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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柏修竹随即环视一圈,眼脸逐渐发深——长公主没有出来。

      奚荷似乎意识到事态不对,收好卦盘,轻扯柏修竹袖口。“可是很严重?”

      柏修竹抬眸瞧了一眼渐渐恢复碧蓝的天。“那是咸礼帝唯一的亲姐。权倾朝野,盛宠一身,官居二品。”天子盛怒,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需要有人以命消弭。而盛怒之下,这矛头势必首先对准大理寺。

      远处李英,孙卫二人置身骏马上,身后跟着十六威严士兵前来领命。

      柏修竹瞥一眼柏四,自己这个弟弟善兵谋划,临危受命将救火工作安排地尽然有序;同时又私派亲信喊话大理寺让李英,孙卫调动禁军前来封守,还托话道“宜精不宜多”;柏四呆在守城卫这个位置,当真是屈才。

      而后柏修竹才开口下令以国师府为界线进行封锁,同时将卢国师,王尚书,宋尚书等官员一并送入京城颇负盛名的官营客栈,安排酒菜住宿,却也派兵半监视着此几人。

      火光殆尽,柏修竹还未来得及进长公主府勘查,老远就瞧见安力士乘着车撵,带着圣旨而来。圣旨中玉玺印泥都没有干透,字字带着皇帝怒意——“限三日内捉拿真凶归案,以告慰长公主在天之灵,否则唯大理寺是问!”

      圣旨宣读完毕,柏修竹拉着身侧奚荷一同行礼接旨,奚荷照葫芦画瓢跟着做,直到安力士的车撵已经离开,柏修竹才轻拍衣摆,顺道将奚荷提起来。

      周遭已被禁军封锁,奚荷跟随柏修竹一同进入火源——长公主府。

      奚荷不解道:“柏大人,这三日内破案……可是借机在打压你?”

      柏修竹垂眸。他的父亲柏正曜功高震主,手握柏家军,近年来在卢国师的不断挑拨下咸礼帝愈发忌惮柏家。柏家四子,无一能上战场,皆是留在京城任职。而柏修竹被安置在从三品的大理寺卿之位,不过是权衡之后,找到一个可以由刑部尚书宋力压着一头,无政权亦无兵权的位置对柏家后辈形成制衡。如今柏三也要入仕,咸礼帝会找机会打压自己,柏修竹一点不惊讶。“一天天想得忒多。”

      “也是哦。”奚荷摸脑袋,“柏大人不打压我就不错了,我居然还想着别人能打压柏大人!”

      “……多嘴。”

      “噢。”奚荷绕着长公主府中庭一圈,发现房梁承重结构都还在,只是府邸内部已然一片灰烬,府内有下人共计二十一人,悉数葬送火海,因而先前没有人注意到长公主没逃出来。

      奚荷眼前的两具焦尸便是死在床榻上的长公主与驸马爷,瞧不出生前有无受到重创,只能从焦尸耳垂的金环及身量辨别出尸体主人正是长公主与驸马爷。

      “两人的体态皆是双臂抱膝,端正地躺在床榻上。起火时是正午,有可能是饭后小憩。若是正常午睡,定能感受到火焰炙热,为何没有挣扎迹象?这过分刻意的姿势,更让我以为是死后被摆在床上。”

      奚荷由前襟摸出浅黄透光符纸,上头被她题了“吉”字,如今轻轻落在驸马爷的焦尸上,吉符未有变化,“他死时并没有心怀怨恨。”

      吉符旋即又移到长公主的尸首上,这回尚未贴近,奚荷指尖下的吉符就肉眼可见迅速化成了灰黑色,烫的奚荷低呼一声松了手,灰黑的吉符在触及长公主焦尸的一瞬消失殆尽。奚荷吹着红肿的指尖道:“长公主的怨气好重。”

      原本一直隐匿在两人身后,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张录道:“有没有可能是驸马爷杀死长公主,这一行为使长公主积蓄怒意,而驸马爷随后纵火,一同死在屋内。”

      “不可能。”两道声音,一男一女同时响起。

      柏修竹垂眸落在奚荷身上,虽然方法不通,但是想法总是一致,这感觉倒是莫名舒畅。他伸手卡住驸马爷教室面部,就着骨骼掰扯开来,里头没有任何灰黑,长公主同样。“若是活人被焚烧而死,且不说有没有意志力维持住双手交叠的姿态,但凡身处火场时人有呼吸,口鼻内一定会因为吸入剧热毒气发焦发黑。这两人没有,火不是驸马爷生前放的。”

      “杀人本身会使人身上的煞气暴涨,若是驸马爷杀公主,不可能吉符触及他尸体一点反应也无。”奚荷又掏出八角卦盘摆落地面,“这里是长公主卧房,人每日都要上塌歇息,生前呆过越久的地方,也是那人死后意念残留越多的地方。没有意外,此地便是两人意念最强烈之地。”

      奚荷指腹来回摩挲着卦珠,松开两指后,卦珠先是落在卦盘中央,徐徐滚动一圈后,停在正南位。“他们二人意识弥留之际,瞧见凶手往南走,也就是大门方向。凶手离开了长公主卧房。”

      缩在墙角的张录含泪捏住耳垂心想,这两人天生一对,简直绝配!是他不配!他只配安安静静当个录事。

      而后奚荷沉默少许,又仰头道:“线索太少了,好难啊。”

      “这才半个时辰。”柏修竹把人提溜起来,“有时候探案几天不吃不喝都没有进展。”

      “噢,那大人辛苦啦。”奚荷狗腿拍柏师傅马屁,旋即心痒痒问道:“我是大人的第几个徒弟呀?”

      “第几个?”柏修竹拍了下奚荷头,“我们大理寺人,都很专一的。收的第一个徒弟,便是关门徒弟。”

      “……啊。”奚荷嘴巴张开,脸慢慢涨红……咻得跑出老远,还是柏修竹命她回来,她才不情不愿走回来。

      “别在案发现场乱跑,免得破坏凶案现场。”柏修竹抬手验过二十一具下人尸体,骨架结构有男有女,且口嘴内没有灰黑,与长公主,驸马爷相同,他们都在凶手纵火前死亡。这也未免太胆大包天!

      李英步履匆匆来报。“大人,在后院枯井里捞上一具女尸,衣衫完整,泡发地面容发紫浑身膨胀,僵硬且尸斑遍布全身,初步预测已然死亡几日,具体要带回大理寺交由仵作验尸。”

      现场勘测至此告一段落,柏修竹提着奚荷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大理寺。

      行至半路,李英驾着马车,隔着马车布帘同柏修竹抱怨。“大人,暂时住在官家客栈那几个,对大理寺的兄弟们态度颐指气使。卢国师已经草拟好诉状,等这一出去就给您穿小鞋。上头那边,恐怕要怪罪……”

      柏修竹倒是不怵,“卢国师府邸塌了,左右也要住客栈,那边多拘几日罢。”

      奚荷和张录俩狗腿双双鼓掌,““大人太厉害了!”尤其奚荷,眼神明亮好似含了涟漪,荡在柏修竹心头,让他莫名不适,避开眼神,垂眸落在张录上……

      没一会儿,柏修竹觉得张录生得碍眼,又将眼眸移回奚荷脑袋上,还是奚荷生得舒服。

      奚荷忽然问道:“凶手屠府,还是屠位高权重的长公主府邸,决计不是即兴而为,毕竟这屠的可是皇家的脸面。只有一种说法,便是他若不杀长公主和驸马爷,自己便是在绝境中再无希望;相反,铤而走险杀之,许是还有一线生机,赌得便是查不出凶手!”

      张录取出小细毛笔飞速记录着,“小奚荷,我瞧着你越来越有柏大人做派了,这才第几天啊,以后你可别变成小柏廷尉,那可忒吓人,我张录领一份俸禄,受两份打压。”

      “谁允许你用‘小奚荷’称呼人家,叫奚荷姑娘即可。”

      “唔,我都可……”奚荷弱弱反驳道。

      “不可。”柏修竹语气淡淡,“你不懂,张录在你名字前加‘小’字,是瞧不起你。”

      张录瞪着眼睛,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

      柏修竹眼神警告张录不准开口说话。“按理说要先排查出近日拜访过长公主或是驸马爷之人,奈何长公主府死无对证,沿着这条线无从下手,唯有由另一个视角进行探查。”

      奚荷与张录一副受教模样盯着柏修竹,继而听他道:“厉害关系。正如奚荷所言,凶手要有充分的,强大的动机来击杀皇亲国戚。那么他与长公主府需要有利益牵扯。”

      长公主官居二品,主要是替咸礼帝处理一些拿不上台面之事。整个大咸当下只有两位二品官员,另一位则是国师卢维,事实上两人并不对付,时常在朝堂上争锋相对,这便是天然的政敌关系。

      驸马爷曾经是科举状元,依着大咸律令,状元入翰林院编制,驸马爷一路坐到官居四品的翰林学士。他的离开,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能取代他之人——新一任状元。

      长公主同时也经商充盈国库,商界中或有敌人。她在长公主府内给足驸马爷面子,但她身为一国公主也决计不会只有驸马爷一个男人,外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情杀?

      此一来,怀疑对象海了去了。

      李英的声音打断柏修竹的思考。马车停在清风殿外,一行三人下车后还没来得及走进清风殿,就听见那颤动大地,浑厚有力的敲鼓声。

      ——有人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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