步。
　　杨怡了然地点了下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易言秋稳住心神，勉强说道：“我……睡了……多……久了？”
　　他声音虚弱，昏迷了这么久的人，明显气血不足，但是他的神情里却有一种威严，这是杨怡最讨厌他的地方，但是她不能露出分毫，“三个月了……”
　　见他眉间似还有疑虑，她补充道：“我们在办公室发现昏迷的你，起初你的秘书以为是你在睡觉，可是下班的时候你还没醒，她还有些文件要等着你签字，大概晚上十二点，她去叫你，才发现出事了。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引发的晕厥，自那以后你躺了三个月。”
　　“公司……可还好。”
　　杨怡唇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放心吧，都好，就等着你回去。”
　　了解到这些，易言秋便不再多问，又闭上眼睛睡了会儿。
　　醒来，见杨怡还在身边，他让她回去休息，此后他又昏睡了一两天。
　　一个星期后，易言秋已能下床活动。
　　杨怡来医院看他，他站在小花园的一棵绿植下，长身玉立，竟比树还挺拔昂扬。
　　他的视线被草坪里和小狗玩闹的孩子吸引，那孩子手里一个白色的球，扔出去，狗子跳出去用嘴衔起，欢仆仆地跑回主人身边，一人一狗，为这苍白寂静的病院里增添不少生机。
　　易言秋凝神看着，思绪却飞到以前和李知微相处的时光里，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欢欢又怎样了？有没有一只狗子陪着她。
　　杨怡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站定，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网站起草的2020作者福利，等着你签字。”
　　易言秋埋头接过，翻看后低头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杨怡又和他说了一会儿公司的现状，中途被公司的紧急电话召回。
　　杨怡接过电话后，扶额说道：“我有时候也希望自己能生一场大病，好好休息一阵子，这样的绿草阳光，对我们来说都是奢侈品。”
　　易言秋眼神放空，似乎在望远方，“不……做狗才是最欢乐的……没有烦恼……每天只需要守着一个人就可以。”
　　杨怡不明所以，也将视线落在和小孩玩作一团的狗子身上，“谁说不是呢！真是人不如狗！”
　　入夜，易言秋的老毛病又犯了，睡不着，每天凌晨三四点才能短短地睡上一段时间，自己变成狗的遭遇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只记得当时是看了李知微的文之后就变成了她身边的一条狗子，他在网页和论坛里都搜索过人变成狗的事，出来的不是一大通小说就是各种玄乎其玄的言论。

　　两个星期后，易言秋重返工作岗位，最世文化大佬回归，公司上下一片欢腾，连平时总爱犯错的小秘书都体谅大佬刚大病一场，工作都细致认真了不少。
　　很快，易言秋坐在久违的明亮的办公室里，看着外面人群匆忙过往，和李知微相处的那三个月就像是一场梦，他有意说服自己哪些都不重要，现在自己已经回来了，他还是最世文化的创始人兼CEO。
　　可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像刻在脑海里，久久不能退散。

　　夜里十一点，实习秘书推开那件冷寂的总裁办公室，她缩头缩脑，很像一只小乌龟。
　　若是以往，易言秋少不了冷着嗓音问一句：“什么事。”
　　可是看到那姑娘一脸稚嫩的模样，他想起了因为工作上出差错而蹲在花坛边哭泣的李知微，那个姑娘何尝不是这样。
　　“怎么了……”他语气刻意慢下来，掩饰心中的不耐烦。
　　那姑娘没想到总裁不在那张宽大的总裁座椅上坐着，她正到处寻，冷不丁地从旁边的小沙发上飘出一道男声，她下意识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那是易言秋。
　　“噢……易总……你要的文件都打包好发你邮箱了。”
　　“嗯。”易言秋鼻孔里飘出一个单音节。
　　“那个……我下班了……”小秘书对这位不苟言笑的CEO怕地很，只想完成工作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
　　“嗯。”
　　门轻轻合上，外面的灯光落下去，易言秋知道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只剩他一个人。
　　他从小沙发起来，去洗簌室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头时，他从镜子里看着自己挂上水珠的脸，忽然感到一丝落寞。
　　他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他……貌似有些孤独。
　　他用旁边的架子上扯下毛巾擦脸，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子用毛巾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脸，一边擦一边温柔地说道：“洗白白就是乖狗狗了，你要听话啊。”
　　他睁开眼，入眼仍是明亮的办公室。
　　如果……能回去看看她多好……
　　她那个狭小的陋室，虽然杂乱不堪，但是她带给他很多温暖，如果能回去多好。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易言秋心里惊了一跳，他迫使自己忘记那段经历，可是那些记忆碎片却如薄雾丝丝缕缕，升起蔓延，令他防不慎防。
　　他使劲把毛巾在盥洗池一扔，伸手插进头发里从上往下捋了一下，他想放松头皮让自己冷静下来。
　　易言秋拿起外套，从办公楼下来。
　　秋天的夜风有些凉人，扑在脸上时，他倒是清爽了不少。
　　钥匙插进锁孔里，满室黑暗，易言秋站在黑夜里深呼吸一口气。
　　他打开灯，天花顶上灯光落下来，四周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他把外套放在玄关处，转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份微波炉食品，撕开包装袋放进餐盘里，送进微波炉加热。
　　“叮”地一声，他取出餐盘，坐在饭桌前，一杯白水，一份简易加热食物，以往每天都这么吃的，但是今天却如同嚼蜡。
　　他吃了几口放下去，手值轻轻叩击大理石桌面，他有些想念李知微炒地厨房着火的木耳，她的饭菜算不上美味，但烟火气十足，吃过会想念。
　　易言秋把餐盘送进水池里，转身去卧室洗澡，温热水从头顶蔓至全身每一个细胞，他在水雾中睁开双眼，目光里有些暗淡。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尽管他再成功，他都是孤独的，这种孤独食人心扉，一旦沾上闹腾的烟火气更加无处安放。
　　穿着舒适的纯棉睡衣，头发上还沾着水珠，他从浴室出来，外面清冷的风使他的头脑更加清明。
　　客厅里的时钟在最高点归一，十二点整了，他有很久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刻，变成狗的他，在李知微的熏染下，睡眠是极好的，每天八九点就堕入香甜的睡梦中，怎么会有人，睡眠质量如此之好，真是令人嫉妒！
　　易言秋的卧室也是一派清冷工业风，窗帘是厚重的深蓝色，医生告诉他，蓝色是大海的颜色，有镇定舒缓的作用，可以帮助入眠。
　　这个城市的灯火次第落下，窗帘间隙的一抹光亮疏地泯灭。
　　易言秋身体困倦，大脑也发出睡眠的指令，但是总也不能睡去，他在想睡又不能睡的忧虑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思绪乱撞，有的时候回到小时候，他身量缩小，背着大书包看着其他小朋友和家长在明亮温暖的饭店前享用美食，而他嗅到的却是夜风中的一丝寒冷；也想到成年之后他是如何地意气风发，以少年之志斩获一项又一项令业界惊讶的成果；最后定格在她脑海里的是李知微温暖的笑容，迎着晨光，她声音清甜，缓缓吐露：“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