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剑试 ...
-
云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这个她要怎么解释？
前世因为司渝一直住在摇光峰，那边便成了阁主居所，凌霄峰的许多东西也都渐渐搬了过去。后来他离世，云檀觉得再搬回凌霄峰麻烦，就继续住在了摇光峰。
那是她前世待了那么久的地方，出现在幻境里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司渝现在的神色分明是想问她，你怎么会知道摇光峰是什么样子，那是我住的地方。
云檀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除了你，还有人发现吗？”她问道。
司渝摇了摇头。
摇光峰是阁主亲传弟子的居所，等闲也没人能去，方才观看水镜的唯有峰主和亲传弟子，除了他，应当也没有人注意到。
“那就好……”云檀长舒了口气，还好就司渝知道，不然她更没办法解释了。
面前的少年还神色迷惑地盯着她，想要一个说法，云檀看着他，忽然转了转眼珠，反客为主道：“你猜呀。”
司渝：“……”
在二人说话之时，参加心试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地从水镜中走出。
有人面色灰败，是用掉了传送符才逃脱，知道自己白白失去了机会，有人则喜不自胜，认为既已通过了心试，剑试也势在必得。
白桢从水镜中出来，立刻抓住旁边剑阁弟子的袖子问：“我是第几？”
“第三。”
白桢道：“谁是第一？”
他一边问，一边抬眼四下扫视，好像在找什么人。
蓦地，他停住目光，望向那边站在树下的绿衣少女，同时，看守水镜的弟子回答了他。
“——云檀。”
白桢“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她身边，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个身负长剑气质冷冽的银发少年，正是司渝。
“喂！”他挑起眉毛，睨着那两人。
云檀转过头，看到是他，嗤笑一声：“手下败将来了啊。”
白桢被她噎了一下，一双大眼睛不自觉瞪得圆溜溜的：“……你！”
云檀双手抱臂，尤嫌不够道：“我可是等着瞧呢，谁知道也就这样嘛。”
“等着，第三试我一定会赢你！”
白桢一甩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
……
第三试是剑试。
这一试，与其说是试炼，更像是切磋。
能够通过心试的弟子，基本上已经得到了剑阁的认可，到剑试这一关，则是看他们适合哪种修行方式，顺便让峰主们在其中挑选拔尖的，从此收做入室甚至亲传弟子。在参加水镜会的少年们看来，那便是鱼跃龙门，人人争破头都想得到的机会。
水镜一日，现世一瞬，此时月上中天，通过心试的二十人分成两列站在一起。
“开始吧。”此次水镜会的主持，天玑峰的峰主抬起手，敲了一下立在中央的霜降钟。
钟声沉郁，回响不绝，在场的人只觉得心脏似乎都因这沉沉的声响引起了共鸣，不由得精神一振。
一位背着一柄重剑的黑衣少年率先站了出来。他跃上比试台，将背着的重剑轻松地抽出来握在手中。在月光和雪光的照耀下，剑身呈现出一种厚重的玄黑色，其上依稀有雷光跳动。
“遥山岛夏侯瑾，请诸位赐教。”
人群中响起了小声议论。
“是听雷剑吗？”
“据说此剑曾在缘生阁拍卖会上拍出了十万灵石之价……”
“不愧是遥山夏侯氏，可真有钱啊。”
“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
“哈哈，你上去不就知道了。”
一位梳着双鬟，衣饰华丽的小姑娘不甘示弱地跟着跳上台去。
“本小姐来会会你！”
那叫做夏侯瑾的少年道：“报上名来，我不与无名之辈比试。”
“南明郡，柯宁嫣！”
她话音刚落，袖中软剑已如灵蛇一般迅捷出鞘。
柯宁嫣的剑势很快，剑光闪烁间，织成一张连绵大网，兜头朝夏侯瑾扑过去，令人十分眼花缭乱。
“好快的剑风！”
“押注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峰主们都在上面看着呢，你们收敛一点。”
“什么，真的假的？”
“废话，据说剑试的时候阁主也会来。”
“啊，早知道我第一个上去了，没准就能吸引阁主的注意呢。”
“可恨啊，被遥山岛的抢先了。”
“怕什么，你等下打败他便是。”
台上的比试还在继续，柯宁嫣是以巧御力，四两拨千斤的打法，夏侯瑾的剑势则是大巧不工，一力降十会，这两人刚好一柔一刚，互相克制，打得十分有来有往。
只是两人过了近百招，剑锋交错往来间，柯宁嫣的剑势忽然出现了一道破绽，还好她反应快，在夏侯瑾的剑锋将至之时，迅速地向后一跃，躲开了咫尺的寒刃。
随后她剑尖一挑，狠狠地刺向夏侯瑾持剑的手腕。
后者不退反进，直接用剑刃挡下了这一击，银刃落在闪动的雷光上，划出一道轻轻的波纹。
云檀看到这里，已经明白，柯宁嫣输了。
相比夏侯瑾，她的剑招本就更加耗费灵力，本就适合速战速决的比斗。而夏侯瑾那把听雷剑看似沉重，实则是他的本命灵剑，如臂指使，他又是稳扎稳打，以力破巧的打法，在和柯宁嫣的较量中，明显更加从容。
果然，再十数个回合之后，柯宁嫣那把银光软剑脱手，被夏侯瑾的听雷击落在地。
胜负已分。
“你输了。”他语气平平地说。
在人群絮絮的议论声中，柯宁嫣咬了咬嘴唇，俯身捡起自己的剑，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跳下了台。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姑娘的招式有些眼熟。”
“好像是有点，她叫什么来着？”
“啊我知道了，她是柯家的大小姐吧！”
“是昆仑道十三州府之首的南明郡柯氏？”
“这……看来听雷剑也是物有所值啊，哈哈哈。”
夏侯瑾仿佛对台下的议论充耳不闻，他沉默地站在中间，等待着下一个上台挑战的人。
一道身影轻盈地跳上台。
少年发如鸦羽，一身白衣，肩上披着一领缀着孔雀翎羽的披风，容色清艳绝俗。
他看了夏侯瑾一眼，神色倨傲道：“兰丘白桢。”
夏侯瑾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听雷剑。
白桢一挥手，手中立时出现一柄泛着青色流波，光华曜曜的灵剑。
云檀认出来，这便是白桢的本命灵剑凤翎了，真是和他人一样骚包。
台上的白桢当然听不到云檀的腹诽，他正御气于剑，抵挡着夏侯瑾的攻势。
夏侯瑾的剑势是大巧不工，白桢的剑势则是千变万化。他出身兰丘，又是妖修，天赋绝佳，身负白氏独门绝学，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因此才这么目中无人，又好胜心强。
夏侯瑾不是他的对手。
云檀看了一会儿，很快得出了结论。
果然，不到百招，夏侯瑾忽然收手后撤，任白桢将剑柄横在他的颈上。
“我输了。”他认输倒也很利落，收剑跳下了比试台。
“这是那个天阶的吧。”
“唉。天阶的就是厉害，惹不起。”
“完了完了，这下谁还敢上去。”
“他怎么这么早上啊？”
“就是，太过分了。”
白桢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他只是看着夏侯瑾的听雷剑，一时好奇，想上台就上了。其实这也并非是什么规矩，只是暗地里的潜规则而已。
毕竟最厉害的上了比试台，别的再挑战他，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云檀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心想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不说白桢有没有错，在座的弟子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让道呢。
她心里这么想着，却低叹一声，走上前去。
若是下一轮云檀和白桢平局，那么他们两个就可以一起下去，再换别人上了。
应当不难罢？她没什么底气地想。
白桢自然听到了台下的议论，此时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看云檀两手空空地上来，他忍不住皱起了那两弯笼烟凝雾的眉毛。
“你的剑呢？”
云檀没有自己的剑，她的青麟，这时估计还躺在长生剑尊的秘境中呢。
刚刚司渝走时曾欲言又止地暗示，自己等下可以把扶摇剑借给她用。
云檀一边觉得毛绒绒师尊没白救，一边十分感动地拒绝了他。
开玩笑，扶摇剑谁不认识，她要是用扶摇剑参加剑试，那不是明晃晃地表示自己有后台嘛。
不过即使没有剑，云檀也不觉得她会输。
她歪歪头，对白桢勾了一下唇。
“少废话，出手吧。”
本来应该生气的，云檀的态度，怎么看都像是看不起他吧。
然而白桢竟然在这个时候，忽然走神了一瞬。
少女的脸颊在月光下，好像笼着一层柔柔的光辉，等她笑起来，连身侧空枝上的晶莹白雪，都黯然失色了。
他不自觉地抿紧唇角，很快打消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凤翎剑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在空气里发出一声铮然剑鸣。
凛冽清光扑面而来，云檀回身，披帛摇曳，被她直接挽在手里，绞向白桢持剑的手臂。
……
“手中无剑，却有剑势。”逍遥峰峰主忽然出声点评道。
“假以时日，或许能修成心剑也未可知。”
“白氏的小孔雀，恐怕不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啊。”
“这两人，似乎都没用全力。”忘神峰峰主摸了摸下巴。
“身为剑修却不用剑，旁门左道。”旁边窜出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归元峰主，此人一向喜欢吹毛求疵，这时也没人理他。
他出声的同时，比试台上的云檀忽然后撤，避过了白桢气势汹汹的一剑。
迎着剑气，她手中披帛碎成好几截，其中一截，却稳稳地缠住了白桢的手指。
……
绿纱纷飞间，两人兵器同时脱手，应该算是平局。
凤翎剑在空中颤了颤，回到了白桢手中。
云檀呼出一口气，忽然在冥冥中，感到了白桢手上凤翎剑传来的一道气息。
她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
此时，台下众人均以为，本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尘埃落定了。
然而下一瞬，白桢手中的剑却忽然不听使唤，朝云檀的方向飞去！
就连台下，方才夏侯瑾的听雷，柯宁嫣的银蛇，甚至一众围观弟子的灵剑，也同时发出了嗡鸣之声！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的月霜怎么不听话了！”
“咦，为什么你的剑没反应？”
“啊？哦，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灵剑，兵器铺子里随便买的，哈哈哈。”
“……”
云檀愣了一下，忽然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拉开了和白桢的距离。
随后她闭了闭眼，屏蔽了脑海中纷乱的灵息。
变故好像只发生在一瞬间，众弟子还未反应过来，灵剑们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场中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这有些奇异的气氛中，霜降钟再次响了一声。沉沉的钟声如同闷雷，讲还有些神思恍惚的弟子们轰然震醒。
云檀和白桢对视一眼，同时跳下了比试台。
……
数息之前，云檀的动作或许瞒过了在场的剑阁弟子，却瞒不了天玑殿中的人。
方才的情境，分明是——
众剑臣服，天下剑主！
大殿中，剑阁九位峰主脑海里同时出现了这八个字。
众人不由自主地互相对视，彼此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之前口出狂言的归元峰主，更是一脸羞惭。
而旁边始终八风不动的阁主谢蘅，此时也露出了愕然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剑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