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虫邻》音越

2、暴雨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不远处的饼干上，舟月捡完其他东西，直起身，看向来人。

　　本院高岭之花，裴钦，大三高舟月一届，品学兼优，去年一年当了F国交换生，今年开学一回归便妇孺皆知，就住对面楼，曼雪天天念叨的男神，“杀殿”短发版。

　　果然气质无双，剑眉星目，清冷隽逸，隔着2米远，迎着雨，舟月都能感受到他冷冽的气场，不怪本学期走在走廊里的女生都端庄了许多。

　　舟月过了一眼，视线移到他的手里，顿时一滞。

　　太，棒，了！那么养眼的雨水滑落的手里除了饼干，还有两包abc。

　　“谢……”

　　不等舟月说完，裴钦拉开塑料袋把东西放进去，径直走了过来将袋子塞给舟月后就侧身疾步走进超市。

　　头不偏脚不停，一个字也没有。
　　……

　　谢谢你……

　　果然是高岭之花，生人勿近，冷得很，一点都不可爱。

　　雨点越来越密了，舟月瞥了一眼他俊拔的背影，不再他想，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拎着两大袋东西，拐过墙角，跨进了宿舍楼。

　　几步的距离，回到宿舍，舟月刚把东西放下，一低下头，就看到胸口已经变得透明的白T下清晰可见的黑色文胸。

　　呵，哈……

　　没脸见人了。舟月用双手遮住一下红透了的脸，连头撞在了衣柜门上，心里万马奔腾，欲哭无泪。

　　我不是！
　　我没有
　　刚雨才开始下，衣服肯定没湿成这样的！

　　没事的，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没人看见！
　　没事的！
　　裴钦不是人，没事的……

　　舟月平复了下心情，微笑脸拉开衣柜门拿出一件黑T和短裤换上。

　　头发也湿了，她散开丸子头，用手抓了抓，心头乱糟糟的，想要去拿电吹风，手一顿，抬头看了眼歇菜的空调，闷闷地转身打开宿舍门。

　　外面大雨滂沱，狂风骤雨猛烈地击打洗刷着一切，水雾弥漫天地，对面宿舍楼模糊在了雨雾中。

　　舟月呆呆地看了许久，忽然反应过来，雨水！

　　雨水也可以接啊，外面水龙头一直开着滴水不见，雨水接了不然还可以冲厕所呀。

　　回屋拿起另外3个人的桶和自己的脸盆，她赶到宿舍楼下，把水桶和盆放在暴雨中，自己避在进门处。

　　不知道莉莉她们在教学区怎么样了，雨这么大，要回来有伞也会成落汤鸡。

　　舟月倚着墙壁，看着雨中奔跑的人溅起一串串水花，看着眼前雨帘不断，地上绿化带旁慢慢积起小水洼，继而汇集成溪。

　　其他宿舍楼下颜色缤纷的水桶和脸盆隐约也多了起来。

　　她这栋集水的人倒是三三两两，不太熟悉彼此寒暄讨论了几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安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水桶满了，舟月拎起一桶上去又下来，正探出身要拿第二桶，她一下愣在了原地。

　　绿化带那些草，好像高了。

　　舟月咽了下口水，指着草坪，转身问旁边的学姐：“你看。”

　　话没说完，学姐尖叫声起：“啊！！！！”

　　舟月回头一看，肉眼可见的速度，草坪上的草不断有新芽发出，并着原先的草快速生长着，伸茎抽芽，只往上窜。树也是，枝叶以相对缓慢的速度在伸展着。

　　“我艹，什么鬼！”
　　“啊！！！”
　　“天，那些草是成精了吗？”

　　尖叫声，惊骂声，慌乱跑动声混杂在雨声里。

　　转眼间，眼前刚修剪过的草坪，已经有小腿高了，其中混杂着不少杂草野花。

　　雨势不减，舟月咬紧下嘴唇，冲进雨里，伸手去拔那些草。

　　拔出来，又见新芽冒出，掐断又见愈合生长，吓得她连忙甩开手里的断草，苍白着脸踉跄着退回宿舍楼里。

　　怎么回事，这些东西……
　　这是，到底怎么了？
　　见鬼！

　　绿化带的水泥边沿，隐隐要被疯长的草和拓展的树根撑开了。

　　如果一直生长下去……

　　舟月狠狠掐了下自己大腿，飞快倒掉桶里的水，拎起桶和盆，奔回宿舍。

　　低头觑见手里的桶，舟月简直忍不住要拍自己的脑袋，都什么时候了，你管这桶干嘛？她觉得自己真是强迫症犯病。

　　一到宿舍，舟月放下桶，快速找出自己的双肩包，一边飞速思考着，一边往里塞各种东西。

　　如果那些花草树木不止歇地往上长，宿舍楼肯定不安全，她看到过很多人行道的路面被树根顶起破坏。

　　如果树不断壮大拔高……能去哪里？

　　舟月几番思索，心里有了决定。

　　想拿的东西太多，她几次把东西塞进包里又拿出替换，最重要的东西放满双肩包后，她又拿出单肩背的帆布包，开始填充。

　　面包饼干一份，巧克力一块，牛奶一盒，罐头一个，舟月帮其他三个人各整了一份。

　　“阿月！”莉莉站在门口，一身狼狈，喘着气带着哭腔喊道。身旁曼雪和何倩也是狼狈不堪，叉着腰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头发凌乱，浑身滴着水。

　　宿舍外逐渐喧闹了起来，看来不少人都回来了。

　　“莉莉！”舟月停下动作，迎着奔过来的莉莉抱了过去。

　　“外面疯了，那些草，那些树，呜呜呜呜。”莉莉止住舟月的拥抱，拉着她的手一下哭了起来。

　　“你们赶紧拿毛巾擦擦，先把湿衣服换掉，外面都乱了？”舟月问道。

　　何倩点了点头，瘫坐在椅子上。

　　曼雪拿起毛巾擦头发，一边说道：“疯了简直，一路上都是那些鬼东西。本来一下停电手机也不能用，大家都懵着在讨论呢，刚想回来，就被暴雨困住了，后来看到那些花草在疯长，个个都傻眼了，乱哄哄地冒雨跑回来了。”

　　“外面草坪的草都快到肩膀了，还在长，水泥路上，不少地方被发芽的草破开了，宿舍楼墙面也爬着藤蔓了。”何倩起身收拾。

　　“我本来在下面用桶接水，草有膝盖高的时候，也跑上来了。你们衣服最好换长袖长裤，然后赶紧拿个包收拾东西，有双肩包最好，我觉得宿舍楼不安全。”舟月说。

　　“为什么呀，外面雨那么大，我们能去哪？”莉莉平复了下来，“阿月，你衣服也是湿的。”

　　“我还好，你赶紧换。外面水泥路面都被草破开了，还有我们楼下那些树，刚树根已经快顶开路沿了，继续长下去，我怕房子也会被动摇。”

　　舟月心中一直很不安，摸了下湿衣服继续说道：“我想去食堂那边，食堂离我们很近不到200米，只有两层，面积大，前面是一片活动广场。”

　　“树根已经顶开路面了，食堂一侧也有树，要是食堂也不保呢，宿舍楼如果被爬藤植物布满，会不会就不会倒了？”何倩问。

　　“我刚倒没注意到墙壁上的爬藤，相对而言，应该食堂那边更稳妥些，如果爬藤能够稳固楼房，食堂也可以。万一遇上意外，还可以看情况及时跑到广场空地上。只是以防万一，过了今晚，没事我们就回来。”

　　“哎，刚跑回来又要再跑出去。”曼雪唉声叹气。

　　“只是想做最坏的打算，反正东西总是可以先收拾的，我刚买了一些吃的，给你们整了一份，你们来拿过去然后赶紧整理吧，我已经收拾差不多了，主要是食物和衣服，塞得下，冬天厚衣服也带一件，有药、打火机、刀或者防身的东西都带上，不要穿凉鞋最好穿运动鞋。莉莉你的那些香薰蜡烛全装上，没电用得着，”舟月声音一低，“我们往不回来的打算去收拾。”

　　何倩神色一暗，她怎么能考虑到这么多东西。

　　舟月一边换上一套黑色长袖防水速干运动装，一边补充道：“你们也想想还有什么忽略的，找找有没有什么实用的东西。对了，换了衣服先穿好鞋，莉莉，你赶紧！”

　　“哦哦，好，好好。”莉莉换好衣服和鞋，一下子有点不知道收拾什么，先把香薰蜡烛都找了出来。

　　“月月，你连午餐肉罐头都买？”曼雪吃惊地问。

　　“我最近末世小说看多了，罐头保质效果比较好，外面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其他情况，能带再带吧。”

　　“末世，是吗？”曼雪低落了下来，宿舍氛围一下子变得沉默而压抑。

　　“至少我们现在都好好的。”舟月换好鞋起身说道。

　　“阿月，我有点乱，你来帮我整好不好？”

　　舟月看着她瘪瘪的双肩包，还有一桌子的东西，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她湿湿的短发说：“好。”

　　帮莉莉整好双肩包，两人正要再装个包，突然，舟月猛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你们感觉到桌子摇晃没有？”

　　“没有啊。”莉莉疑惑道。

　　这时房子明显晃动了一下，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快！我们马上走！”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舟月极为不甘地放弃了两大桶水、可乐和一些东西，背起双肩包，右肩加背帆布包，打开了宿舍门。

　　门外，撞入眼帘的是本该低头俯看的栾树，郁郁葱葱的树顶，树叶在暴雨的冲刷下簌簌作响，却一点儿也不示弱，一片片都张开着嘴雀跃地畅饮着雨水，一叶叶新芽不断发出绽开，新的枝条只往走廊里窜。

　　几个人一下愣住了，只觉脚底发凉，莉莉和曼雪惊叫出声。

　　“走！”舟月沉声催促。

　　就在这时，房子开始微微晃动了起来，几个人急忙往楼梯跑，边跑舟月边大声喊：“地震了！大家赶紧离开宿舍楼！”

　　“大家赶紧离开宿舍楼！”

　　是地震还是树根，此时也顾不上了。

　　外面已经面目全非了，玻璃门外，树木高耸，绿化带早已没了边界，树下成片比人高的草在风雨中翻涌而来，企图淹没一切。

　　各种植物遍地生长，水泥路面都破碎了，门外台阶也窜出了杂草，隐隐要崩裂开来。

　　几个人不敢再发愣，咬牙跑出去，这时才发现，玻璃门外藤蔓被割断掉落一地，而台阶旁，有条小路几步和外面相连，杂草也纷纷被砍倒割落在地，小路约莫两人宽，隐隐朝食堂而去。

　　虽然还有新芽在冒出生长，但相比茂密的两旁实在是坦途。

　　大家面上一喜，心下感动不已，赶忙踏上这条明显被清理出来的破碎水泥小路，朝着食堂奔去。

　　跑没两步，地面微弱的颤动停止了，两边的宿舍楼也不见动静，似乎刚刚的摇动是一场错觉，几个人不由停下看向舟月。

　　“走！”舟月的感觉更不好了，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毛孔颤栗，全身细胞在恐惧地畏缩着。

　　“赶紧走，用跑的！”她急声喝道。

　　几人看着舟月发白的脸色，不敢迟疑，小心踏着破碎的石块，避开凸起的树根，竭尽全力朝食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