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omething Named Love》朱息

45、信任

　　“亲爱的Draco，你撒起谎来、似乎更熟练了啊。”

　　Draco抬起脸，荧光闪烁的光线并不明亮，俯视他的面孔笼罩在模糊的光晕中轮廓看不分明，头顶上式样老旧的冠冕却折晰着炫目的光华。
　　他就知道，这魂片肯定躲在这没有走。但是，“真是狼狈啊，竟然不得不龟缩在另一个魂器里。”
　　——不靠冠冕里的尚未苏醒的魂器的滋养，大概是无法夺取他人的身体，更别提凝聚成型了。
　　“拜你所赐。”磨牙的声音出乎意料有些熟悉，“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我死？与神志不清的主魂相比，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怎么也应该是我。”
　　为什么呢。“因为你竟然没有死啊。”他侧着头微笑，“因为，这是你的命运，你应该在上学期末，就被Potter杀掉。”

　　命运这个词，多么叫人讨厌。身材高大的少年猛然俯下身，魔杖戳到他额头上，似乎只要他再说一个子就会戳穿他的脑袋。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暴露到光线中的熟悉的阴鸷表情，终于知道对声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并因此嗤笑：“原来是Chiffon。从Weasley到Chiffon，不得不说，你每次选择的身体都很糟糕。”
　　不过好歹是个Slytherin了。不过他好像记得Chiffon是Almon Seidlitz的人，这就是说，“你在Slytherin发展食死徒了？”
　　“不管这个身体如何，打败只剩残破灵魂的主魂也足够了。”这么一打岔Tom Riddle似乎冷静下来了，顺着之前的话题，垂下来的眉目间漫上一层可怖的笑意，“要说命运，可别告诉我未来是主魂统治世界。”

　　未来啊，窥伺未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就算是隐晦到无法解读的预言，也往往都是悲剧。他忽然想起来有关活下来的男孩的那个预言，忽然对面前这张面孔生出些同情来。
　　这少年也不要他回答，自顾自生冷地笑出声：“就主魂现在那样子。要不是除去这冠冕上的魔咒费了点时间，怎么可能容他逍遥这么久。”
　　“但是你还没来得及吸收了那魂片。”他断言，红眸一瞬间暴戾，半晌又温柔地弯了弯，“Draco你还是那么聪明。既然我还带着这冠冕，既然我的性格一点都没有改变、没有融合了其他记忆的迹象。——你也一定猜到了，以我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冒险吸收另一片魂片。现在的我，最好的选择似乎应该是，乖乖躲起来。”

　　他才不会这样认为。竟然出现在他面前，就能够肯定，黑魔王主魂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就算刚刚质问他的时候听起来气势一如以往。黑魔王一向不吝啬钻心刮骨与摄神取念，单靠气势压迫来逼问，只说明黑魔王已经虚弱到使用不了酷刑咒。就像一年级那时候一样，被他冲撞好几次却什么惩罚措施都没有。
　　黑魔王根本不可能仁慈到饶恕哪个人。
　　所以那时候他不曾被摄神取念，他的秘密也压根没有暴露。

　　果然，套着Chiffon皮囊的十六岁魂片慢声说：“但是主魂，大概连控制寄居者身体都不可能了。现在应该在Hogwarts漫无目标地找我吧？说起来，这得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出现得及时，我也不可能成功留在这不被发现。”
　　正确地说，是“躲”在这。就算不在乎主魂，到底也对经过黑魔王教导的那个男孩子有所顾忌。
　　“但是，Draco，我可不会因此忘记你竟然胆敢算计我这件事。你跟主魂说了些什么？是你告诉主魂我没死并且拿到了Ravenclaw冠冕，担心主魂找不到我、或者找到我的时间太晚，还特地假意要学蛇语提醒他们我在哪，对吧？上学期末我可没虚弱到需要你送我回密室。”

　　这种问题啊，“你不是早猜到了吗。”所以才反咬他，跟黑魔王说他参与了这一切。
　　“可惜晚了点。”说着狠狠捏住他下巴，“Draco，你演戏的本事很不错。我一直以为主魂是从其他途径得知的，毕竟，这一年，那男孩一直在监视你。如果是你主动去告密就用不着了。我甚至猜测这是你不敢跟我联系的原因。
　　“但我刚刚听明白了。‘假装被逼迫不得不说出’，那个男孩是这么说的吧？这是你喜欢的把戏呢，不小心被发现有所隐瞒，正好你胆小，被吓一吓就不尽不实不真不假地吐出几句。
　　“只剩一个问题，主魂没那么容易被蒙蔽，就算用刑也好，为什么没有逼你全部说出来？或者，要求你来跟我联系，引我出来？”

　　所以，这家伙躲在这就为了逼供的吗？
　　他偏了偏头，没甩开掐住他下巴的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伸手打开：“别用那脏手碰我。”顿一顿，“有时间审问我还不如赶紧逃跑，Riddle可是能辨别神秘人的灵魂的，早晚找到这里。”
　　少年看似不在意地缩回手，扭曲着面目微笑：“你会不告诉那男孩我去哪了？怎么看，都必须得先解决了你。”

　　他讨厌被威胁。悬在他头顶的是Chiffon的脸，不知道Chiffon到底死了没有。他忍不住畏缩了下，又鼓起胆气装出不屑的样子：“得了，我可不怕你了，你不能拿我怎么样了。现在你死了我也不用陪葬了。”
　　“是吗？”Chiffon的脸做出来的优雅迷人的微笑可真难看，“我以为你知道，Chiffon、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没有死，而且，就算没有我的命令也很愿意杀了你。”

　　真该死。
　　他往后挪了一点，少年跟着往前逼近，竟然叹息了一声：“Draco，你肯定打不过Chiffon。你总是这样，只不过有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就总不肯花时间好好练习咒语，所以现在，就只能被我威胁。这么说起来，你九岁那年、被Lucius救出去的时候，就想杀了我了吧？要不是Lucius没那个本事。”
　　这种时候，回忆那些有用吗。郁闷：“是，我是一直想杀了你。但是，你真的不考虑逃跑吗？就算我会告诉Riddle你的动向，也总比你在这等着好吧？说不定、时间差什么的，你可以吸收了这片魂片呢。”
　　“你不会给我留这种时间。”可是Tom Riddle压根不理会他，魔杖缓缓下移到他胸口，“真想杀了你啊……”

　　说着这样的话，尾音拖得轻轻慢慢，好像内心有多么挣扎一般。
　　但他知道不过是幻觉。如果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感情的话，也不过是主人与玩具的关系。他一时间想起来幼年的那些夜晚，瞒着父母亲与日记本里的大哥哥交谈，然后在白天疲累得沉沉睡去。想起来曾经如何着迷地听这少年讲述Hogwarts的美妙与其间的Slytherin们、包括他的祖父的瑰丽岁月，想起来他听到这少年感慨不知故人今何在后、巴巴地寻来各人的消息献宝一般。
　　是他的魔法启蒙，他被奢华的生活、父母的溺爱、虚伪的交际充斥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需要珍惜的东西。

　　一切都是谎言。
　　如果不是孩子的生命力太过孱弱。

　　但现在是最后了。
　　“随便你。”他说，“不管怎样，你今天就会消失了。”
　　你就要消失了。他仰起面孔给了半跪在他跟前的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少年一个嚣张而甜蜜的笑容，然后僵硬而迟缓地转过头颅。闪烁着微弱荧光的魔杖跟着他转动，逐渐照亮他背后到通道入口的一小段距离，照亮入口处矗立的男孩不可置信的面孔。

　　黑魔王怎么会真的相信他是因为担心Riddle的安危才到这里来的呢。

　　光线照亮了男孩子苍白的连嘴唇都开始发青的面孔，他一时有些失神，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惊恐地瞪大眼，面上血色褪尽，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吐出声音：“……Ri、Riddle……”
　　魔杖从他指尖掉落下去，微光湮灭，屋子里黑沉沉一片，再看不清人的轮廓，他屏息僵在地面上，一动不敢动。

　　很久都没有人说话。Chiffon的气息落在他耳侧，他觉出Tom Riddle急促起来的呼吸，有心想要笑一笑，脸部肌肉却怎么也调动不起来。这种时候，的确也不应该笑。
　　“Draco，你竟然……”到最后居然是这魂片先出声，突然伸手扣住他肩膀，力气大得似乎要将他肩膀捏碎，“被听到刚刚那些话，难道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当然不会。但他还没想到合适的能骗过黑魔王的谎言。而且也没被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一早有所觉悟，算计黑魔王的魂片、即便是黑魔王自己也想消灭的魂片，当然会惹怒黑魔王。
　　更何况，跟他算账什么的，也要打败这魂片之后黑魔王还有魔力留存。

　　而这少年咬牙切齿了一番，又施施然从他身边立起来，竟然还笑出了声：“就看看吧，今天到底是谁会消失。”
　　“你不会再有机会逃跑的！”嘶哑的声音阴测测接口，“行了，不要盯着那小子了，先解决了那片该死的魂片！”
　　最后一句话是对那男孩讲的，脑子里晃过男孩子惨白的面色，他咬了咬唇，明明看不见依旧盯牢黑暗的深处。
　　男孩子没有回答，他察觉身边Tom Riddle谨慎地退后，而另一人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最终停在他跟前。他茫然地昂着头，手指摸索到滚落一边的魔杖攥在手中，却始终没有勇气念出荧光闪烁的咒语。

　　“……Draco……”好半天才响起来的声音格外沉郁，好像混杂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将他缠绕地结结实实，“你又骗了我一次……父亲说回来有好戏看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但是、但是……”这样子停顿，然后忽然尖锐起来，“我绝不会再相信你了！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再相信你了。
　　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他心脏上，心里面一瞬间灌满了潮湿酸涩的液体，他张了张嘴，最终又徒劳地闭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想他没有伤心，一点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
　　他软弱的那个时刻，早就已经过去了。

　　他是一个Slytherin。是一个Malfoy。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发生的地点，从盥洗室搬到地下密室，情节无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