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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情(捉虫) ...

  •   此时江若茵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家门不幸。

      谢迎书听了她的话倒是侧头躲着她的脸偷偷笑了一声,随后才又摆起公事公办又忍不住笑意的表情问她:“所以姑娘动心了么?”

      江若茵默了。
      她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她前半生活的天真浪漫,满眼睛里只有她的阿珩哥哥,后几年沉浸在愧疚与仇恨里,整天想着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躲开王府的眼线寻一味见血封喉的毒。

      如今这第二辈子刚开始,她连味儿都还没缓过来,就已经开始深刻的剖析自己上辈子眼睛只盯着一个人看究竟忽略了身边多少花花草草。

      比如她从未觉得过谢迎书原来这么难搞。

      江若茵对谢迎书的印象大半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无非是些什么君子如玉,将门良才一类的话,反正听起来约莫就是各位王公贵族夫人想抢来做女婿的那一挂。

      就是这么个提亲场上的常驻客跑到人家姑娘家的家门口,两人门槛里一个门槛外一个的,当着大街上问一个大家小姐:“动心了没有。”

      若不是要顾及自己的面子,江若茵真想把这故事传给别人听听看看这位小侯爷究竟是个什么人。

      老婆没讨到,跟小姑娘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着实不太记得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收场的了,依她那占山为王的脾气大概是说完第一句话就给这位小侯爷吃了个闭门羹,哪还有后面什么心动不心动的机会。

      可如今她不能这么做,要想留住候府,她就必须要深入候府蒙冤的真相。当年边鞑那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封信又究竟出自谁手。

      她一个闺阁里的姑娘定然是接触不到这些事情的,她必须要和谢迎书熟起来,引导他自己去守住未来危机丛生的候府。

      于是江若茵琢磨了一下,略带不甘又贪心的语气说道:“那也不能说换就给你了,若是传出去了,以后再有什么宴会赌局儿的,哪家小姐看上什么又赢不过我就来跟我换,成什么样子了。”

      谢迎书想来也预料到了江若茵不会这么容易把东西让给他,但是为了让那位打算水漫候府的三妹妹闭嘴,他也只好豁出去了这张脸,“那五姑娘想怎么着?”

      江若茵想了想她这会儿在京中的“赫赫威名”,一拍手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我看这样,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欠我一个人情,就答应我件事儿吧。”

      果然大小姐们一个比一个难搞。

      谢迎书衡量了一下候府接下来数日的安宁,和要苦只苦这一次,最后还是咬咬牙应了,“行,那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她要这个人情,其实只为了将来她查清了缘由能让谢迎书听她的话。但具体怎么做,她现在也没个打算,于是只能答:“还没想好,等我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那玉佩……”

      “我今儿就拿给你。”江若茵确实不喜欢这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宴会上赢也不过是争强好胜罢了,便摆摆手遣了身边儿的丫鬟去拿,“你回头记得把那弯刀差人送过来,别了……你直接拿给我三哥吧,万一再叫别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嫁人了。”

      丫鬟动作麻利儿,片刻间就回来了,关上门前江若茵最后留给谢迎书一句话,“小侯爷下次再找谁家姑娘要东西,还是跟人家兄弟说吧,不是谁都跟我似的敢在家门口见外男。长久了,怕就要传出风流话了。”

      “是我唐突了。”谢迎书手里拿着丫鬟送过来的玉佩,看着江家的角门关上了。

      江若茵,当朝中书令江戎最小的一个女儿,江戎同妻子顾氏年少夫妻,关系甚好,到了老年才得了一双女儿,一胎下来的,先下来的那个姐姐却先天不足。

      闻言都说是江若茵命煞,克了姐姐抢了精气。双生子不祥,过于活泼旺盛的那个便成了各个夫人口里最不好的那个,招人嫌弃。

      可江戎夫妇不在乎这个,别人越是讨论便越是把两个女儿捧在手心里疼。渐渐的,就养成江若茵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都敢招惹却没人敢招惹她。

      往朝往代里能叫媒人踏破门槛的丞相府,如今女儿大了却也没几个愿意去求的。
      两个嫡女,一个病秧子,一个克星,哪个都不愿意要。倒是上面两个庶姐儿叫人争先恐后的求,可挑选的太多了,便到了如今也没定下来。

      可刚江若茵同他说的那句话,却让谢迎书觉得这个令京中各个官贵子弟闻风丧胆的小霸王,好像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不知礼数,不近人情。

      不过难搞还是难搞。

      也不知这欠下的一件事儿这位大小姐啥时候才能想起来给他痛快。
      年轻的永宁侯世子尚未遇国乱,只能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长叹着摇摇头,攥着出卖自己换来的玉佩回家先去哄另一个祖宗去。

      哦,还赔了一把弯刀。

      而那头院里春荷给角门关上了,陪着姑娘往自家院里走,路上嘴不闲着,“姑娘也是心大,这事儿都叫人知道去了,竟然还敢跟人家讨人情,就不怕回头小侯爷跟别人一说,怕是整个京城都要知道姑娘喜欢刀枪弄剑了。”

      “你家姑娘可不怕人家知道,前头儿吊着阿珩哥哥,这又跟小侯爷扯上了,放眼望去连香灵院的姑娘都没有她这般不知廉耻的。”未见其人,倒是这声儿拔的够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声音落下,从前头转角处走出来个人,身上着着桃红色的轻罗衣裳,好不艳丽的。

      江若茵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这位是她那“讨的京城各家娘子喜欢”的二姐姐了。

      不过她还没说什么,春荷倒是先急了,哪有人把官家女儿跟那些香灵院里的娼`妓比的,“你说什么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江若兰两手端在胸前,眼皮一翻,下巴一抬,“指谁呢?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下人,一个奴才还敢指着官家小姐的鼻子说话了,给我打!”

      闻声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就要上来抓春荷,江若茵却伸胳膊拦住了,“我看谁敢?”

      她本没看向那头咋咋呼呼的人,这会儿才抬起眼皮往那边去了个眼神,“二姐姐说我吊着人,自己不也是捏着好几家京中勋贵的拜帖挑不准人家么。”

      “五妹妹这话说的,婚姻是女子的人生大事,那我自然是要擦亮眼睛好好挑选了。”江若兰也不是非要打春荷,无非是看不惯江若茵的作派,上赶着找她的麻烦罢了,“哦我忘了,五妹妹自然是不需要挑的,毕竟除了小王爷也没人愿意要你呢。”

      江若茵本不愿意理她,但江若兰几次三番的提起周珩,就像拿着针在她的心尖上反反复复。她向来都不是个好脾气,为着不愿与她起争执,拉着春荷就要走。

      等她越过江若兰的身边的时候,她这位庶姐还非要不依不饶的再添上两句,“怎么,阿珩不想要你了,便迫不及待的想找上下家了么?”

      江若茵应声停了,站在江若兰的身边儿,连头也不转过去看她,只是冷笑了一声,“我与周珩都是打小在皇后娘娘跟前儿一起玩大的,熟的不能再熟,我还真看不上他。二姐姐若是喜欢大可去爹爹那儿求,看爹爹给不给你去求亲呢?”

      江若茵以牙还牙,反正她一直都是个牙尖嘴利的,这些年在王府憋的,尖牙都快长到脑子里去了,好不容易撞上来个人非要来找骂,自然要说个痛快。

      要说起来,她倒真没那么讨厌江若兰,搁从前她连看她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怼人了。

      现下要怪,就只能怪她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提起周珩,上赶子来讨人嫌。

      “春荷,走了。”

      江若兰损人不成被反将一军,气的在原地干跺脚,“没见你过你这般不要脸的,相府的脸都要让你丢尽了!”

      春荷为自家小姐抱不平,频频回头想去找补两句,都被江若茵给拉住,“你就随她骂去,她一个官家女儿嘴巴那么脏,我看最后是她丢脸还是我丢脸。”

      再往前倒两年,江若兰还没到年岁的时候,也是跟着她姨娘在自己院里,看着她母亲房里儿女双全,父母宠爱干羡慕的。不过是这两年正好她到了议亲的年纪,又到底是相府的女儿,想攀上这门亲事的各位勋贵娘子踏破了门栏。
      向来只敢站在屋檐下面看人的江若兰突然受了这众星捧月般的对待,便一时间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她倒也能不是不能理解。

      真要比起来,其实江若兰那个脾气,跟她的脾气也差不了多少,无非都是家人宠出来的罢了。

      春荷虽然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但本能的觉得自家姑娘说的都对。

      江若茵刚一过来,就激情骗了把弯刀,骂了顿人,这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带着春荷跑到小厨房去找糕饼吃。

      回院的时候她手上还拎着云片糕,想着等下要跟父亲母亲好好的腻一腻。

      可这院门还没进呢,就听得里面一声哭:“我不过叫五妹妹不要私会外男,她就羞辱我!”

      一声比一声高的哭腔听得江若茵脑瓜皮疼,她是什么妖精转世么,这么能嘤嘤嘤。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愿透露姓名的江小五女士表示:我真的不是馋他的刀。
    喜欢就收藏评论二连吧,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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