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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朋友三人都不曾忘记的 ...

  •   ***

      “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搬来的吗?”

      记忆深处,有着黑色长直发的小女孩睁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我是西栋楼502号的……,‘正声不屈古调高,钟律参差管弦病’的……,你看,记我的名字还可以背古诗,多棒啊!”

      我身后的这位叫……,虽然他的名字里带‘严’字,但他还是很好相处的,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几分钟前,他刚抢到足球,他的弟弟就哭了。”

      小女孩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留着黑色短发的小男孩,后者闷闷不乐的抱着自己那还是婴儿的弟弟,轻轻“嗯嗯”了几声。

      “你坐在这儿看课本多无聊啊,来陪我们玩吧,我教你打斗地主!”

      发热。

      [童磨]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急跳,他的脑子似乎也被搅和成了浆糊。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飞蛾,一不小心就扑向了燃烧着的火;他又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夏天的鱼,这条鱼躺在无水的沙滩上,把自己裹得满身沙粒……青年骨节分明的手发着颤,他迫使自己握紧拳头,好似给自己鼓劲,凹凸不平的地面刮破了青年的掌心,红色的血液汨汨流淌着。

      “……你妈妈可真有意思,明明你是我们班第一诶,她居然还不满意!”

      转顺间,记忆里的小女孩和小男孩长大了,少女一脸愤愤不平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松松垮垮的蓝白校服上衣被她打了个结挂在腰腹,沉默着的少年陪着自己坐在公共长椅上,少年直直地盯着远方,他憋了好半天,实在想不出可以安慰自己的话,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要不……你家长再说你,你就来我家住?我把我弟弟……的床让给你。”

      痛苦。

      [童磨]全身酸软无力,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要融化了,他要变成一滩水了。他的目光所及处,只有无尽的猩红与昏黑。他感觉自己像生了一场无法治愈的大病,片刻的清醒是死亡前自己最后的回光返照。

      “……,我们三个人现在解放了,要不要来一次只有三人的自驾游呢?”

      “……,到了北京上大学,记得给一个周给我们打一次视频电话哦。”

      “……,等你以后当医生了,记得挂号费给我们便宜点。”

      “……,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当沾染着沙粒的伤口以一种极度不正常的速度快速愈合,存留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似乎也在慢慢地模糊,它们好像要变成大雁飞走了,好像十分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存在过的痕迹。

      父亲是谁?母亲是谁?恩师是谁?外祖母又是谁?那个女孩是谁?那个男孩是谁?……

      他是谁?

      [童磨]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外没有发出任何呜咽,但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哭泣,在呜咽,在悲鸣。

      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这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底线了。

      正如他拧一起的眉毛在对他说:不能忘记自己的恩师。

      正如他紧闭着的眼睛在对他说:不能忘记自己的家人。

      正如他发了白的嘴唇在对他说:不能忘记自己的朋友。

      正如他耳边铁与铁的碰撞声在对他说:不能忘记他自己。

      他努力睁大眼睛,力求破除遮住他视线的血雾,在他弥留之际,他看到了皎洁的月华,在黑夜中如太阳,把黑夜照射得如黎明般明亮。

      ***

      [黑死牟]沉默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友人们。

      他感觉这个世界安静得可怕,这个世界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砖一瓦都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色;他又感觉这个世界嘈杂得可怕,他的耳朵里好像塞了几百只嗡嗡作响的蚊子,导致他根本听不清[堕姬]和宇髓在说些什么。

      高马尾青年均匀地吸纳冰凉的空气,他握住自己的日轮刀,摆好姿势,刀尖正对着不远处的上弦之二。他看起来好似一位等待着一决胜负的古代武士,成败仅在生死关头的一刀间;他又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名走在刀尖的赌徒,每一步都要谨小细微。

      他一向讨厌高强度的法师,毕竟他曾经打的每一个ACG游戏都让他体验到了因为法师数值膨胀而导致战力平衡崩溃的痛苦。

      他一向讨厌赶鸭子上架,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高马尾青年都不是、也不太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他甚至可以摆到故事的结局。

      好在人有缺点,亦有优点。

      为了自己,为了失去战斗能力的朋友,他要迫使自己提起十二分精神,他要把这个乱了套的花街篇做个了结,他要暂时封闭不必要的情感内耗,站在一个布局者的位置上审视着身边的一草一木。

      “摆就摆到最后,做就做到极致。”是他的座右铭。

      “不问未来,只看当下。”是他的人生信条。

      紫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白的冰、红的火、灰的尘和黑的废墟。下一秒,青年的身型消失在紫色的月光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要像闪电那样迅速,要像猎豹一样敏捷。月呼壹之型瞬间发出的强烈斩击切穿了童磨右手的动脉,暗红色的鬼血喷涌而出,和梦幻般的月光混杂成一幅极其诡谲的画面。强大的恶鬼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莲花瓣状的冰晶散射着暗红色向[黑死牟]击去,却被后者呼吸法的六之型统统化解,破碎的冰晶簌簌下落至地面上,看起来好似名贵的水晶。

      童磨的笑容更深了,他继续挥动他的铁扇,又有意无意地向[鸣女]和[童磨]的方向靠近,没有感情不代表不懂得察言观色,他太清楚[黑死牟]在意的是什么了。

      此时的花街废墟也已经不能称之为花街废墟了,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冰箱,残梁断壁似乎都冻得在发抖。

      [黑死牟]等鬼杀队员和童磨短暂僵持着,童磨能成为上弦之二,也绝不是图得虚名,[黑死牟]甚至有点庆幸童磨这有点浪的性格,这给他争取了更长的生存时间。

      [黑死牟]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他还需要再忍一忍,他看到了天地一线那微弱的湛蓝色,这是即将胜利的标志。

      数条缠有冰莲花的冰藤蔓从结了冰的地面上破土而出,它们向四面八方扩散、辐射;恐怖的白色冰霜依然在蔓延,它们就如同云霭,夹杂着打着滚的冰粒。

      “可恶!”

      藤蔓飞快缠绕住因疲惫不堪而措手不及的[堕姬],把白发的女孩向鬼血术的主人的方向拖去,女孩瞳孔微微放大,她手持日轮刀,刀锋一转挥舞出大片的梅花,纷纷花瓣斩断了缠绕她手腕的冰凉的“绳索”。

      “离我妹妹远一点!”

      一次也没砍到童磨的[妓夫太郎]眼里满是惊恐和气恼,他手里握着的缠着绷带的镰刀快准狠地向童磨飞去,童磨的注意力稍稍分散,伴随宇髄扔出的炸弹引发的烟雾,[堕姬]借此逃脱,在空中飞转的镰刀回旋着在童磨的面颊上留下一道切口。

      镰刀上的绷带忽然以一种极度不科学的方式散开。

      绷带上晕染着淡蓝色的光芒,蓝色的光圈上隐隐约约地写着“回首前尘,尽是可耻的过往”等日本某文豪的名著名言,一个高挑的青年的影子好像从[妓夫太郎]的镰刀里钻出来了,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黑色外套披在肩膀随风飘扬,他好像在笑,指尖点在童磨划伤的脸颊上,薄唇微张倾吐出分外稔熟的字句:

      “人间失格。”

      顷刻,一切的天寒地冻,如水中花、影中月,统统消失不见。

      ——啊???

      一切打脸得太快,导致已经做好苦战准备的[黑死牟]对此虚着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记得这里是鬼灭之刃片场不是文○野犬片场吧!?

      倘若是之前,[黑死牟]对这种离离原上谱的事件绝对要在心里吐槽一会儿的,但此刻,青年吞下自己的不解和懵逼,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夺走了[妓夫太郎]的另一把镰刀。

      他好像看到了破绽。

      他需要去抓住良机。

      “我妻善逸。”青年的声音淡淡的。

      “……啊,我在!”扎着像银杏叶一样的双马尾的黄发少年紧绷着身子,等待青年的差遣。

      “你速度快,带着[音川]去找医馆,顺便和灶门、嘴平一起叫一下后援。”

      “真,真的吗?!我可以背着[音川]小姐吗?虽然但是我的心和身都属于祢……”

      [黑死牟]:“……给我赶紧滚。”

      “学长。”

      手里空空的[妓夫太郎]有点紧张地听着[黑死牟]的指挥,后者没有回头,谁也不知道他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是怎样的情绪:

      “你和你妹妹把[童磨]拉到一个没有太阳的地方,然后观察他,要是他死掉了,等我扫尾结束回去处理;要是他活着,但状态不对劲并且长时间存在伤人的意图——”

      “那就把他头砍下来吧。”

      “……他不是学长最好的朋友吗?”首先反映过来的[堕姬]皱了皱眉,她似乎不是很认同这种手起刀落的决断。

      “是。”

      [黑死牟]毫无波澜地回答道:“所以便更不想看到一个一心向善的人变成一个需要去地狱赎罪的恶人。”

      “……”女孩严肃地点了点头,和自己的哥哥拖着昏迷不醒的青年准备离开现场。

      “宇髄。”

      青年不在是平日里的那一副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他手里拿着带着绷带的镰刀,腰边刀鞘里是锋利的日轮刀,他像是考研前夕ddl的学生,等待着明天修成正果:

      “帮助我,我得砍了那个家伙的头。”

      他几乎把所有的人员都遣散了。

      他太清楚了,他现在就是在孤注一掷。

      “好。”

      刺耳的爆炸声充斥耳边,地面像发生了地震一样颤动着,他视线中满目疮痍的地皮在不停地龟裂翻滚,逐渐回升的温度让他倍感亲切。

      他想到了生死未卜的[鸣女],后者曾经拉着他的手爬上了高高的山峰,他们站在亮晶晶的不锈钢扶手后看着城市的剪影——美得像幅画,女青年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前方,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她打出来的江山。

      “砰——!”

      莹绿色的日轮镰刀的刀面变成了浅紫色,弯弯的月牙和金色的扇影交织在一起,[黑死牟]听到了“嚓”的声音,他无暇顾及额头下淌的血,手腕一翻,镰刀脱手而出,第九次向童磨的脖颈刺去。

      无效,童磨侧身躲过他的突击,鬼巨大的力气造成的斩击使他后退数十步。

      没有鬼血术的童磨依然难缠。

      他想到了生死未卜的[童磨],后者厚着脸皮跑进了他们家,摸着自己的弟弟头,一向文静温和露出一副相当欠揍的表情,抢走了自己弟弟碗里的红烧肉——他只在自己家里看到如此真实的友人。

      “砰——!!!”

      刀锋再起,剑芒刺眼如满月时的月光,火星四溅,他无暇顾及右手绽开的皮肉,他无暇顾及扭曲的关节,细长的紫色直直盯紧童磨苍白的脖颈,腰侧的日轮刀早已抽出——

      这一刀,他切下了童磨一半的脖颈!

      ***

      有着白橡色长发的青年在梦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天花板的木制纹路,燃烧着的小油灯放在侧面的桌子上,橙黄色的光圈暖暖地照耀在他的衣服上。

      他看到他自己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和服,和服衣袖里的手苍白细腻,指腹柔软,因常年用笔而磨出的厚厚的茧消失不见。

      [童磨]沉默着,他挣扎着从床褥上爬起,僵硬冰冷的肢体使得他的动作很不连贯,他静悄悄地推开这间卧室的窗,厚厚的木制窗外阳光正足,一道光线甚至穿过窗户缝隙钻进了房间里,他的身体随之一颤,那是一种发自血肉和灵魂的恐惧。

      面容俊美的青年冷着脸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阳光下。

      随后,他感觉他的右手像碰到了一瓶高浓度的硫酸,每一根手指在燃烧、在腐化,最后变成了一团淡淡的灰烟。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疼痛,他能用眼睛看到的,是没有被阳光穿透的右臂的残肢和血红的纹理。

      [童磨]把窗户关上,他坐在角落里,恹恹地看着自己右臂上慢慢长出新的手。

      他捡回一条命。

      代价是——他不是人了。

      也许他应该往好处想,[童磨]安慰自己到。他最重要的记忆还保存在他的脑子里,上弦之二往自己头上的那“一指禅”至少没把他戳成智障……

      他看到推拉门被轻轻地推开,扎着高马尾的青年的手上和腿上绑着绷带,腋下夹着辅助行走器:

      “你终于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开了一点点挂orz
    以后有解释
    *
    [黑死牟]是个istp
    一个真的在努力共情的朋友(?)
    平常be like:
    [鸣女]:我去医院,结果医院关门了……
    [黑死牟]:啊?医院怎么关门那么早。
    *
    [鸣女]姐姐下次上线,大概就是……
    无限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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