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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发完 ...

  •   涅茧利被关进蛆虫之巢的第三天,他头顶的透气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头,有一道影子从透气窗旁边穿过。

      按理说应该是巡逻的守卫,但是巡逻也有路线,不可能隔了三天才路过一次,并且脚步声不是很重,听起来不像死神,然而如果是其他人,他这里按理说不可能接触到。但是他没动,懒得去爬在那道窄小的缝隙里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他的好奇心在这里并不会用在这种地方。

      他进来的时候刚过完年不久,还没觉察出什么,很快,春天来了,透气窗上垂下来一些杂草,第二天,来了一道人影,把那些杂草都铲掉了,涅茧利看到了她的手,很小,很纤细,拿着一把小锄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除草除得十分认真。

      三天后,她又来了,涅茧利从沉睡中被吵醒,这次还有翻土的声音,他终于靠近那里,实际上,他很不想被人看到这幅难看的样子,穿着白色的囚服,每天都被关在这个不到五平米的房间里不见天日,每周只能洗两次澡,阴暗而潮湿——确实是一副蛆虫的样子。但是在失去自由的第三个月,他确实已经到了承受能力的极限,且没有习惯这样的日子,正是最难熬的时候。蛆虫之巢里的囚犯关押的都有段距离,他也没有机会和人说话。他无法抑制自己往外看的欲望,如果可以和那个人说句话——一句也好···

      她的位置离这有点远,只能看到她的手和脚,雪白的袜子被泥土污染,木屐的带子是红色的,衣摆是差不多的红色,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正在一点一点把地面挖出小坑,撒下种子,然后盖上土。

      她慢慢接近这里,到了窗户这里,继续认真的挖土,撒种子,挖土,撒种子。

      “间距有点小了。”涅茧利忽然说道,他的心跳有点快,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说话,嗓音有点沙哑所以才紧张。

      其实他不确定那个人是否会听到,因为这里应该是在结界里,与外界隔开的。

      但是她显然听到了,她站了起来,往窗户边上走了一步,又蹲了下来,说:“这里住人了?你好,我是铃兰。”

      “涅茧利。”

      “是为了不让杂草长得太多,我种的是草莓,长得还挺快的,过段时间都长大了我再做清理。”

      哦···是这样啊,根本不用他提醒人家的。

      “我好久没跟人说话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她又问道。

      “冬天,新年过后的第十九天。”涅茧利很感谢她没有问为什么,不然还真不好回答。知道自己是异类和承认自己错了是两码事,他不想婆婆妈妈的因为自己的信仰和想法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那么多——尤其是,现在他很需要一个能用来跟他练习一下说话的人——或许这个女人也需要。

      铃兰嗯了一声,说:“我住的比较久,在这附近还有点人脉,这里一直空着,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住在这一间里的人呢,有事帮忙可以找我。对了,我会看着点草莓苗,留几颗到你的窗户边,草莓熟了你可以自己摘来吃的。”

      “如果我想要一本书呢?”涅茧利立马就提出了要求,他要试试这个女孩子到底有多少人脉。

      “你要什么书呀?我有很多呢。”铃兰觉得问题不大,她的书也都是审查过的,都是“安全”的书籍。

      “随便什么,打发时间罢了。”涅茧利回道,他没想到她这么有底气,都不用问问她的人脉?

      “好呀,我去找几本小说来,或者行志?前段时间拿了本远征队的队员写的虚圈行志,我觉得很有意思。”

      涅茧利同意了,她就提着她的衣摆哒哒哒的跑掉了。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她才回来,用一块棉布包着,沉甸甸的四五本书通过大概只有二十公分宽大的窗户被递了进来。涅茧利伸手拿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皮肤比她的还要白,并且是惨白的,很不健康,明明以前还没有这么糟糕啊。

      啊——他是被关在地穴里面的蛆虫啊,这个认知更加明确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谢谢,希望没给你添麻烦。”涅茧利说道。

      “不会哦,我们都差不多嘛,都是被关起来的人,是要相互帮助一下的。”

      涅茧利有些惊讶,被关起来?可外面是···

      “总之,虽然身处的环境不一样,不过我确实是囚犯没有错。”铃兰确认了这件事,继续挖土种草莓了,涅茧利也没有问她犯了什么事,打开布包,拿出了一本书来看。

      不过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下午的时候,就有蛆虫之巢的守卫长官过来,他在涅茧利的栏杆前站了几分钟,才说话:“不要多嘴,只给你几本书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我们就不管了。”

      涅茧利这时候是真的惊了,他自己什么出身背景还不知道吗,不可能做了这么不“乖巧”的事情还被说成是无伤大雅,那必然是那位小姐了。想也是,一样是蛆虫之巢的住客,人家就有院子,能栽花种草,能生活在阳光下,那必然是不一样的。

      涅茧利没有回答,翻了一页书,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草莓长的很快,没过几天就垂到了窗户里面,涅茧利站在他的小床上,用手捏了捏柔软的枝蔓,把垂下来的枝蔓丢到了外面。这里没有阳光,并不太适合植物生长。

      铃兰并不会天天过来,她对她的花草更加上心,每天都很仔细的安排了她自己的工作,今天去哪一块地头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规划的。涅茧利不知道她被关了多久,不过看她有一定的自由,还有事情做,看守对她的监管仿佛也只有不许她出门而已,很羡慕。

      如果他也能想要啥就有啥,只是不许出门就好了,那对他来说和之前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铃兰这次过来,带了很甜很甜的糖栗子,她用小瓷碟小心翼翼的递进来,涅茧利接了过来,用牙签插了一个吃了,甜的过分。

      “太甜了!”他吃了一个就拒绝了剩下的,然后把碟子递出去了。

      铃兰听起来很沮丧,她说:“啊···我知道,就是太甜了才一个冬天都没吃完。我想,如果你喜欢甜点的东西也说不准呢···”

      涅茧利:·····怎么说也无法掩饰你把我当垃圾桶的事情,生气了。

      “哼。”哼了一下,就躺回去看书了。

      铃兰沉默了一下,说:“抱歉····我就是···”她又沉默了,其实涅茧利还竖着耳朵等着她的道歉,他也喜欢吃糕点,只是甜一些,并非不可原谅的。

      “你是不是喜欢吃咸的东西?午饭的时候我给你送点裙带菜怎么样。”

      不,我不喜欢。于是他继续装死。

      “啊···那就是不喜欢?嗯···我那里还有一条好大的章鱼,做白切章鱼吗?我会调味道很好的蘸料!”

      不,我要吃不这么甜的糕点——或者道个歉把刚才那一碟糖栗子送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对不起···我猜不出来,下午给你送午点可以吗?有新年之前做好的橘子酱,还有没开封的,配上白糖糕很好吃的,还有茶——我有挺多种的。”

      涅茧利调了一下角度往上看,她蹲在窗户口旁边,小心的没有遮住他的光。今天是蓝色的衣角了。

      “哼。”就这样吧。

      铃兰笑了一声,然后自己插了一个糖栗子吃:“去年一锅煮了好多糖栗子,都很甜,我自己也觉得太甜了,吃一个尚且可以忍受,第二个我就真的想吐了。但是一想着我对着小火炉小心翼翼的翻着栗子煮了一下午,就不舍得扔掉了。”

      “蠢货。”

      铃兰咽下嘴里的栗子,叹了口气:“啊···是啊,是挺蠢的,失败了就应该重来啊,抱着失败品当宝贝有什么意思。我先回去啦,白糖糕要现做,我得回去准备啦!”

      她哒哒哒的跑走了,步子很轻快。

      那种羡慕和嫉妒啃噬着涅茧利的内心,他很想问问她是谁做了什么才被关起来,为什么可以拥有这样的特权?

      但是那天浦原那个家伙的警告还在耳边,这些事情显然是属于多嘴的行列了。

      他再一次安慰自己,自己的好奇心是从来没有用在这种事上的,以后也不会的。

      下午,他站在床铺上,和铃兰享受了一顿下午茶,因为要配橘子酱,白糖糕并没有加太多糖,只有淡淡的甜味,配合酸甜的橘子酱十分完美,并不觉得腻口,但是毕竟有些干,配一口热乎乎的茶可真是太舒服了。

      春日的阳光久违的照在了他的手上,他放下茶杯又拿了一块糖糕,把雪白可爱的糖糕拉回黑暗,送入了自己的嘴里。

      糕点吃完,铃兰收拾了东西,站了起来,在地上蹦了几下,然后又蹲了下来:“刚才腿麻了呢。我要走啦,下午要去看看我的蔷薇,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

      她拎着布口袋离开了,还有瓷器碰撞的叮当声。

      她从未低下头来看过里面,而涅茧利也不希望她低下头来看。

      从无法忍受失去自由的极限到习惯这里的过渡期,本来是最难熬的,但是在期待着草莓成熟的日子里,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

      后来他还能有纸笔,更能有最新的,来自现世的新技术书籍来打发时间,更是美妙不过了。他不知道铃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书,她之前的书籍里可没有类似的东西。学习新内容的笔记本记满了,就写上编号给铃兰收着,有需要她在拿过来,居然也凑凑合合的过了百年。

      于是,当守卫换了人,而之前的守卫长官,现在荣升第十二番队队长的浦原喜助前来邀请涅茧利去他的新部门的时候,涅茧利就大概明白了那些书的由来——都是浦原喜助借铃兰的手塞过来的吧。

      “我对这里的生活已经满足了,并没有出去的想法。”他这样说道。

      但是,能动手,自由的做他想做的事情的诱惑力确实很大——只是屈居一人之下而已,比现在可强得多。

      他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其实,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跟铃兰告别,毕竟是做了100多年的伙伴,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立刻离开,只是把他手头的书籍和笔记本放到了窗口。

      她还有她的花草和小吃,他对她来说不过是三五不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罢了。

      离开蛆虫之巢的日子确实舒服的多,除了一个嘴巴很坏还喜欢搞破坏的小鬼之外,一切都很美好。可惜午夜梦回,他总是想起铃兰,那个被他丢下的女人。

      唔···也不算丢下吧?听着就像是始乱终弃似的,他们可是面都没见过。

      由于身份敏感,他虽然纠结很久还是打算回去道歉,浦原喜助却拦住了他:“离开那里,就不要想回去了吧。”

      “我只是回去打个招呼。”

      浦原喜助的笑容消失了一些:“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多嘴。到现在依旧是这样警告的你,难道你要让其他人知道你认识那位小姐吗?这可不是好事,你或许连回去蛆虫之巢的资格都没有,要去无间地狱了。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当时就跟我离开也是明智的选择,不要回头。”

      涅茧利停下了脚步,把这件事深埋到了心底。

      当他能够在个人爱好和总队长的容忍底线之间做好平衡,接替浦原喜助成为队长和部长,并没有太开心。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有水分,浦原喜助是一个比他谨慎的多的人,不会酿成这样大的祸事。但是另一个想法随着他掌权而从心底释放。

      他想要去见见铃兰。

      最近正乱,到处的风声鹤唳,管理很严,但是由于上层管理人员几乎失去了一小半,管理上又很多漏洞。

      他从一番队开完会,蛆虫之巢就在二番队队舍的斜后方,距离这里并不远。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回到了十二番队。

      作为有前科的人,又是新上任的队长,一定被盯的很严,他不能冒险。

      但是之后,碎蜂掌权,蛆虫之巢整体管理都大变样,守卫换了一波人,听说有从无间地狱那边调出来的,涅茧利遗憾的压下了这个想法,开始研究如何才能用不被察觉的探测器。

      显然是很失败的,除了技术开发局提供的监控手段 ,严密的巡逻守卫,还有鬼道众研发的新结界,涅茧利虽然打着查看现场之名去转过几圈,但是他居然没有发现蛆虫之巢旁边有什么陌生的院落——铃兰的守卫比他想的还要严密,恐怕他的那扇窗户是唯一的漏洞罢了。

      百年来多次败北,被“失败品”堆砌起来的瀞灵庭的防守和监控十分严密,等到那几个年轻的旅祸从天而降之后,也很快就被打压了——虽然又被人一一带走了。

      涅茧利才不管这些,他还有很多事没做,没喊他他就当不知道好了。

      “茧利大人,午饭时间到了。”

      他直起身子,眼睛终于离开了工作台,音梦过来给他摘下手套和防护服,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去吃饭。

      她一直都被要求跟在后面,不许站在主人面前,尽可能的不露脸,要求很奇怪,但是音梦无条件的遵从了。

      之后蓝染叛变,瀞灵庭的气氛更加紧张,而在队长会议上,最让人头疼的事情莫过于蓝染的斩魄刀的能力,那样强大的催眠能力,他们无法抗衡。

      总队长沉默了一下,说:“我会想办法,这次先散会吧。”

      这么说,还有解决办法?涅茧利挑眉,有些好奇他会使出什么手段,希望他能够成功。

      这件事之后山本总队长再也没有主动提过,冬季之战来临之前,浮竹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了,他才说:“已经解决了,大战之时我会带她到战场上,到时候会安排一名队长就近保护那个孩子,请大家放心吧。”

      哦嚯,是一个人?可以对付蓝染的人?

      瀞灵庭这边大部分人一头雾水,但是浦原喜助却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曾经在鬼道众的握菱铁斋告诉他的:“鬼道众有一柄封印了挺久的斩魄刀,据说是属于王族,能力是能够让其他斩魄刀都沉睡,使其能力无效化。”

      浦原喜助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这可是降维打击,让斩魄刀变成浅打啊···不过要说王族,目前中央四十六室全灭,暂时没有人能联络王廷,那就只有关在瀞灵庭的那位小姐了,但是在没有联络王族的情况下出动那位小姐,恐怕是很冒险的事情,这次山本总队长大概也是冒着丢了乌纱帽起步的风险在做决定。如果那位小姐再出一点什么意外,恐怕还得陪葬了——毕竟就算是关起来,也是王族成员。

      铃兰一早就被山本总队长约谈过,虽然有风险,但是能出去一次还是很激动的。她脸很红,其实很想问问小伙伴涅茧利怎么样了,当初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别,一定不是死了,大概是被带走了吧?

      她希望他是获得了自由的。但是如果贸然问了,可能知道之前他们这里啊狱友有交流的人没几个,这一问给问穿了就不好了。若是能遇到就好了。

      决战之时,她穿了黑色的死霸装被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带在身边,她久违的摸到了她的刀,比别人的都短一截,应该叫做肋差还更合适一些。

      她舒了一口气,在心里跟她的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呀,阿眠。”

      她的到来果然打乱了蓝染的节奏,只要持续进行始解,她的视线范围内所有斩魄刀都是沉睡状态。虽然蓝染的能力按住了,但是别人的也都用不了了,打的依旧很艰难,只能用鬼道和斩术进行战斗,除了死神,破面们也深受其害,只能用虚闪对付了。

      这种憋屈的战斗最后还是以蓝染逃出京乐春水的监视为终点,暂时结束了。

      京乐春水无法追踪到蓝染的位置,被他带着的铃兰自然更没办法了。她很遗憾今天就这么结束了,虽然一只被按着干活儿,但是好歹出来了呀。

      姗姗来迟的涅茧利一来就被按着头进行空座町的传送工作,另外有几个半死不活和已经死透了的破面遗体需要处理,忙乱之下并未关注是怎么打成这样的。

      工作搞了一半,浦原喜助踩着他的破木屐过来了,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猥琐的在涅茧利耳边说:“今天,总队长请了一位外援——别人不认识,但是你认识呢。现在回去或许还见得到。”

      涅茧利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别人不知道,看管了他百年之久的浦原喜助可是很清楚这件事的。

      他没有继续问浦原喜助,打开了穿界门直接回了尸魂界。音梦身体坏了,现在正在修理,看到他回来,在修理台上打了个招呼,涅茧利看了她一眼就去了监控室。但是面对偌大的瀞灵庭,该如何找起?

      “部长,有人找你,说有你之前落下的东西要还给你。”一个队员在门口小声说了一句,涅茧利就知道是铃兰来了。他摸了下头,觉得自己的造型可能有点糟糕,初次见面会不会翻车。但是过了这个机会可没别的了,干了!

      来的人确实是铃兰,坐在待客室的沙发上,好奇的四处打量。地上放着十来个纸箱,都是涅茧利的笔记本。

      涅茧利来了没有说话,在门边偷偷看了她一会儿,她长的很漂亮,跟他的想象差不多——具体体现就是音梦的长相。

      陪她过来的还是京乐春水,百无聊赖的摊在沙发上,手里终于没有酒了。

      “春水先生,我今天就要回去吗?”她忽然问了一句。

      京乐春水歪了下头,涅茧利总觉得他看了一眼自己:“嗯,你和总队长说好的一整天,那就是一天一夜。到明天早晨6点送你回去。”

      铃兰舒了口气,跟他道了谢:“啊,那真是太感谢啦!这么晚了还要你陪我过来呢。”

      涅茧利敲了敲门框,铃兰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忽然噗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一看肤色就是涅茧利啊!!!!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个打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京乐春水心一提,卧槽涅茧利可别发疯给药死铃兰小姐啊!

      他瞬间挡在了铃兰面前,被铃兰揪着衣服扯开了。

      “哼,我又不会吃了她。”涅茧利瞪了一眼他的同事,推开他自己坐在了铃兰身边。

      “你根本不懂,我的装扮——”

      “停一下,我不想听。”铃兰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涅茧利居然真的住嘴了。她指向地上的东西:“虽然知道你肯定不需要了,不过还是还给你比较好啦。这些年仓库里放着这些东西,我的栗子都没地方保存了。”

      好吧,狱友聊天他是无法插嘴的,于是京乐春水坐到了另一边。

      “你可以烧了。”涅茧利这么说着,但是笔记本保存完好,能看到表面的本子灰尘都没有,一定很用心,其实很开心耶。

      “什么啊,我还塞了樟脑丸,防止虫蛀的。”铃兰皱着眉不太高兴,之前养花草就好,后来还多了个每半年就要清理一遍他的笔记本这个活动,很累耶。

      “好吧,你做的很好。”涅茧利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铃兰笑了一下,这家伙可很少夸人的。

      “吃晚饭了吗?本来春水先生要带我去餐厅吃饭的,不过我想还是先来给你送了东西的。”铃兰换了话题,得了夸奖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得瑟了,会挨骂的。

      “没吃。你要换衣服吗?脏死了,我也要去洗漱一下。”

      都是刚从战场回来的,确实不怎么干净。京乐春水也想洗漱,于是舔着脸也借用了十二番队的浴室和不知名队员的衣服。

      一个女性研究员带着铃兰用了音梦的房间,便装也有几套,大小也很合适,很方便了。

      她洗完澡出来,听到音梦的客厅里有动静,她寻死应该是涅茧利,就换了衣服出去了,一看果然是这家伙,摘了他那身奇怪的行头,湿漉漉的头发呈现出一种夜空般的黑蓝色。

      “你的头发好奇怪啊,染头了吗?”一边往出走一边问这个问题,本来在音梦房间门口等着照顾铃兰的研究员腿软,这位小姐谁啊,这么生猛,居然还活着?

      “没有。”涅茧利面无表情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吃什么定了吗?说真的,听说有种东西叫寿喜烧,人多了吃才好吃呢,我还没吃过。”

      这么明显了还能说啥:“那就寿喜烧。”涅茧利回头看了那个研究员一眼,她后知后觉的赶紧放了地狱蝶去订餐。

      京乐春水是真的磨叽,又等了他一刻钟才出来。

      研究员给他们说了地址,三个人就出发去吃晚饭了。此时已经快要十二点,因为阶段性的胜利,街上还很热闹,京乐春水都认识,但是旁边的先生和小姐就不认识了,然而毕竟队长级,大家还是躲着走了。

      寿喜烧和铃兰想的一样好吃,一顿饭吃完,街上的灯比来的时候暗了很多,她其实还想知道逛街是什么感觉,但是似乎也不能了。

      “谢谢你们”铃兰在门口忽然说了一句。

      她晚上依旧是使用音梦的房间,其实她不太想睡,因为再睡起来就要回去了。

      在床上翻了几次身,还是爬了起来,也不晓得涅茧利住哪个房间,然而一打开卧室的门,他就在客厅坐着。

      铃兰张了张嘴,没说话,坐到了他的旁边。

      月光很亮,这里的采光也很好。就算是晚上,都比蛆虫之巢的白天还要亮堂。

      他已经获得了他的自由,但是她却依旧被囚禁在他曾经十分羡慕和嫉妒的,有阳光的庭院里。

      对他来说不应该用在此处的好奇心还是没能按捺住,他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被关在那里?你还能出来吗?”

      铃兰摇了摇头:“不能了。被关起来···因为我父亲和哥哥做错了事。父亲是灵王陛下的弟弟,他想要自己做灵王,后来就和哥哥被处决了。”

      其实不止他们,在零番队的人冲进他们的府邸之前,母亲已经摸了摸她的脸,留下一句“对不起”之后就在房间里切腹自尽了。

      血流了很多,染红了她的袜子。随后,就被零番队的人按在了地上,脸颊上蹭满了母亲的血,鼻尖都是浓稠的铁锈味。

      这种王族秘闻,别说是瀞灵庭的人,就算是王廷也不见得所有人都知道。

      她能活命已经算是幸运,不能强求更多了。

      听完她的回答,涅茧利曾经悬在空中的心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真相比他想的还要严重,确实是无法解决的局面了。在此刻,他竟然格外希望蓝染的叛乱能够成功,他得知真相的时间太晚了,若是再早一些,他可能就要倒戈向蓝染了。

      “若是我···”他想,蓝染还没有彻底失败,负责技术的第九十刃也已经死了,如果现在他去找蓝染呢?

      “别胡说,也别胡思乱想。”铃兰截住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零番队比你想的要可怕得多,蓝染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甚至没有让零番队出手的资格。”铃兰在王廷生活了很久,知道的自然很多。

      他的希望还未燃起就被掐灭了。

      “我对现在的生活足够满足,也没什么出去的想法。”铃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我还有很多花草要照顾,你离开之后我在那个窗户边上种了一棵桂花树,现在我一直都有桂花蜜可以吃了。”

      “那我回去话,岂不是一点光都没了?”涅茧利一下就听到了重点。

      “嗯,因为要让你长记性啊,不告而别可不是好习惯。我要什么也都是用信件告诉守卫们,从未说过话,也不敢在信里打听你,我还想你是不是被拉走处决了呢。”

      涅茧利笑了一下,说:“没有,被人保出来了,现在手底下几百号人,过得挺好。”

      铃兰笑着点了点头,涅茧利看着她的笑容,想着给音梦也调整一下五官,并且让她以后也经常笑一笑才好。

      铃兰眼神清澈,对他点了点头:“嗯,看出来了呢。好嫉妒啊,我手底下只有几百株需要我仔细照顾的花草啊。”

      一晚上的时间,并没有说很多话,只坐在沙发上,想起来什么就说一句,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不多会儿,就有人敲门,涅茧利站起来,身体有些僵硬,铃兰困了,刚迷糊着,就被敲门声吵醒了,一脸茫然的看向门口。来人并非京乐春水,而是维修好的音梦。

      “五点四十五分了,茧利大人。”她被涅茧利堵着,铃兰没看到她的长相,但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特别,特别的像自己。

      京乐春水站在技术开发局门口,涅茧利在铃兰的斜后方,两个人精神都不太好的样子。

      此时还很早,路上没什么人,到了蛆虫之巢附近,京乐春水没有去南面的正门,来了西面的桥上——理论上来说,铃兰的院子确实在这里。

      已经有守卫在这里等着,还有鬼道众的人。淡蓝色的结界打开,铃兰走了进去,她站在结界后面的门口,低声念了句什么,手朝他挥了挥,然后转身进了那扇朱红色的门。结界再次关闭,眼前没有什么门,只有一座桥,和桥下静静流淌着的溪流。

      回去技术开发局,他又穿上了他的防护服,一边穿一边在想她说了什么。不过最后也还是没有结果,实在没搞明白她说了什么,就像他和她的故事一样,没能有个结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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