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就要不一样的烟火 ...
-
窗纱在两人的身前身后鼓动翻飞，在一室的落日余晖中，少年缓缓开口，讲述了他所听到的那个故事。
“你让夏野栖川去事务室里看到自己曾经被领养的资料……是故意这么做的吧，为什么呢？”
连与谢野晶子也无法查出的未知病毒，让侦探社的所有人都陷入黯然之中，医务室里，江户川乱步难得露出如此慌乱的样子，整张脸都深深地埋进手掌心。
“我曾经……也和森医生有过些许渊源。”与谢野晶子捻着自己的发尾，微微垂眼，“……不过她和我的情况，毕竟不一样啊。”
“……不是因为这个。”
“……什么？”
江户川乱步侦探又重复了一遍，露出了帽檐下一双翠绿色的双眸，锐利而清明，仿佛能在迷雾中洞悉一切。
“……我有预感，老鼠已经开始行动了。”
江户川乱步一向最听社长的话，之所以这次宁愿违背福泽谕吉的意愿，也要让夏野栖川看到那份资料的原因，是因为他十分确信社长中毒只是费奥多尔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将要展开的，将是针对横滨两大异能组织的一场密谋。
社长当年选择隐瞒此事，无非就是不希望她在恢复记忆后陷入两难境地。
但是……对不起。
辜负了您的期待也好，这次必须要将她牵扯进来了。
“夏野小姐……你没事吧？”
夏野栖川用手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脑子疼到像要炸裂开，中岛敦的话终于将她零星的记忆碎片连点成线，她总算知道自己对福泽社长的莫名熟悉感从何而来，也知道那些话语里所蕴藏的含义代表什么了。
中岛敦边讲述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一旦夏野栖川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就立刻停下，直到最后一抹残阳隐于地平线后，所有故事的结局尘埃落定。
海与天的分界线变得影影绰绰，横滨城市内人造的霓虹灯光渐次亮起，夏野栖川面向窗外，随着记忆光轴的空白格被填补，琥珀色的眼眸中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缅怀。
“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组合的时候，双首领会面之后。”
“就是说，侦探社的人都知道，对吧。”
“……”
心脏那里像被狠狠捏了一下，中岛敦突然在她讶异的目光中红了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夏野小姐，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的！我明明看出了乱步先生的意思……”
“都是我……我只想着夏野小姐能加入侦探社就好了，完全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也没有考虑过你知道后会陷入怎样两难的境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他握着她的手，大脑里的思绪一片混乱，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一遍遍重复着廉价的三个字。
……对不起。
明明那么喜欢她，却自私地只考虑到了自己，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会流露出脆弱和茫然，尽管只是那么一瞬，中岛敦就觉得左胸膛里痛到难以忍受。
现在反倒是要夏野栖川宽慰他了，结果电话铃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起，她接通电话，听筒里的芥川龙之介像是处在一个极其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略显嘶哑，所说的句子却被清晰地剥离出来，一字不落地入到夏野栖川的耳中。
“……你说什么？！！”
森鸥外被伪装成交警的费奥多尔袭击，陷入昏迷。
几乎是一前一后的时间，横滨两大异能势力的首领同时遇袭，并且都在受伤的部位浮现了一个诡异的法阵。
“共噬”。
太宰治以身犯险带回来的情报，是费奥多尔利用病毒异能让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自相残杀，要想救其中一人，则必须杀掉病毒寄宿的另外一人。
夏野栖川还保持着接打电话的姿势，难以置信地跑向窗边，刚才还安宁平和的街道上已经站满了港口Mafia的人，其中最为显眼的自然是一马当先的橘发干部，而夏野栖川最先认出的，却是和她一样保持着接打电话姿势的……芥川龙之介。
同一时间，芥川龙之介蓦地仰起头来，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地撞进她眼里，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看到了她的身影，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中岛敦。
反应的时间不过一瞬，夏野栖川被从窗口跳进的芥川龙之介抓住，他收回了用来借力的罗生门，不由分说地就要把她拉走。
“等……站住！！芥川！！放开夏野小姐！！！”
回答他的是黑兽毫不客气地猛然一击，如长鞭自空中劈下，毫不掩饰主人冰冷凛冽的杀伐戾气。
“既然现在是敌对的关系，那么在下也毋须对你客气，夏野栖川是港口Mafia的人，自然也不能让她留在侦探社这边！”
“……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芥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怕夏野小姐知道社长是她的老师之后，会叛逃港口Maifa吗？！！！”
“人虎闭嘴！！！”
善于揣摩他人情绪让中岛敦在孤儿院生存时多次逃过一劫，但从另一层面上说……他非常会戳人痛处，从进入房间伊始，他就看出来芥川龙之介根本不敢看夏野栖川，因为一旦她表现出任何抵触的情绪，就足以轻易将他击垮。
芥川龙之介一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近乎固执地站在中岛敦的对立面，就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们之间的界限更清晰一些，最好再划一道楚河汉界，该是哪边是哪边，谁越不了线。
“福泽社长曾教导过夏野小姐，她不会让港口Mafia的人杀掉社长的！！”
“夏野栖川是首领带回来的，她在Mafia的时间更长！你以为她会不顾首领的死活吗？！”
“要不是夏野小姐失忆了，她一定加入侦探社了！”
“现实就是没有假如，你就怀抱着‘假如’然后去死吧！”
熟悉的龙争虎斗，连异能力都已经蓄势待发的前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抱住手臂，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阴嗖嗖的冷风，仿佛三伏天一口咬碎冰块后沁心的冷意，从头顶直接窜到尾椎骨。
这阵风的来源，在这间屋子里只可能有一个。
“……费奥多尔的计划就是让两个组织互相残杀，你们还真是削尖了脑袋配合啊？”
她往左看，“谁告诉你，我只要想起过去就会叛逃去侦探社？”
又往右看，“谁告诉你，我是因为失忆了才留在Mafia？”
如果说夏野栖川异能暴走时的肆虐狂风只是物理攻击的话，现在这带着冰碴的西北风简直就是魔法攻击，伤害加成，锥心刺骨，两个刚才还一点就爆的火/药桶，现在蔫了吧唧跟个小白菜似的。
夏野栖川抱住她的两颗小白菜。
“唉……我刚恢复记忆，本来就头疼，你们给我点安静的时间不好吗？”
两个人这才注意到她的体温不似以往，捏住她手的时候掌心冰凉，额头那里更是浸了层细细的冷汗，当即脑子一片空白。
“夏野栖川！”/“夏野小姐！”
她一人一边拉着他们，咬着下唇，本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些。
“……听好了，无论我的老师是谁，我都是我。”
“这和我所属的阵营没关系，福泽社长和森先生我谁也不选，我选择把老鼠一锅端了。”
“这是第三次和那个俄罗斯人交锋，这一次……绝不会让他如愿的。”
在被费奥多尔安排的狙击手暗算之前，太宰治曾听到对方这样的言论。
“人……罪孽深重，愚蠢至极，即使知道这是计谋，也没办法阻止纷争……所以我才寻找书。”
“即将击垮两个组织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
被子弹穿透的部位还在流着汩汩的鲜血，腹间一片黏腻，但是太宰治却突然笑了，鸢色的双眸里似是有光在闪烁。
“来赌一把如何？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绝不会开战。”
作者有话说第78章 就要不一样的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