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联文】大秦线（第四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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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卧车厢内，嬴渠梁与商鞅靠窗相对而坐，静静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听着不远处小崽子们的欢乐笑闹声，两人也不禁莞尔。
他们旁边的空间自然没人敢觊觎，荧玉本想去找二哥说说话，却被心明眼亮又兼之眼疾手快的嬴虔给拉走了。
“多少年了，商君，你我有多久没有这么清闲过了？看他们这么有活力，我只觉得自己老了。“嬴渠梁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又看了看眼前的白衣人，忽地又笑道：“商君，你却好像不会老一样，明明比我还年长十岁，每日政务也繁重得紧，居然没有白发，真是奇哉怪也，好生令人羡慕。”
商鞅闻言轻笑一声：“君上，我秦国是法治不是人治，以日治者王，以夜治者强，以宿治者削。何况臣与君上辛劳半生，如今这清闲自在的退休日子，可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呀！看到大秦如今的样子，軮只觉浑身畅快，仿佛回到了年轻时那般！”说话之间，商鞅的脸上竟浮现出少有的意气风发，仿佛还是那个与嬴渠梁畅谈三天三夜依然神采飞扬的入秦士子。
嬴渠梁有些恍惚，这种神情，他有多久没有在商君脸上见到过了？是自他成为商君，还是大良造，又或是左庶长，甚至是客卿开始？嬴渠梁的心像是沉入无尽悔恨自责的深渊，只是怔怔看着眼前之人，目光中尽是深沉痛苦而压抑的情愫。
商鞅对眼前人的情绪变化敏感得很，见状倒也没有刻意出言安慰，只是洒脱笑道：“君上，莫若我们去看看其他人在做什么？惠王武王昭王他们，应当不会像我们两个老家伙这般无趣也。”
嬴渠梁看着白衣卫鞅那明朗的笑容和温煦的眼神，心内阴霾散尽，重又露出笑容，却在准备起身时，被一个声音惊得坐回原处。
“来来来，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魏酒宋酒燕赵酒，苦菜羹汤肥羊炖！”
嬴驷推着小推车来到两人面前，讨好地笑道。
嬴渠梁不赞同地看了他家熊孩子一眼，严肃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嬴驷嘻嘻笑道：“儿子这是来彩衣娱亲呢，给公父和父王……咳咳，不是，是商君，送吃食来了。”
嬴渠梁偷眼瞧了瞧商鞅，见对方微微侧身看向窗外风景，一副假装没听到的样子，耳尖却似乎有些微泛红，连忙一拍身前的小案板就站了起来，指着嬴驷骂道：“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商君是国之干城，岂容你这般狎辱？……后来，你居然还车裂，那是车裂呀！”嬴渠梁本意是想训斥儿子两句，也免得商鞅面上过不去，说着说着却不小心拐到了三人之间最敏感的话题上，倒是把自己气着了，当即红了眼睛，撸袖子便要去抽他丫的。
嬴驷连忙抱头蹲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嬴渠梁：“公父，为了这事儿您都打我多少回了？这次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后面还有儿臣的儿子孙子曾孙子呢！您就给驷儿我留些颜面吧！商君商君，对不起啊，我就是口误，口误而已……”
见嬴驷将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转向自己，商鞅忍不住轻咳一声，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嬴渠梁，带着笑意开口道：“君上何必动怒？我大秦能有今日的繁盛来之不易，軮这也是求仁得仁呢。何况惠王亦不失为一代明君，唔，说来这个‘惠’字，倒是让軮觉得委屈了驷儿啊。”
见嬴渠梁神情放缓，嬴驷连忙打蛇顺杆上，就势在父亲身侧坐下：“是啊是啊，公父，驷儿真心委屈，明明也是励精图治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偏偏和那个大胃王得了同一样的谥号！”说着说着自己也来气了，回头大声喊道：“嬴荡，你给我滚过来，看你们干的好事！”
嬴荡听到父王叫他，连忙应道：“好嘞，额这就过去。”然后来到小推车前，拿起一袋瓜子问道：“父王，这袋瓜子怎么卖的？”
嬴驷气得伸手狠拍了下自家熊孩子的脑袋：“你把老子当卖货的了？老子那叫彩衣娱亲懂不懂？真是笨啊，气都要被你气死了。”
嬴渠梁见状忍不住噗嗤一下，连忙摆正脸色：“好了好了，拿些酒肉过来，你便退下吧。”然后关切地看向商鞅：“藿菜疙瘩汤，肥羊炖，烤鹿肉，如何？”
商鞅拊掌大笑：“知我者，君上也！”说罢又起身来到小推车旁边，拿起了两罐青岛啤酒放到桌上，然后温和地看向嬴驷：“你这啤酒，我却是没尝过，也不知味道如何，我和你公父尝尝鲜吧。”说罢对嬴驷露出了一个慈祥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不理会儿子看向商君那感激的笑脸，嬴渠梁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商鞅，自己也顺手开了一罐，两人相碰，雪白色的泡沫从摇晃的瓶中溢出，两人也浑不在意。
嬴渠梁皱眉道：“这也能叫酒？还是我们老秦人的西凤酒够味啊！”说罢，嫌弃地把啤酒往桌上一放。
商鞅闻言也放下手中的酒瓶，微微侧头，却见张仪已不知何时来到近前，恭谨地抱着一坛酒，对着两人言笑晏晏：“孝公君上，商君，在下知道您二位喝不惯那些，特意备了几坛西凤酒与法酒，聊表敬意。”说着便不动声色地给嬴驷使了个眼色，后者见状连忙殷勤地在桌案上摆好了两个酒樽，张仪随即小心地满上。
嬴渠梁见商鞅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自然也放缓了神色，手指虚点嬴驷：“你呀还不算太蠢，好歹知道用张子这般大才。”
张仪连忙赔笑道：“臣不敢当孝公君上的夸赞，您请慢用，臣和王上先告退了。”说罢，与商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拉着嬴驷的衣袖悄然退下。
临走之前，嬴驷把小推车往傻呆呆站在一旁的嬴荡那里一送，见到自家傻儿子露出一个莫名委屈的表情，这才心满意足地和自家相国手牵手离开。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联文】大秦线（第四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