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狭缝之外》碎石怪

5、episode 04

　　其实对象是谁都可以，只要能够纵容我的撒娇便可，谁都可以。但也请在觉得厌烦的时候推开我，不要给我任何的温柔和希望，残忍又果决地推开我，冷落我，责骂我，鞭打我。这样的话，大概就能给自己足够的理由安静地离开了吧。果然不希望被讨厌阿。

　　人不会无端地帮助他人，总会有原因，利益也好，或是自我满足也好，只不过是高尚和低俗之分的借口而已，本质都是一样，利用。
　　对于这段时间库洛洛频繁地无端地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大概就是脚上的这个镣铐了吧，也可以称作为“力量”“才能”“能力”的东西。也就是说，目前的我，对于他而言是有点价值的。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哪怕是为了仅仅一人活下去的人生也好，这样就可以了。
　　你是来带我走的吧，库洛洛·鲁西鲁？
　　看着面前伸向我的手，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更加希望的是这只手不是这样停在我的面前，而是更加猛烈地直接地强制地粗暴地将我强行拉近那个世界，不让我有反抗的余地的话，一定可以不需要这么艰难地做出决定了吧。
　　这一步，你也要逼我亲自踏出来？
　　恶趣味。
　　嘴唇被自己咬出来的疼痛，已经，无所谓了。“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除了会拖后腿之外暂时还想不到什么有用的地方，我很弱，害怕很多东西，可能还会向你撒娇，说不定还会很粘人，一个劲地依赖，很讨厌的，很没有耐心，说不定会乱发脾气，遇到问题喜欢逃避，想法消极，如果以后还有谁这样对我伸手的话还会背叛，这样的全身都是缺点的我，即使连你到底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不拉几地毫无防备地和你说着话的安尼娅，你还愿意……还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吗？”
　　什么嘛，居然说除了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还在侠客操纵着阿，还有这声音，特别是最后，连我自己都不忍心去听的颤抖，像是随时都会突然哭出来一样，肯定是一副很难看的样子吧。
　　与我的狼狈一定形成很大的反差，面前的库洛洛摆着一副“那还真是有趣”的表情，“安很有用的哟，除了很棒的念之外，安做的饭也很好吃，泡的茶很好喝，来找我撒娇的话很欢迎的~”
　　“……”
　　何必说道这个地步，要我如何是好，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公平对等的立场阿，说出这样的话，其实答案也都早就决定了吧。
　　不觉得这么做很狡猾吗？
　　任命一般，把手放在库洛洛那伸向我的手上。原来别人的掌心好热，在这个微凉的秋天意外地让人贪心地不想放手。一定，自己早就坏了吧。
　　如果说以前的自己前途是一片灰暗的话，那现在一点是最纯正的黑暗了吧。呵呵，说不定自己彻底疯掉了吧，库洛洛说了，是任我肆意妄为胡作非为的世界吧，好吧，我接受了。
　　“安尼娅·鲁亚，请多多关照。”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鲁西鲁。”
　　幻影旅团？！那个号称世纪末最恶的犯罪团伙，提到名字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盗贼们？！杀人抢劫坏事做绝，当年还曾做出过惊世骇俗的七大美色之一火红眼灭族事件，万恶的传说中A级通缉犯？！
　　那个，能不能让我去买张彩票先阿？
　　还有刚才侠客刚进门那会貌似一直在叫库洛洛团长的说，幻影旅团，这么说侠客也是他家团员之一咯？嗯嗯，完全没有意外。
　　为什么偏偏是幻影旅团呢，这种连小学教科书都有写的大坏蛋们，居然和这种传说中的通缉犯扯上关系，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先感谢一下他们目前为止的不杀之恩阿？
　　不过和想象中的形象不大一样，本来还以为是个更加更加壮硕的，手臂刺字，背后纹身，扛着把斧头，穿着袖子下摆边缘都破破的衣服，嚷着“弟兄们，给我冲阿！！！”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既便如此，自己丝毫的没有怀疑他是不是冒充的这种事情。总体来说，就是相当的不思议。眼前的两人和此刻的自己。
　　但……“念到底是什么阿，超能力之类的？”

　　太高的桌子睡得肩膀手臂颈椎没有一个地方感觉对的，可恶，早晚有天拿个锯子把这白痴桌子锯掉一截！
　　一边伸展僵硬的身体，一边怒视着过高的桌子。总觉得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声音，嗯，是什么呢，好像听不清楚啊。
　　哦，对了！防噪音耳塞忘记拿掉了。
　　挖出了为保证睡眠质量而特地使用的耳塞，第一个引起我鼓膜强烈震动的就是个极其难听尖锐堪比用指甲刮黑板的声音——“阿阿阿阿阿！！你竟然还用耳塞！！不尊重老师也应该有点限度吧！安尼娅·鲁亚，你今天不但作业没交上课睡觉居然还藐视老师，阿阿，你终于踏出了这一步阿！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不良了吗，你终于成为不良少女了吗？！”
　　怎么感觉，很微妙。用了这么多终于，话说老头你就这么希望我不良吗？最后那句绝对是强调语气用的设问句。
　　也是阿，奇怪的学生早晚会有踏上邪道的时候，有教无类那也只是嘴上说说的罢了，毕竟现实不是讲述热血教师的漫画阿。
　　不过撇开昨天晚上通宵听侠客老师解释所有有关“念”的诸多理论啊实际的知识结果导致我只睡了一个小时都不到就被闹钟吵醒了发现房间里谁都没有除了我之外于是来上学这点不谈，老头讲的课实在没有让我找到哪里有听的价值的东西，只是照着教科书念一遍的话，认识字的人都可以当老师了吧。
　　不良少女啊，是不是要打扮得很非主流，用奇怪的语气说话，像个中二病患者那样，再和其他的不良少女们弄个什么组合阿团体的，再集体在明显改过的制服外面穿特攻服，顺便配个木刀棒球棒叼根棒棒糖？
　　阿阿阿阿，不行，绝对不行，绝对做不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做不出，做不……
　　“咔”
　　那声明明很轻微但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突兀的声音，如果慢镜头回放一下是这样的：陷入奇怪幻想的我疑似发呆中，说了半天发现我完全无视以至于恼羞成怒的老头发起了经典的粉笔头攻击，于是一个粉笔头带着略微的旋转如同7mm口径的子弹一般朝对这我额头的位置飞过来，在距离命中我额头约五公分处，被我貌似随意事实上也是随意的一弹近乎原路线折返，最后直接擦过老头的招风耳卡进黑板里。
　　嗯，事情就是这样，那个时候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过来本能的一个条件反射罢了。但好像班级里大概三十几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话了。
　　像是受不了此刻的安静，插着个粉笔头的黑板以粉笔头为中心，呈放射状伴随着“嘎啦嘎啦”的声音出现裂缝，直至布满整块黑板才停下，随后，小部分墨绿色的黑板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召唤“咣”地在粉笔槽上弹了一下之后倒下在地板上。
　　话说这种状况怎么看都像是我的错啊……不对！是老头先拿粉笔头扔我的，所以罪魁祸首是老头，嗯，一定是这样的。
　　鉴于平时在公共场合就不怎么讲话，同时还伴有“被诅咒的”、“背后有恶魔的”等等前缀的我，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表示地拿出耳塞，塞上，继续睡。
　　已经稍微有点明白了，所谓念力者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强壮一点的意思。
　　有些事情没有意识到之前，无论怎样的异常都不会察觉，可一旦意识到了，那会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到底，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了，这样事情竟然连想都不敢去想，即便17年来突然被人告知自己其实是可以理解成天生的超能力者的念力者之后，依旧不敢。
　　是啊，从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开始就刻意不去想，强迫自己不去想，并以此维系了17年的有关这个世界常识怎么能够轻易地去打破。
　　就算确实是侠客说的那样，其实我拥有多么多么强大的力量，但真正强大的，也只是我拥有的力量罢了，安尼娅·鲁亚从来都是个弱小又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因为弱小，因为不值得同情，所以才会希望有一个存在，可以让我去盲目地依赖，撒娇，被纵容，被宠爱，被虚假地拯救。如果真的有人会这么做的话，那是谁都可以，是谁都没有关系，最终被拖入地狱、深渊都可以，摧毁我，让我彻底崩坏，无尽又无谓地挣扎，被破坏直至分子原子夸克都行。只要有那样的存在的话。
　　看吧，我就是这么个差劲的家伙哟。老头一点都没有说错，我，终于，不良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