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吞噬 ...
-
女孩儿的声音柔软地发颤：“所以，Draco，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知道你该怎么做。”
然后他被发现，女孩儿转过拐角，蓝色的眼眯起，似笑非笑：“Draco，我以为你是一个人来的。那么，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后面跟着的铂金男孩面无表情，似乎嗯了声，又似乎没回应。他下意识缩了下，又飞快挺起肩背，怒视优雅挑眉的女孩儿：“你要背叛父亲？”
“……应该，是取代。”
更恶劣。“你该死！”
“所以，虽然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指导你，还是比不上你刚出生就消失了的本尊？”女孩儿面目一瞬间扭曲，“理智丧失、轻信谣言的他，凭什么成为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黑魔王，凭什么、受到你的维护？”
不是的，他喜欢Tom。
但是但是，和父亲相比的话，“……因为你，不过是一件东西，最多，是重要的东西。”
骤然安静到诡异。
女孩儿瞳孔猛地撑大，忽然尖利地笑出声来：“很好，非常好。真是谢谢你的指点呢，我竟然愚蠢到试图相信所谓感情这种东西。”
再转眼已散发出迫人的气势：“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只是一片灵魂，普通的咒语可伤不到我。”
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他不想这样。其实他会不少抹杀灵魂的黑魔法。
但他最终咬住自己的唇，什么都没说。
“走了。”
男孩子说，当先走出去。他回过神来，不客气拦住：“Draco，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甩开他，男孩子回首，铂金色的发影下灰蓝的眼珠里圆润的亮光流转，氤氲不清：“……至少不是现在。”
就是说，“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这不就是你跟踪我的原因吗？”
“不，我没有……”
“我不想听。”男孩子不耐烦打断他，“什么都不要问我。”
什么？明明是欺瞒了他，竟然比他还凶？他瞪大眼睛，恶狠狠威胁：“你最好说清楚！”
空气里忽然流窜出许许多多欲说还休的东西。
固执对视，眼看着男孩子眼睛里灰色的阴影弥漫，身体软下去，而后唇抿一抿，极快地开合：“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几年前我不小心碰到他，被迷惑，差点被吸干灵魂，然后父亲救了我。”
——他就知道，男孩子会是先退缩的一个。
那么，“你们的命是一起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用黑魔法把他的命连在我身上，这样，爱子心切的父亲就不能杀了他了。”男孩子眉眼似乎僵了一下，而后撇了撇嘴，“这就是全部。你满意了？”
不。
“就是说，如果Tom死了，你就……也会死？”
“大概。”男孩子似乎不以为意，“可以走了？”
他气急败坏拽住男孩子的长袍：“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你会死的！”
“如果我哀求，你，或者神秘人，就会为了我放过威胁到你父亲的他？”
语气咄咄逼人，他愣愣松开指，说不出话来。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会比父亲更加重要……吧？
第二天早餐时得到消息，Dumbledore要回来了。中午的时候，Weasley女孩失踪，墙壁上留下血字：“她的尸骨将永留密室。”
原本就维持着低气压的男孩子一下子黑下颜面，连迟钝的大个子跟班们都觉出来不妥不敢靠近。他一直紧跟在旁边，偷觑男孩子阴沉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不得不挫败地承认，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这样的发脾气中的人讲话。
入夜的时候Zabini再次给他使颜色，他终于别扭地拉住男孩子：“我知道密室在哪。”
收到标准的挑眉假笑，他讪笑：“我们去找Tom？”
其实他也很好奇Tom为什么要把寄身的Weasley女孩暴露出来。
但是，似乎有人先到了。
有着灿烂金发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坐在通道口，闻声朝他们露出来八颗牙的笑容。男孩子慌张地丢了个静音咒过去，声音开始变调：“教授们来救人了。”
他抓住男孩子没拿魔杖的手，觉出来手心里滑腻的冷汗。如果教授们已经来了，Tom就危险了。
前面是努力搬动石块的Ron Weasley，男孩子施了昏迷咒，他在堵塞路口的石块上炸了个小小的洞，钻过去，沿长长的通道一路跑，进到常去的密室大厅。
眼前疏忽窜过一缕火红色，有着长长尾羽的华丽鸟类疾飞而过，啪嗒丢了个什么在十几步外脏兮兮的人身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那人抓起一边闪亮的尖锐固体，重重扎入掉在腿间的物体上。
“昏昏倒地！”
铂金男孩与Tom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Harry Potter脑袋转过小小的角度，软软倒下。
他们来晚了。
断掉的柱子，杂乱的碎石块，浴血的巨蛇尸体，盘旋的凤凰，伤痕累累的救世主，狭长锋利的毒蛇的牙，从正中间开始腐蚀的日记本，痉挛惨叫的黑头发黑眼睛少年。
那本Draco特别关注的黑封皮日记。
应该关注好像要痛苦地死去的Tom的。但他转不动视线。毒牙插在日记上晃动，丝丝缕缕的碎片逸散，不远处少年逐渐稀薄的影拼尽全力，意图逃离。
一瞬间明白，那是Tom的本体。
熟悉的灵魂的气息挣扎着翻滚涌动，他心脏焦灼地剧烈鼓躁，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由自主走上前，跌坐在日记本旁边，伸出手去。
——他想要。
对父亲灵魂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所以所以，Tom，不要憎恨地看着他，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能控制身体里激转的拼命汲取那日记里灵魂力量的魔力，不能控制自己抽回手来。
一直一直，都努力地克制着，但是，既然Tom要死了，既然要死了，不如给他。
隐约听见清丽的凤鸣、Draco的叫嚷声，他不管不顾，只仰直颈脖，几乎是着迷地感觉着流进身体的生命的脉动，那么那么美妙的，期待已久的，甜蜜芳郁的灵魂的味道。
宛若重生。四肢愉悦地战栗着拉升，骨头的缝隙都被填满，所有欲得不得的，统统被满足的叹息冲出喉咙，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各种各样的影像转换，黑暗里触摸到的弟弟的轮廓，微黄的火光下Rey柔和的眼，仅仅一步开外铂金色的骄傲姿态，禁林里聚拢的父亲的魂魄。
以及以及，尖利地鸣叫着扭曲成青烟消散的，与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少年。
最大的一片灵魂。现在是他的了。
是他的了。
“……你跟父亲都是混蛋……”
这种时候，铂金男孩的嗓音飘渺得不真实，他好像听到了，又什么都没有听清，所以软软地侧过头去：“你说什么？”
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男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撑住地面，一只手在喉咙下方攥紧：“……我说，我还活着。”
男孩子的脸颊总是很白，只有在与Harry Potter吵闹得激烈的时候才会漫上一点点单薄的血色，这会在密室黯淡的光影下，如冬日堆积的透明的雪色，琉璃一般。他晕晕然出声：“是。你真美。”
——不小心忘了那些性命相连的魔咒。但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子还活着。
“Draco，这个暑假，你跟我回去吧？”
他歪了脑袋绽放开纯美的笑容，已经拥有了父亲的灵魂，不会再被父亲的防护咒语阻挡，可以回家了。
多好。
从小到大，花了那么多时间在父亲的书房，独自学习看到的任何书籍上的任何一条咒语，因为缺乏指导而一次次失败被反噬，那么那么努力地积攒力量，试图闯过包围着庄园的禁止进出的魔法阵。
男孩子似乎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摸索出魔杖指向昏倒在一旁的救世主，声音低微却清晰：“摄神取念。”
他困惑地蹙眉，看着男孩子面上各种情绪闪过，很久之后才垂下魔杖：“Potter不知道Tom Riddle见过我们。”
所以，只是确保安全的检测措施？
“我……我被吓到了。”男孩子局促地游移目光，“……扶我一下？”
呃，他忘了男孩子胆子很小。伸出手去才发现，男孩子被吓得腿都软了，几乎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根本无法自己站立。
离开房间的时候，他下意识回头，被蚀了一个大洞的老旧日记本滚落在昏迷的Harry Potter旁边，残破得仿佛骤然经过一个世纪。而红头发雀斑的少女，平躺在高大雕像脚下，似乎在安睡着永远不会醒来。或许真的不会再醒来。
初见时抢他魔杖的女孩。那个耐心教导他要怎么微笑的少年。不久前惨叫着憎怒盯视他的扭曲灵魂。
他喜欢Tom。却在见到Tom危难的时候欢欣鼓舞地扑上去吞食。终于从餍飨的余韵中缓过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半晌忡怔。
“Tom没了，你不伤心吗？”
男孩子忽然问，面颊埋在他肩上，看不到表情，声音漏出来，微弱地几乎听不见。他愣愣转过视线，片刻后狠狠咬唇：“一点也不！”
才没有、才没有伤心，Tom只是一件东西，只是一本日记本而已。
而且，是因为Harry Potter才死的，他只是，物尽其用。
只是，因为喜欢的东西的消失，有点闷闷的。
余光里亮色闪过：“凤凰！Dumbledore的凤凰！”
男孩子漫不经心瞥了眼在密室顶端一圈圈盘旋的火红色：“我给了它一个强力混淆咒，考虑到凤凰的抗咒语能力，估计再有个几分钟就该清醒了。我们快走。”
谨慎地往回走。途经依旧傻笑中的Gilderoy Lockhart，男孩子示意他退回去，补了个一忘皆空。他注意到男孩子拿魔杖的手在抖，刚刚与他说话的声音也小得完全不像平时喜欢高声说笑的Slytherin铂金王子。似乎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很幸运还没有教授找下来。他们的密室之行，总共不超过半个小时。几个清理一新就恢复成干净清爽的好学生模样，很顺利地拐进走廊、摸进空无一人的Slytherin休息室，男孩子终于从他身上挣扎着爬起来，有气无力地摔进长沙发，举起手来摆一摆：“你自己回去吧，我没力气送你了。”
好吧。
“砰。”
可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似乎砸在他心尖，遽然回首，他惊恐地看到铂金男孩面朝下摔倒在沙发脚下，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吞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