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omething Named Love》朱息

55、Riddle：变形术

　　都不过只是咒语的作用。
　　根本没有爱、根本没有一丁点能够被称为爱的东西。

　　泪水干掉之后在脸上留下凝固的痕迹，Riddle伸手揉了又揉，面孔上仍然紧绷绷的叫人烦躁。刚刚亲吻他的男孩抓住他手指：“别揉了，都红了。”顿一顿又问，“跟我回家？”
　　他沉默了片刻，迟缓地点了点头，反手握紧男孩子的指节。

　　深夜静谧的Malfoy庄园被吵醒，家养小精灵重新忙碌起来，优雅的贵妇从楼梯间几步赶下来，将铂金男孩搂在胸前，几秒之后又忙忙拉开上下打量。他安静地跟在一边，看着男孩子兴奋地圈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配合着Malfoy夫人转动身子，而成年贵族已经在小精灵的服侍下脱下外出的斗篷、含笑旁观。

　　——父亲绝对不会这样。
　　他终于还是忍下眼眶里干涩的疼痛，在庄园主人“随意”的示意下独自一人走进楼上小主人的卧室。
　　虽然很久没人居住，房间里依旧干燥整洁，隐约飘荡着糖果的甜香。行李都留在了蜘蛛尾巷，他在房间中央站立了会，拉开右边的衣柜翻了男孩子的衣物出来洗漱，然后扑上松软的床铺。
　　沐浴的热气很快散掉，包围着他的丝绸光滑沁凉，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突然无法忍受这样的冷寂。就像坟墓一样。他想着，猛地坐起来，冲出房间。

　　客厅里已经泡上茶送上点心，他站在楼梯上往下望，男孩子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朝自己的母亲比手画脚讲着什么，姿态实在太不雅观，被佯装不满的男人在脑袋上拍了拍，转头来便撅了嘴。
　　他想他不该打破这样完美的气氛，却仍然忍不住伸出手去：“……Draco。”

　　闻言一起抬起来的面孔竟叫他畏缩、不敢辨别那些目光中的含义。而他熟悉的灰蓝的眸里欢愉渐渐散开，男孩子眨了眨眼，几口吞下手里的食物：“Riddle你饿不饿？”
　　他摇摇头，便看到男孩子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我饱了。——父亲母亲晚安。”
　　“晚安。”Malfoy夫人温柔地回答，男孩子绕过圆桌又抱住贵妇蹭了蹭，才噔噔跑上楼来。他抓住男孩子手臂，在铂金贵族狭长眼眸的注视下竟觉出如同抢走这个男孩子一般的满足与惴惴。

　　Draco是他的。
　　他想，等不及离开成人们的视线就揽住男孩子，一回到卧室就压制着男孩子摔倒在床上，扯过一边的薄被将两个人都裹在里面：“陪我睡觉。”
　　男孩子不满的挣扎：“我还没洗漱。”
　　“我不介意。”
　　“我介意！放手放手！”
　　真麻烦。他郁闷地瞪视动来动去的男孩，男孩子与他对视了几秒，终于不甘不愿地移开视线：“随便你。”
　　这还差不多。

　　直到开学前一晚才再次提到父亲交给他的那个任务。其时他正在男孩子的指挥下帮忙打包行李，忽然听见男孩子问：“神秘人叫你做的事、不做没关系吗？”
　　他一下子沉下脸，好半天才慢慢出声：“复活魔药的药材还没收集全，就算现在抓到Harry Potter也没有用。所以父亲给了一年期限。”
　　——借口、借口而已。
　　他垂下眼盯着自己握着魔杖的苍白的手指，游丝般轻缓出声：“Draco，你说，如果我不听话，会怎么样呢……”

　　如果他就是不听话，会怎么样。
　　好半天没有动静，他侧过头看到男孩子凝视他的在烛火下迷离着的眼眸，不由便突兀地笑出声。
　　他在开玩笑、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

　　第二天的瓢泼大雨并没影响到铂金男孩找Harry Potter麻烦的兴致，发现Harry Potter竟然不知道三强争霸赛这件事无疑叫男孩子更加心情高涨，在两个胖胖的跟班抢夺Malfoy夫人准备好的蛋糕、搞得车厢里满是奶油时都没有生气。
　　倒是经过一个假期似乎更黑了点的Zabini不悦地挤在男孩子旁边，一边施放清洁咒一边唠叨：“我说你们两个到底多久没吃到饭啊，跟你们一个学院叫人很没动力啊……对了Draco，你听说没有，五年级那个Chiffon好像转学去Durmstrang了，好羡慕啊~~”
　　“那谁啊，我才懒得知道。”男孩子随意回答，瞥了Zabini一眼，兀自开心得折腾大块头们。

　　他也莫名地觉得兴奋，就算开学晚宴上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眼眶里诡异的玻璃珠一直盯着他都没能影响到他。虽然这样的好心情终于在晚上围观男孩子与Zabini打闹时突然冒出来的火红凤凰时被败坏得精光。
　　Dumbledore叫他隔天下午去校长办公室。
　　“那老家伙不会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吧。”男孩子这样问，他随手把便条烧掉：“怎么可能。”

　　隔天下午没有课，他离开Slytherin公共休息室时男孩子正抓着份刊登了Arthur Weasley丑事的预言家日报乐不可支，只歪在沙发里扬了扬手：“晚餐见。”
　　这家伙肯定预备着晚餐时好好嘲笑Weasley一番。他忍不住伸手揉乱沙发靠背后冒出来的铂金色的脑袋尖，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走进校长办公室。
　　依旧如他记忆中一样银光闪闪。花哨的长胡子老校长笑眯眯地注视他：“我猜你已经见过你父亲了？”

　　不管怎样，这个问题比他预计的晚了很久。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老校长接受了这样形同默认的回答，兀自点了点头：“那么，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哦，不要说你没有什么想要的，想要被认可、想要被宠爱，你的眼睛一直是这么说的。”

　　——但是，父亲没有看到。
　　他想起来十一岁初初离开庄园时那些向往与憧憬，一时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Dumbledore观察着他的神色，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看来你没有把我三年前跟你说的那些放在心上。孩子，我一直期望能从你脸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期望着已为人父的Voldemort能懂得爱，我得承认我老了，竟然开始奢望Voldemort能被爱感化。”

　　——不，才不是奢望。
　　他很想这么回答，却不知从哪来的声音一直在告诉他：是的就是这样的，父亲从没有真正看到过他。
　　可是、可是，他本来就不过只是容器而已啊。根本不是人。
　　那么、那么，Rey呢，因为爱慕父亲而被随便杀掉的Rey呢。

　　“不，我错了，还是有一点不同的。”老巫师突然又恍然大悟般说，佯装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很喜欢Malfoy家的那个男孩吧？虽然我一开始希望你能跟Harry成为好朋友，但是Severus说那孩子也不错。”
　　这是说Draco。他警觉地挺直背，听到Dumbledore再次用那种令人讨厌的低落同情的语调开口：“可是，Voldemort会允许你喜欢他吗？Voldemort会原谅背叛了Voldemort的Malfoy家的孩子吗？”

　　——不仅如此，那男孩还曾伙同Tom设计将父亲困在了孱弱的躯壳里。
　　因为父亲没有提，所以也就故意不去想父亲到底打算怎样处置铂金男孩。但是，并非真的一无所觉啊。
　　他霍然站起身，心跳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秒。抚摸着长胡子的老人的声音仍然在继续：“看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也很清楚Voldemort的残忍程度，你很明白万一Voldemort真的复活的话——”
　　“——我要走了。”
　　如果神秘人死了就好了。他想起男孩子曾经这样说，不由粗暴地打断Dumbledore的话，几乎是逃跑一般地拉开校长室的木门。

　　——这样刺痛他，没有比Dumbledore更可恨的了。

　　他茫然站在校长室门口阳光大好的走廊上，想着最后一次见面时父亲光滑的头颅上平整得如同画上去的五官、瞳孔的缝隙里溢出来的冷漠暴虐的红光，只觉得身体里面透凉透凉。
　　并且终于被这样的寒冷冻结，没有勇气如约在晚餐时分与男孩子汇合。

　　因此等到夜幕深重回到Slytherin休息室却看到男孩子正在大发脾气时，一时不知所措。
　　休息室中央的几条沙发茶几东倒西歪，铂金男孩瞪着被怒火灼烧得晶亮的灰蓝色眼眸咆哮：“有本事就当着我的面说！要再有谁提到这件事，我不介意叫他也试试！”
　　“你能吗？”寂静的房间里有人不屑开口，男孩子冷哼了声，抬手就是一个切割咒甩过去：“我是不会那种程度的变形咒，所以把你变成不知道什么东西又复原不了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你该不会指望到时候Severus会帮着你吧？”

　　男孩子很少对Harry Potter以外的人这样发脾气。
　　他走上前，拉住男孩子的长袍：“Draco，怎么了？”
　　“……没事！”男孩子竟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扯回袍袖，几步冲回了寝室。他迷惑地眨眨眼，转向一边的Zabini：“Draco怎么了？”
　　Zabini耸了耸肩，叹着气回答他：“Draco去挑衅救世主了。”
　　哦。按照惯例应该又是自找气受，只不过这次被气得比较严重，这是在出气。他点点头，跟进寝室，揽住弄出乒乓响的男孩：“我就说直接动手好了，吵不过总打得过的。”
　　嗯，其实，被气得红通通鼓起来的脸颊很可爱。真的不是他要幸灾乐祸。

　　直到下个周二男孩子再次跟Gryffindor三人组针锋相对、Weasley阴阳怪气说“白鼬你是想再表演一下弹跳吗”而男孩子暴怒地拔出魔杖时，他才意识到不对。
　　“Moody可不知道在哪看着这里呢。”Harry Potter这样嘲讽，男孩子明显畏缩了下犹豫起来，旁边Zabini便一把拉下男孩子的手臂：“你走不走，我可没时间等你们打完。”
　　分明是装出来的不耐口吻来解围。离开其他人视线后他拦住这两个家伙，固执地要求详细说明，男孩子扭过头不理他，Zabini郁闷地搔了搔头，不得不描述了一遍日前疯眼汗Moody大庭广众之下将男孩子变成白鼬的事故。他勃然而怒：“你那天不是说只是例行挑衅没什么事吗？”
　　“我还没说完你就走了。”Zabini往后退了一步，“我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吧，又不是我欺负你家Draco的。——喂，等下！你不会是要去报仇吧？那可是教授、教授！而且你立过不攻击Hogwarts成员的牢不可破誓的吧！Draco你也说句话！”

　　很好、很好。
　　他甩开同样上前来拉住他的男孩，忿忿地磨牙：“不要告诉我你不说是怕我冲动动手，Draco，别忘了你是我的，他怎么敢！”
　　——这样说的时候，他冷不丁想起那天白天Dumbledore说的话，心下便一突，下一秒就不由更为愤怒。

　　下午便是新任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他冷眼看着那容貌狰狞的男人演示三大不可饶恕咒，终于忍不住抽出魔杖来在索命咒命中之前将演示用的蜘蛛击飞，再补上钻心咒。
　　幽暗的红芒穿过蚀穿桌面的绿光击中挣扎着划动的蜘蛛，蜘蛛短暂停顿了一下激烈地抽搐起来、正如不久之前发生在另一只蜘蛛身上的那样。
　　他歪着头想了想，转动魔杖引导蜘蛛痉挛着滑下讲桌冲着学生们的课桌扭动扑腾过去。教室里沉寂了片刻后轰然响起一片尖叫，桌椅划动、脚步飞退的声音乱响，中间很快空出一片。

　　“谢谢您教授不可饶恕咒。”他柔声说，侧过头艳丽地微笑，“索命咒实在太过仁慈了，你得承认，被折磨致死才更能泄愤，尤其是相对于变形术而言。——呐，魔杖不要对着我哦，千万不要给我攻击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