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留芳名照汗青》梁药

20、寻踪索迹

　　自从万民园快马出来后，怡风一路狂奔，逕回到城门处，他想起来宓宓说的：那黑暗中的歹徒二人是要把东西运出城外去的，而裴乂一路跟随。但是，出了城便有千千万万条道，哪里寻得？他又想起宓宓说过，小姐聪明，一定会沿途留下暗号。可是，怡风对裴乂并不了解，又如何能识别她留下的暗号呢？真后悔，没有把那丫鬟一起带上。此时再回去带她来，又不免耽搁时间。只得，先派一人回去，自己这边找着先。
　　出了城门，再行三公里便又分了五条道，一条是通往万民园，一条通往西度，一条通往北方，一条通往南境，还有一条通往离历城最近的一个大城，辛河城，辛河城是全国最大的烟火花灯制造地，宓宓说过，他们是用卖烟火花灯的驴车作掩饰的。那他们现下去的方向一定是往辛河城而去。思考完毕，怡风当下便快马加鞭往辛河城的方向而去。
　　奔跑了几公里路后，便又遇岔路。怡风对鹿鸣道：“你先自去辛河城，让那里的官府协助调查。看他们有没有在辛河城处。”
　　鹿鸣回道：“是，”旋而又问：“那殿下您呢？”
　　怡风道：“我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在这边先寻一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信号。”鹿鸣不再多问，立即策马而去。
　　此处四通八达，视野空旷，所望之处均没尽头，远处有山林连绵，近处是田野漫漫，树林间能看到有炊烟袅袅，偶尔能听到有牛羊牧歌。怡风下马来，察看了一下脚下的土地，此道为泥路，上面留有各种车辙，走路的鞋印，驴马的脚印等等，实在难以分辨，毫无线索。如果一个人要在这种地方给别人留下信号，到底要怎么做呢？既不能引起普通路人的兴趣拾了去，又不能随意被外界影响而变动的，比如说被风吹走，还能让知情者能够注意到并且跟随，那一定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石头。怡风的大脑里不断地重复回忆检索起所有这一切的有关信息：
　　裴乂是一个聪明人，她跟上了那伙人，也可能没跟上，但是现在必须假定她已经跟上了，她的腿脚不方便，走路肯定跟不上赶驴车的人，所以她可能是骑马，或者用其他的工具，那她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可留做做信号的？不知道，但是即便有，那一定得量大，因为从她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他们肯定走了很长的路，一根发簪一片碎布肯定不行。一个女孩出门会带上什么，而且还得量大的？胭脂？胭脂洒在地上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跟着的那伙人是卖烟火的，对，烟火，烟火气味大，而且烟火里面有火药，可以拆了，将火药沿路洒下来指引他们所去的方向。对，一定是火药，一定是。
　　怡风立即蹲下来，细细地擦看了地面的状况，果不其然，没多一会他便在泥路上看到了有烟火的痕迹。但问题是，这条路是通往最大的烟火制造城辛河城的，路上有火药的痕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如何才能确定哪个是裴乂留下的？原有的火药都是遗漏，是没有规律的，裴乂要用火药作信号就是人为，故意的，那一定是有规律的。想通了这点，怡风立即吩咐随从们到各条分岔路上，寻找有规律的火药痕迹。侍卫们领命，立刻下马去寻，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去往安泊码头的一条路上有每隔一段路程就有大概一个小鞭炮的量的火药痕迹。

　　“廖兄弟，你先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哥俩把这些货搬到码头上，立刻来找你。”做大哥的那位商贩对裴乂说道。随即便和姓谢的小弟，把驴车上的烟花炮仗胡乱扔到地上，漏出那二十个用枕木所造的箱子来。裴乂一看，便问：“哎，我说兄弟，你们这是帮谁做买卖啊，这几个箱子看起来造价甚高啊。看来你们这一趟也能赚不少钱啊。”
　　那两兄弟知道裴乂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自然见多识广，当下也就不瞒他了，回道：“说起这人，他还得叫廖公子一声衙内呢。”
　　裴乂听了，故作不知，问道：“哦？还有这回事？那不知道是京城的哪一位啊。”
　　其中一人又回道：“他就是公子的父亲廖尚书的门下李侍郎。”另一人接道：“廖公子等一下可得在李侍郎面前替我们兄弟美言几句，嘻嘻。”
　　裴乂心想，不妙，不能让那人见着自己，不然可就穿帮了，小命都难保。当即，打开她那纸扇，厌恶地说道：“你是说那李大头啊，我平时就不妥他，他啊，也没少在我爹面前打我的小报告，他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可不得把我抓回去向我爹邀功嘛，你们见到他了，千万别说认识我，也千万别跟他提起我，不然我可就小命难保咯。”那两人听见如此说，觉得也甚在理，便答应他保证不跟别人说起他来。等把那二十个箱子都搬到码头处时，那两兄弟便在那等着李侍郎的船来。留裴乂在岸上不远处守着两辆驴车。
　　等到夜幕降临时分，果然有一条船驶进。那个叫李侍郎的人果然带了两个护卫来把那二十箱官银搬到了船仓上。裴乂仔细地辨了辨那艘船，看外形和里面的细节，竟是一艘官船。裴乂在海边城市长大，对于船虽无研究，但是看得多了，也略懂一二，这不仅是一艘官船，还是一艘南方的船。
　　“好一个监守自盗，贼喊捉贼。”裴乂咬牙切齿，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只是沥河往南方去，经过的城市有很多，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要去往哪里？
　　李侍郎说：“这是给你们的报酬，你们点一下。”说着便丢给他们一个盒子，做大哥的那个接过来，打开，白花花的元宝足足有十锭。兄弟两人看着眼前的财宝，眼睛睁大得有那元宝一般大似的，嘴巴张开，口水都要流了下来，一边笑不拢嘴，一边对着李侍郎低头哈腰，千道谢万道恩。李侍郎看到他们那个样子，觉得俗不可耐，厌恶地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了，走吧。记住，不管遇到谁，都不许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否则......”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把那两个兄弟吓得直哆嗦求饶。
　　“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讲的。今日过后，我们便不会再去京城，大人尽可放心。”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阵，便拿着银子高高兴兴地往街上去。
　　谁知，在背后，李侍郎的一个护卫，对那李侍郎说：“大人，他们真的信得过吗？”
　　李侍郎回道：“他们不过是贪点小便宜的愚民罢了，不妨事。”那护卫又说：“若是有官府的人来查，他们惊慌起来，只怕什么都会抖出来，他们又见过你。大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小心为上，还是让小人......”李侍郎听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轻重，当下便对着那护卫点了点头。
　　裴乂看着他们如此这般的动作，便猜到是要杀人灭口，心里便慌了起来，他们两个人不能死，他们是唯一的证人，没有他们指证，这一趟她就算是白跑了。想到这里，裴乂从货箱后面瘸着腿跑出来，对着那两兄弟招手大喊，：“兄弟快跑，他们要杀你们，快跑。”那两兄弟看到廖公子如此慌乱地对着自己喊，一时呆住，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做大哥的便被人从后面用匕首抹了脖子，血立刻四溅开来，染红了全身的衣服，旁边的谢兄弟吓得是脸青唇白，瞪眼张嘴，动弹不得，完全没了主意。那裴乂见了，只顾在后面急得直顿足，不断地嘶喊着：“谢兄弟，跑啊，跑啊，赶紧跑啊......”那姓谢的看见自己兄弟直直地倒下去才反应过来，避开那个凶手伸过来的匕首，直往裴乂的那边死命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大哥。裴乂见那个护卫追过来，当下便解开两辆驴车，等姓谢的跑到自己身边后，将那车直推向那个护卫，那个护卫没设防，被推开老远，又撞倒在地。这边，裴乂见了，只拉着姓谢的往人群跑去。跑过一处隐秘处，裴乂想到自己腿脚不方便，会拖累了他，便让他自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可是那姓谢的却死活不愿意，只不住地道：“我谢某人，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正人君子，但是今天蒙廖公子舍命相救，如此大恩大德怎能不报？我若是将你置之死地，只求自己保命独活，那我都成什么人了？我大哥死了，从今天开始廖公子您就是我大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说着便蹲下来要背着裴乂一起走。裴乂心里默默地说了声真傻，却又不得不为他这番慷慨之言所动容。正踌躇间，不小心瞅见了那人的手臂上被割了一刀，血正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裴乂心想，他这个样子，别说背着自己逃命了，恐怕他自己也走不远。
　　他们现在所在的小巷甚偏僻，前面是一幢装潢得非常华丽的高楼，熙熙攘攘的嘈闹声不绝于耳，所以他们应该离繁华的闹市不远，只是不小心撞进了这小巷子。裴乂四处观察了一下，便对那姓谢的说道：“我们逃不远的，只能躲了。你把你的手伤藏好，跟在我后面，低头，不要出声。”那姓谢的听见，才发现自己的手受伤了，当下便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捂住，然后全听凭裴乂的安排。裴乂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冠，挺起胸腹，拍拍脸，打开纸扇，摇了摇，真一副贵门公子哥儿的模样，大大方方地阔步走出小巷，向前面这幢装修得富丽堂皇，媚俗艳丽的楼房去。
　　原来这是一间妓馆，名唤“凤仙阁”。那妓馆里的老鸨一见裴乂穿着打扮都不似一般人，便知是非富则贵之人，立即嬉皮笑脸地迎接出来。那裴乂却也像是这种风月场所里面的老手一般，笑意盈盈，应对自如。“我在京城就常听说你们凤仙阁的姑娘最是风情万种，娇俏可人，老妈妈，把你们那最有名的给我叫来。”那老鸨一边把裴乂和姓谢的迎上二楼的一个贵宾房内，一边不迭得答应着：“是是是，我保证找我们最好的姑娘来伺候公子，和公子的这位朋友。”说罢，乜斜了一眼那姓谢的，漏出不留痕迹的鄙夷神色。没多一会，果然唤来了两个长得凤眼朱唇，鹅蛋脸，水蛇腰，脸上敷粉，耳带珠玉，打扮得花枝招展，风骚灵动的女子来。穿白色挑衫内衬大红抹胸，桃红裙子的叫一白；穿黄色对襟衫，白沙裙子的是一个叫金璃的艺妓。两人一进门，便熟门熟路地走到裴乂身边，拿起桌上的酒喂她喝。裴乂喝了一钟，对那名唤金璃的艺妓道：“我的这位侍卫今天手受了刀伤，我不想他扫了我的雅兴，所以你偷偷去给我拿点金创药来。”说毕，那金璃便怯怯地退出房门，也不敢问不敢说不。只留下一白嬉皮笑脸地哄着裴乂喝酒吃菜。
　　半刻后，金璃拿了药和纱布进来，裴乂问她有没有跟谁说过，那金璃只摇摇头，并没有说话。放下药后，便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拿起月琴轻轻地弹唱起来。裴乂放下一白，拿起药和纱布，让那姓谢的坐下，自去给他包扎。

作者有话说

　　没实践过，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但是在我脑海里是可行的，就是这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