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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奚荷突然拍了下脑门,她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俗称道士的直觉。“王思包养怜惜的银钱,既然不是从卢国师手里来,那只能是从长公主手里来。”

      柏三道:“可是乡野出身的王思,和权倾朝野的长公主……感觉不是很般配。”

      柏修竹敲了柏三脑袋一下:“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些世俗的比较?”

      奚荷只道:“长公主生性风流,王思这般长相,外室不少他一个……驸马爷不也是平民出身,高中状元后尚公主吗?”

      柏修竹指骨屈起来一下下敲在书案面上——“王思神态倒是与驸马爷年轻时有几分相像。”他忽而垂眸道:“状元府的物什都是新添的,王思几乎没有甚么旧物。王思高中状元前,极有可能是住在长公主给他租赁的外宅里,若是他真的杀了人,在风波平息前,定是不敢贸然处理旧物。”

      奚荷眼睛一亮:“那我们找到王思的外宅就好啦!”

      柏三却是泄了气:“我们家……和户部尚书王槐,刑部尚书宋力,还有国师卢维的关系都不好。要探查王思外宅,至少需要长公主,驸马爷,王思三个人的地契资料。王槐能给……见鬼了。”

      “过刚易折。”柏修竹留下神秘四字后,便协同柏三,奚荷出发前往皇城尚书省。

      原本柏三以为铁定连皇城都进不去,哪料执勤的士兵抬眼扫过柏修竹,竟是若无其事提着长.枪走了,三人直接走过红拱门。

      柏三眼观鼻鼻观心,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哥,你贿赂士兵啦?”

      柏修竹瞥一眼柏三:“公正探案,深得民心。士兵也是百姓,瞧见我自会放行。”

      奚荷:“……说的好听,那不是耍横吗?”

      “哎呦!”奚荷前额红了一块儿,捂着嘴不敢喊太大声,眼泪汪汪地控诉柏修竹,“你打我!”

      柏修竹又用指腹轻轻搓了一下奚荷前额,奇怪,柏三那脑门儿跟铁板似的敲一百下也不见红,奚荷怎么敲一下都红了。他适时抽回手,轻车熟路往户部卷阁走。

      最令人掉下巴的是……柏修竹让奚荷给他提油灯,自行摸出钥匙,把拳头大的铁锁,旋开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奚荷小声问他。

      “官营的铁厂,以前有过冤案,我上任后给他们翻案了,他们对我很感激,相信我觉得不会做坏事。”

      “……你好横啊。”奚荷嘀咕。

      柏三心有余戚戚焉:“我哥是很横的,小时候拿着藤条管束我们,连吃饭都不能有剩菜,导致我看到菜盘子里哪怕还剩一根秋葵都要夹干净……”

      柏修竹屈起食指轻扣柜面,“专心点。”

      奚荷和柏三分了左半边木柜;柏修竹一人查看右半边木柜里的卷册。很快便翻出了官员的屋契录册,柏修竹长指一页一页翻过,两个脑袋上往录册上探,几乎遮住了柏修竹的视线。

      长公主名下房契密密麻麻填满两大页纸张,相比之下,只有一张房契的驸马爷看上去难免寒颤。倒是比名下没有房契的王思有派头一点。奚荷伸出小拇指比划一下,“一点点。”

      柏修竹极速誊抄一遍后,赶在天亮前出了皇城。

      这几十处房契地址,肯定是不够时间一一排查。京城红火的青楼有很多,王思过去常去香满楼,至少长公主给他住的外宅不会离那里太远。若是一个在城西南,一个在城东北,我想王思才不会如此奔波去包养怜惜,就近找个青楼抱个怜爱,怜裳比较划算。

      奚荷由柏修竹手中接过小细毛笔,划掉接近一半的地契登记处。

      此正合柏修竹心思,他抬手摸了摸奚荷的脑袋,这么默契,还真不信追不到了。

      基于以上,他又补充道:“长公主给足驸马爷面子,是鲜少把外室往长公主府里带的,需要长公主亲自上门的地址,怕不会离长公主府太远,因为长公主此人是不在外头过夜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划掉好些个地契登记处。

      这一来,便只剩两处外宅。

      三人在赶去路途间,更夫提着火把敲响太阳升起前最后一更的锣。奚荷喘着粗气,搭上柏修竹的胳膊,“等……等。”

      “你的脚程也不行。”柏修竹默默扯过奚荷胳膊。

      奚荷瞪着眼睛:“你知道我以前在巡查队伍眼皮底下溜走多少次吗?要不是有一回儿我左脚绊右脚摔倒了,我至今还是完胜记录!”

      “噢。”柏修竹暗想,这左脚绊右脚,绊得还挺精髓。

      第一处外宅位于街市隐秘处,柏修竹尝试着推开柴扉,里头没有插捎,直径推开了。庭院格局典雅大方,却没有人气,瞧着是久未有人住了。

      此一来,便只剩第二处外宅。

      柏修竹三人赶到时,奚荷照葫芦画瓢去推那柴扉,却是听得内里插捎顶门的声音。

      是这里,奚荷确信,只是抬头瞧见比她高一头有余的高耸外墙犯了难,“要不你们先进……我在外头等你们出……呀!”

      柏修竹不跟奚荷废话,直径将她的腰锢住举高,“做我们这一行,总要适应翻墙,逃避是没有用的。张录一开始哭天抢地不敢翻,现在翻得可顺手了。手撑住墙顶,屁股坐上去,双腿转个面儿对着宅内,等过我过去接你。”

      男人话音刚落已经单手侧翻过了外墙,缎靴稳稳落地。柏修竹略微摊开双臂,露出宽阔胸膛,“你先试着双脚蹦落地,瞧瞧能不能自己站稳。张录为了保住自己在老婆面前的清白,头一回就站稳了,你要是跌我怀里,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毁我清白。”

      “……”奚荷直径跳落地,顺手推了柏修竹胸襟一把,翻不上墙,难道还跳不下这两人高的外墙么?哼,莫要小瞧人了!

      瞧着奚荷雄赳赳气昂昂得背影,柏修竹闻言默默收回手臂,这胸襟莫名有点空落落。

      此院烟火气便重了不少,各种小玩意儿,物什,铺满窗沿,连每一扇木门外都贴了两人亲手画的各色山水。

      ——爱巢。

      奚荷莫名联想起这两字,她抬手摸出不安分的卦盘,擦了擦八角符文的面盘,“此处留下了甚多残念。”

      主卧内,被衾是轻盈蓬松的鸭绒被,这样的被衾昂贵,通常是官家专享,床榻上还挂着熏香;书房是紫砂木打造的案几,笔墨纸砚无一不是佳品……奚荷一番翻找下来,只能确定此处是长公主包养外室之地,一点儿关键物证也无。

      再一抬头,天已经是将明未明。奚荷绷直的背脊霎时弯了下来,又被柏修竹伸手指以不轻不重地力道戳了一下,激得奚荷立刻挺直腰杆,“干嘛呀!我没有放弃,我就是休息……休息一下。”

      柏修竹带着奚荷回到主卧,“上次找到王思信件,是在玉枕下,人的习惯是有延续性的。”柏修竹提起床榻上沉甸甸的石枕,将外头包裹着的丝绸撕成两瓣,“这枕套和被衾就不是一套,是后头加的。”

      丝绸扯落后,一方带着开关的石枕便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大人也,太厉害了罢!”奚荷觉得自己简直要抱着柏修竹裤腿以示崇拜之情。

      石枕被撬开,内里有一踏千两面额的银票,看得奚荷眼红,忍不住想要上手抚摸,“啪”地被柏修竹打落。

      奚荷辩解道:“我就是想摸摸千两银票的质地,给自己的手开光,以后扔挂珠就能一直准下去。”

      可这石枕内只有银票,再无其它,三人一下又陷入僵局。

      忽而,柏三抬手指着房梁,奚荷的目光顺势往上瞧,一镀金方箱的棱角暴露在视线中,奚荷又把崇拜的目光转向柏三:“柏三哥也超厉害!”

      内心莫名不爽利的柏修竹直径扯落腰间挂牌,使力往上丢掷,那方箱被打歪,挣扎两下,垂直往地面落,“轰”一声砸在漆黑砖面。

      奚荷蹲着身子旋了一下最外头的机关便将方箱打开了,“王思怎么不弄个上锁的宝箱?”

      柏修竹挨着奚荷蹲落:“因为没必要,如果此方箱被大理寺找出来,上不上锁都不会改变被查看的结局。”

      “……你有点横噢。”奚荷挑起方箱里的一打信件,分了三份,赶忙抽出信纸读了起来。

      奚荷放在前襟的卦盘又不安分的颤动起来,压都压不住,她只好拿出来丢给柏修竹。

      这是柏修竹第一次摸到八角卦盘,以往奚荷都是死死护住不给他碰哪怕一下。他眉尾微挑,以示不解。

      “我不想被移情,你看着比较坚强,就先替我拿卦盘罢,我都没有给别人摸过……”奚荷轻声嘀咕着,继续读着王思藏起来的信件,不一会儿,奚荷手一抖,那张纸轻飘飘落地,“王思是靠着长公主泄题才在殿试上拔得头筹的啊……”

      奚荷紧张地瞧着柏修竹,若真是如此,已经是皇家丑闻,必定是无法见光的。

      柏修竹手指捏着另一封信纸末梢:“这方箱,不是王思藏的,是长公主。我这份记录了长公主打赏给王思的每一笔钱,数目之大,绝不是二品官员正常俸禄所能供给。”

      “啊……那这,长公主本就是负责替咸礼帝‘生财’的,岂不是又无法公之于众?”

      奚荷将跌落在地的信纸叠好,小心翼翼放回。

      有了信件以及王思夜探大理寺作证,能够证明其被长公主包养成外室,靠作弊搏得殿试头筹,杀死怜惜投井……可是偏生没有办法指正王思将长公主府灭门后纵火,如今王思已死,更是死无对证!

      彼时的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莫约还有一炷香时间,百官就要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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