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林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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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火焰照亮木屋，浓重的酒气和缭绕的烟雾一起弥撒到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将夜色渲染的有些许迷离。
“兄弟们，喝！”
“老大，我敬你！”
“喝！”
马贼们一个接一个的敬他们头目酒，而那年轻的头目来者不拒，举起碗一口喝下，接连数杯竟是面色不改，谈笑风生。我被他拉在身旁，看着他们饮酒，又惊又叹。在宫中，饮酒被称为雅事，兴致所致，取一只小杯慢斟慢饮，一壶酒可以饮半日，这般牛饮是绝不会见到的。
酒至半酣，马贼头目扭头看我，拿起酒坛将碗中倒满送到我面前。
我迟疑的看着他，接过了碗，浓烈的酒气直冲鼻子。
“不敢喝吧？哈哈哈......”那男子哈哈大笑，料准了我不会喝下，众人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豪气陡生，我看了一圈笑的得意的马贼，一声不响地举起碗一口喝下。浓烈酒不似宫中的酒棉柔爽口，却带着独特的甘冽之气，落入喉中，似燃起一团火，灼地嗓子直至胸口火辣辣的，喝的太急，我被呛到，咳嗽起来。
众马贼先是沉默了一刻，看着我，看着我突然丢下碗，捂着胸口咳嗽，哈哈的又笑了起来，而后便是各喝各的，不再看我。
我兀自的顺着气，西北天气严寒，多数人家用酒来驱寒，这酒水也变得浓烈醇厚，而马贼们的酒更是烈酒中的烈酒。
“你是中原人？”
马贼的头目侧着身子半躺在地上，一手托着头，悠然的看着我，半敞的衣襟拉的更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脖子上挂着的狼牙也歪到了一边，黑泽的发丝逶迤一地，眉眼弯弯，有些许邪魅。
我扭头不去看他，这样的他总让我想到狼，一头逗着猎物玩的狼。
“是。”
“我看你不像，像你这么胆大的女人不该是中原人。”
我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单就这句话，听起来是没有恶意的。
“什么时候放我走？”我问道。
“急什么，你男人还没来我怎么能放你走？”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头枕着两手，叹了口气。
“我和他没关系，我不认识他。”我转身，急忙否认，我不懂我哪一点像他的女人，就我这张人见人恶的脸，想想都不可能，像他那样的贵公子喜欢的该是名门淑女，该是和花一样灿烂娇艳的女子。
他笑了笑，猛地伸手将我一拉，拉倒了他怀里，用手描着我脸上的疤痕，指尖点触，我不由自主的一颤。
“没有这道疤，你一定是个美女。”
“我庆幸有它，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别样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我推开他的手，坐直了身子，身后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除了疼，衣服还黏在伤口上，十分难受。
闻言，他朗笑了两声，幽深的眼眸浮出几许氤氲，陷入沉默，似我勾起了他某些不开心的回忆。
又过了片刻，他问道：“你叫什么？”
“青儿。”
“青儿，你家住哪里？”
“京城。”
他直坐起来，惊喜地看着我，问道：“你知道白术吗？”
“白术？哪个白术？十七年前盗窃暹罗敬献的‘水珠’下落不明的白术？”
我大吃一惊，此人是宫中禁忌，几乎于我母亲一样不能提及，看他迫切的神色似乎与那人关系匪浅，但实在我知道很有限。
“真的是偷‘水珠’而不是别的原因？”他不相信的看着我。
“那你以为呢？你以为他又是何种原因？”
“我相信他没有做过！”他脸色阴沉起来，眼中充满了警告意味，似我触怒了他的什么禁忌。
“呵，你怎么知道他没做过，他可是当年的禁军都尉，要偷东西何其方便。”我越想越不服，十七年前的贼人谁人不知，白家世代忠良，就出了他这样一个不孝子孙，若不是白歧大义灭亲，亲手射了他一箭，白氏何以会维持到现在，怕早就被诛了九族。
“你不许说他！”他暴怒地揪住了我的衣襟，两眼火光灼灼。
“我说的是实话，你以为我不说你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他不是贼！”他揪住我衣襟的拳头指节发了白，骨节咯咯作响。
“那你又是谁？”
“我是林卓！”
“白术的儿子又是谁？”我被他绕的有些晕，白术的儿子该姓白，为什么他会姓林？
“我爹当年沦落江湖，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改了名字，林是他后来的姓。”
“朝廷追杀你爹？”我惊呼出声，此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朝廷怎么会杀他，更何况他带走了那颗绝世夜明珠，怎么也要先追回失物而不是杀人，“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那样，你又知道多少？”林卓侧头看我，俨然当我在人云亦云，我知道的不多，但那些事我毕竟还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告诉他我就是‘光华公主’我更不会觉地那是父皇在冤枉白术，当年的事情可是父皇亲手主导的。
我看着他，还想争辩，却被他拦下，“你这女人胆子太大，别人见了我躲都来不及，你偏偏要和我争，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相信事实，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真相。”酒劲上头，我托着脑袋，笑了笑。
他看着我，看了会儿松开了揪住我衣服的手，缓缓道：“算你走运，我不欺负女人。”
“那你们掳劫来的那些小姑娘呢，你又将他们怎么样了？”可笑至极，什么叫不欺负女人，掳我来的是他，那天打劫人贩子，抓走那些小姑娘的是他的人，这话本就矛盾，我不相信一个匪徒的话。
“他们都在村子里，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回乡，我和我的人对他们没兴趣！”林卓傲然地直立着。
“没兴趣？没兴趣就不是马贼，既然是贼我就不相信你们的道义！”不知为何，本不善言辞的我今日话特别多，许多在平时一定不敢说的话一口气的说了出来，只求那一时痛快。
“好，好，好，既然你不相信我们的道义，那我就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马贼！”说罢，林卓冷冷笑着，不等我反应就将我扛在肩头，众人见状，不断起哄，拍手称好，而我却开始惶恐。
早知如此就不逞那口舌之能，现在倒好，好端端的把自己送入了险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林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