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色之军师远行》白知金

139、杏林之战

　　七月杏熟，可是这年的七月，杏子不仅没熟，还开了花，那花儿开得姹紫嫣红，密密麻麻，让人误以为春天没走又迎来秋。
　　西原军屯扎在杏子林，原来想的是这大夏天里在杏子林里又能避暑又有杏子吃可解暑，可这杏子没落着，却得了一片“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院”的恬静美景。
　　然而，这景是美，可是也招蜂引蝶。西乡的村民多养蜜蜂为生，他们知道了西原军兵屯扎在杏子林，又得知今年的杏树不仅没结果子，却开满了花，他们便赶来对驻扎在西乡的大历军道：“‘杏花破寒开，蜜蜂闻香来’，这杏花最是招惹蜜蜂，你们若是想打败西原军，便可使蜜蜂蛰之。”至于这蜜蜂嘛，老百姓们自然非常愿意提供。
　　说回到这杏林七月开花，其实也是那西原人自食其果罢了，他们泄洪害得大历西北整个遭难，就连这杏树也因为失去了林民们的管理而遭到害虫攻击，在春天的时候忘记了开花，如今等到了七月，便开启了第二次开花之旅。
　　大战的当晚，林袍和王阶的先行部队做好了防峰的装备，然后再悄悄地将蜜蜂引向杏子林。那西原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蜜蜂军入侵，一时方寸大乱，大半的西原军皆被蜜蜂所针，一个一个的头肿手肿，别说打仗了，连武器都拿不起来。直到天将微亮之时，西原军才将蜜蜂军消灭得七七八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黄冲率领大部队赶到，与林袍和王阶的先行部队对西原大军形成合围之势，双方就此在杏子林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兵戈扰攘的生死大战。
　　而留守后方的裴乂此时正在分配最后的追击任务，只听她道：“从杏子林逃回西原必然经过四个地方，这个四个地方就是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吕大人，你是治水专家，这河道便还是归你管。你从垵州带来一千百精兵，他们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你修河道，不知这次河道伏击可够用？可需要我再给你增援一些人手？”
　　吕寅道：“有那河水桥梁帮我，这些人足矣。”
　　“好，那你即刻出发吧。”裴乂将军令签交到吕寅手中，吕寅接过便退下了，直奔河道而去。
　　裴乂又道：“还有一处是观鹤山坳，哪位愿意自荐？”
　　怡阳从众人身后走来，大声道：“本帅亲自出马，这个山坳就交给我吧。”
　　裴乂却有点不放心地道：“主帅你还是留守大本营吧。”
　　怡阳再一次慷慨陈词似的道：“今日一战大家都视死如归，赴汤蹈火，我作为主帅却躲在众人背后，坐享其成，说了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吗？给我，这山坳我去定了。”
　　裴乂被他言语说服，将令签递给他，然后道：“那主帅便率领两千精兵围堵观鹤山坳。”
　　怡阳接过令签，自领了两千精兵出发去了。
　　裴乂继续道：“还有一处险要之地，那里靠近西乡，是一片荆棘之地，不知是否有人愿意去？”
　　苏文郎道：“虽然本官如今只是个文官，但是出生武将世家，对带兵打仗也略知一二，若是军师不弃，吾愿前往。”
　　裴乂可恨不得苏简出手，立马将令签递给他，然后道：“那就拜托苏刺史了。对了，时雨你对那一带熟悉，你跟着去。你们带领三千兵马前往。”
　　“好。”时雨同样爽快地答应。
　　还有最后一处，那便是西乡的一条小村，裴乂曾在那里留宿过，裴乂对鹿鸣道：“鹿鸣这最后的一个地方我们两个去。”
　　鹿鸣出列道：“好。”
　　此时的怡耒却不服气，走上来道：“那我呢？”
　　裴乂疑道：“你也去？”
　　怡耒继续不服气地道：“当然，你们都走了，留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裴乂笑道：“留守大本营呀！这可是最重要的任务，你和四公主都留在青城，我给你们留三千人，怎么样？”
　　怡耒不依不饶地道：“不行，我也要去，我才不要留守大本营呢。”
　　怡露倒是异常稳重，道：“军师没事的，你让五哥跟着你吧，我一个人带着士兵们留守也可以的。”
　　裴乂见她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来她很是珍惜这次大展身手的机会。裴乂知道怡露是个心存志向的姑娘，虽然她并没有多大的本领，也算不上十分聪明，不过，在我们这样的环境里，一个心存志向不甘于示弱的女孩已是难得，又岂能强求每个女孩都得有滔天的本领呢？
　　裴乂欣赏地道：“好，那四公主留守青城，我给你留三千精兵，可够？”
　　怡露想了一下回道：“够了。”
　　裴乂在临走之前，留话给张晓念道：“师姐，你办事稳重，你和苏郎中帮忙看着点公主。”
　　张娘子回她道：“放心吧。”
　　至此，裴乂便带着剩下两千精兵，以及怡耒和鹿鸣，一起出发前往西乡。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黄冲、王阶和林袍大胜西原军，于大候见势不妙，便下令撤退，他带着溃剩的西原兵退回到黄河道口处，那奔腾的黄河之水让人见之恐惧，于大候更是如那惊弓之鸟，他看着翻腾的河水，脑海里闪过往日种种，由不得起疑心这滔滔河水是来取他性命来的，吓得连忙后退不敢过河，可是当他想从另外一个方向继续逃跑的时候，却已经迟了，吕寅早就在那等着他了。
　　“于大候，本官等你很久了。”吕寅道。
　　“你是谁？”于大候问。
　　吕寅笑了笑，道：“怎么？林军师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你就是吕寅？”
　　“没错。”
　　这便是命运的巧妙安排，吕寅和于大候未曾相见，可六年前的一次擦肩而过，命运之簿便开始酝酿来了今日的一战。
　　“好，那我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死还是我活？”于大候想起裴乂那日的一番话，倒是激起了他的求生之心，遂而咬牙切齿而道。只是他越是如此，倒越是显得他做贼心虚，越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惧。
　　“于将军，我们人少马倦，不宜与他缠斗，不如立即过河，或许还能逃过一劫。”于大候身边的士兵提醒他道。
　　可于大候想起方才那汹涌的河水，又心生恐惧，此时他情愿死在敌军之手，也不敢跨上那河中之桥，他知道，那桥一定是被吕寅做了手脚的，而那河中之水犹如鬼魅，一定会来夺取他的性命。
　　那士兵见于大候顽固不听劝，可他们又不想死在这里，所以为了保命，他们在吕寅与于大候激战之时，挥动马鞭，往桥上奔驰而去。于大候听见身后的士兵们骑马离去，他停下手中的长枪，惊恐地看着他们奔赴大桥，然而他没等来那大桥崩塌，更没有等来河水将众人吞没，而是等来了吕寅伺机而上将他生擒，他的那些手下也安全地过河而逃走了。此时于大候再来悔之不及，早已晚了。
　　“于大候，这一次你可再没机会逃脱了。”吕寅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道。这一次，又是吕寅胜了。
　　另一边，裴乂和怡耒还有鹿鸣埋伏在西乡通往西原的路上，守了一夜过后，果然发现有西原溃军的踪迹——一个十人的小分队，鹿鸣一察觉到他们的踪迹便立马带队去追，不多一会，便追了上去。然而，对方也藏着一位高手，几番打斗过后，依旧不见分晓，这时裴乂和鹿鸣迟迟才追了上来，两人看了一会那场打斗，却觉得那西原军的其中一人很是眼熟，裴乂首先认了出来，喊道：“保叔？”
　　随着裴乂的声响，打斗亦渐渐停了下来，这时裴乂和怡耒终于完全地认了出来，其中一人确实是当年那个将他俩从京郊绑到西原来的保叔。
　　“郡王？”怡耒看着那西原人群的其中一人又道。
　　“什么？”裴乂问。
　　怡耒回她道：“另外那个穿金盔甲的是红鸾的哥哥，西原的建宁郡王。”
　　裴乂终于看明白了，原来郡主的家族是这主战派啊，难怪郡主不肯留在大历，她怎么可能一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哥哥侵略大历，她还心安理得地留在大历和怡耒做恩爱夫妻呢？况且，两国开战，不管结果如何，大历都不可能放过她的，她留在大历就是死。
　　“保叔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裴乂上前一步道。
　　保叔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护着建宁郡王，裴乂又道：“你们跑不掉的了，若束手就擒就少一点痛苦，若还想挣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建宁郡王大笑一声，道：“死路一条，哈哈哈哈哈哈，说得本王好像很稀罕活着似的。”话刚说完他就着保叔手里的剑向自己的脖子抹去，瞬间鲜血四溅，身体倒地，在场的众人无不震惊。
　　保叔丢下剑去将郡王抱住，用手去捂住他的脖子，可惜那伤口太深，血喷涌不息，没一会，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咽气了。
　　“殿下，殿下......”保叔一边哭一边大声连喊，可惜那人是救不回来了。
　　鹿鸣吩咐众兵将西原那几个残兵拿下，自又亲自去将保叔和西原郡王的尸体分开，正想要缚住保叔，可这时，裴乂走了上来，拦了一下，裴乂对保叔道：“保叔，你曾经放过我一命，今日我将这人情还你，你走吧！”
　　保叔不为所动，呆呆地站着。
　　裴乂见他这样，又道：“我知道你伤心，可是这战争是你们西原发起的，所以今日之后果，你们就该承受。我并非什么善良之辈，所以我对于你主子的死一点负疚感都没有，我恨不得活抓他，让他跪在死去的大历将士和百姓面前。他就这样死了，我还觉得便宜了他呢。但是对你，我始终心存感激，若不是六年前你放我一马，我也不会有今日，今日我也放了你，从此，我们两清了。”裴乂又对鹿鸣道：“带上这具尸体，我们走吧。”
　　此时，保叔抬起头来，看着裴乂道：“我真后悔当初放了你。”
　　裴乂看着他，平静地回道：“我知道，不过你也幸好放了我，不然你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当初就应该一剑杀了你。”保叔又道。
　　裴乂不为所动，依旧平静地回他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惜你没有那样做。你走吧，回去过自己的生活，也许余生皆会伴随着痛苦而过，可是这便是人生，不是吗？人活着就总是痛苦的，不是这痛便是那痛，可痛苦之中又总会遇见一些美好，让你心甘情愿地坚持下去，我希望你能遇见你的美好。”
　　“你就不怕你以后也会后悔今日放了我吗？”保叔再次道。
　　“以后的事情只有以后才见分晓了，我看不见未来，没办法为未来的事情痛苦，我今日放你是为报恩，在当下我只能作当下的正确的选择。”裴乂再一次真诚地回。
　　裴乂转身，正欲离去，那保叔在她的身后，再一次道：“你不是只有小聪明，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刚才的愤恨。
　　裴乂回身看着他，想起了六年前她和他的那次谈话，裴乂威胁他说自己只有小聪明，只有小聪明的人才会舍不得小命，最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所以他最好要么杀了自己要么放了自己，不然她会不惜一切让他付出代价。那时裴乂是求生心切，所以什么话对自己有利她便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保叔还记着。
　　“你也是我见过的武功最好的人。”裴乂轻轻地回道。
　　保叔听罢再也没有其他的话，他捡起了地上的剑，转身消失在悠长悠长的乡路之中。
　　裴乂等人回到青城的时候，其他几路兵马的人早都已经回来了，怡阳追捕西原败兵的时候在山坳间骑马飞驰，却一个不留神从马上摔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现苏阳景正给他包扎；王阶的一个手指头被砍断了，性命倒是无碍，只是以后可就成了九指将军了；林袍上阵杀敌没有受什么大伤，就是有点粗枝大叶的毛病，因防护不到位，反在最后时刻被蜜蜂蛰了几下，如今脸肿得像个猪头似的。伤得最重的是黄冲，他在前面冲锋陷阵，以一挡百，中了几处箭伤，如今还在昏迷当中，张娘子正给他拔箭治疗；而其他将领则是不同程度的一些小伤，也就不一一细说了。至于死伤的士兵还没点算完毕，虽说这次是大胜西原，但是大历也损失不少兵马，善后工作亦颇为繁重。
　　西原除了逃走的几千兵马和被俘的几百士兵，其他人都已葬身杏林。这一次杏林之战于他们西原而言可算是重创了，十年之内他们可能都没法再向大历进犯。其主要原因是现在的西原正是虚弱之时，那内齐岂能轻易地放过他们？必定是要抓住机会，实现他们的统一大业的。只是，在他们内战之时，大历西北需要趁此空当，未雨绸缪，加强军事防护，养兵屯粮，以免将来内齐完成统一兵强马壮之后再度挥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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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觉得裴乂和保叔有cp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