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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东京湾的水还凉着 ...

  •   在来东京之前,芥川龙之介特意在森鸥外那里告了一天假。

      他告假的理由是家里搞装修,虽然自家首领是很爽快地准了他的假没错……但是森鸥外临走前看他那种“我都懂我都懂”的眼神,还是让他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芥川龙之介确实是要搞装修。

      夏野栖川的房子被他和人虎拆了,他让人联系了全横滨最好的一支施工队,或许是因为横滨总是千灾百难的原因,这个城市连施工队都异常的有效率,不到一天的时间,那栋房子就按照他和人虎回忆里的样子重新修葺了回去。

      眼看施工队离开的背影浩浩荡荡,港口黑手党的二号劳模芥川龙之介就此陷入了沉思。

      距离他今天的假期结束还有10个小时,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他沉思着,沉思着…………人就到了东京。

      从新干线走下的芥川龙之介:??????

      ……他上一秒还在横滨,为什么这会就落脚在东京的土地了??!!

      难道是什么神秘的不可预知的异能力吗??!!!

      他在车站眉头深锁了许久,最终得出结论。

      ……一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那个女人深得首领信任,她趁机把组织的工作都推给他,一个人跑来东京这边和不知道底细的男人搅和在一起……她一定会把组织的情报泄露出去的!

      没错,为了保护好港口黑手党的利益,芥川龙之介决定要在一切事情不可挽回之前,出发去补救。

      ——“……小心还没有等你们争出胜负,就会被别的男人趁虚而入了噢?”

      当时太宰治的语气意有所指,中岛敦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比腐烂的蚕豆还不如,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难过到哭出来的神情,让芥川龙之介看了就觉得万般鄙弃。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往外逃窜的人群的尖叫声,看到了松本家私人酒店燃起的熊熊大火,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经先奔了出去,他和中岛敦不约而同出现在了顶楼两侧,看到夏野栖川紧搂着身侧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在看到他们后由最初的淡然转为吃惊。

      “夏、夏野小姐……”

      中岛敦一味重复她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语句组织什么好,那边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看上去那么登对,对方无论是身份还是背景,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如果夏野小姐选择的是那个男人,那他大概连竞争的勇气都没有。

      恶意疯狂地在心底滋长,名为嫉妒的藤蔓紧紧包裹住心脏,让他每每想到此处就愈发绞紧,扎得人喘不过气来。

      少年踟蹰着,却没想到他身侧有人比他更快地作出了行动。

      一道黑色的布匹迅疾如闪电,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正在愣神的夏野栖川飞刺而出!

      芥川龙之介的出手像以往一样又快又狠,从不曾有半点迟疑,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是作出攻击的人,他却好像才是被逼入绝境的那一个。

      中岛敦侧头,注意到芥川龙之介颤抖的手指,和一瞬间红了的眼眶。

      那样的芥川龙之介……港口黑手党的“祸犬”……

      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你……滚!!!!!!”

      芥川龙之介嘶哑着嗓子,光是吼出这一声就用尽了全部力气,他的胸腔因为过于剧烈的情绪变化上下起伏,本来满目凶狠的双眸却在下一刻倏然睁大,好像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合常理的事。

      布满杀意的利刃不似往常那样被她轻巧避过,而是不偏不倚,正好刺穿了夏野栖川的下腹部,血花迸溅,肉见白骨。

      她再也控制不了,哇地呕出一地鲜血淋漓,血液顺着没有及时收回的布匹滴落下来,湍湍而出的鲜血混杂着一些内脏的血块,只一瞬间就染红了众人脚下的地面。

      寒意渐渐布满四肢,芥川龙之介彻底僵在了原地。

      无论是身为前辈的中原中也,还是身为对手的中岛敦,都告诉过他下手的方式过于偏激,可是港口黑手党是什么地方,这么久以来芥川龙之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保护?如果那个女人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那还是趁早离职吧。

      ……受伤?要真是脆弱到一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地步,在港口黑手党里早就被吞没得渣也不剩了。

      ……害怕?他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笑嘻嘻的面孔,就算受伤后依旧能没心没肺地调侃他。

      可是这一次,谁也没想到夏野栖川竟然没能躲过这简单的一击,她再说不出一句话,呕出一滩鲜血后便没了声息,受到重创后的身体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向后一折,直直从狂风呼啸的顶楼天台上翻了下去。

      赴宴前静心盘好的头发全部散开,黑暗宛如一头蛰伏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没,深渊永无尽头,丝丝缕缕的风依旧环绕在她的身边,但仍旧没能托住向下急坠的身形。

      ……忽然,她急速下降的身体有了微小的滞涩。

      黑色的布匹缠绕到她的腰上,使她下坠的速度稍微减慢了一点,紧跟上来的是白色的虎爪,他和芥川龙之介一同向天台外飞跃了出去,经过虎化的双腿在蹬出去的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停顿,也足够让中岛敦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眨眼便来到了的身侧。

      在这样一个火光交织着骚乱的夏夜里,随着三声并不浅显的水花响起,三人一同坠入到了冰凉的海水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松本彦一也赶到一楼,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抱着已经没了生命体征的夏野栖川上了岸,两人头发和身上滴答落下的水珠声,是此时此刻唯一的声音。

      松本彦一已经明白了情况,他向失神的二人解释道。

      “她刚才在实验室遭遇了伏击,对方的异能力很怪异,让她明明受了重伤看上去却没有事,但其实……她的身体早就是一副空壳了。

      像一栋玻璃做的房子,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暇,但是只需要轻轻的一击,就能把这栋房子由点到面化成粉碎。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所以他像往常那样……

      像往常那样……

      给了这栋本就摇摇欲坠的玻璃房子最后一击。

      中岛敦颤颤巍巍,想要扶起她的身体却好几次用力不当从他的怀里滑落下去,又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抓紧。

      “夏……夏野小姐……还有救的,我去找与谢野医生……”

      “还有救的……还有救的……夏野小姐……夏野小姐………!!”

      少年已经不加抑制,满腔的悲愤夹杂着无可挽回的绝望,完完全全地哭出了声。

      “……芥川龙之介……!!!!你把她杀了,你把她杀了!!!!”

      “你把夏野小姐杀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对吗?!!!现在已经如你所愿,不会再有人挡着你晋升的位置了……!!!”

      中岛敦的声音似远似近,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芥川龙之介惊觉回神,才发现自己手背上异常的温度,竟是来源于脸颊上滑落的两行滚烫。

      “我不知道你和夏野小姐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你们都相处这么久了……比起我来,你和夏野小姐都相处这么久了……”

      “四年下来,你难道没有一点察觉到……只要她不愿意,你根本不可能伤到她吗……?”

      为什么从来不避开他找上门的挑衅,为什么这么多年的胜负永远只差一点,为什么太宰先生会对她更加器重……

      太宰治最早察觉了出来,再然后是森鸥外、尾崎红叶……

      中岛敦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双眸依旧在微微颤动,他缓缓张口,道出一个令芥川龙之介不愿多想,不肯多想的一个事实。

      “是因为……她在用这样的方式,给你喂招啊。”

      “她知道你讨厌她,所以在和你一次次的战斗中指点你,怕你察觉到甚至不敢太过张扬,哪怕让自己受伤……”

      说到最后,夜风吹在滴水的衬衫上冰冷刺骨,少年也已经感觉不到了。

      “你在白鲸上的时候说,说我拥有一切,说我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异能的眷顾,说我光凭运气就得到了太宰先生的赏识、认同和称赞……”

      “可是明明,你也有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你可以让她这么待你……为什么你比我早这么多遇到她……”

      “……为什么……她做的这一切你都可以视而不见,最终被你亲手葬送了……”

      芥川龙之介已经苍白的嘴唇嗫嚅着,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无法再回应一个字,他曲了曲僵硬的指关节,忽然在夏野栖川已经被海水浸湿的衣兜里触碰到了什么。

      冰凉的、清脆的,芥川龙之介将那管玻璃试剂取出,看到里面盛装的鲜红色液体微微晃动着,倒映出松本彦一按耐不住的吃惊脸庞。

      “她……这瓶试剂还在,这瓶试剂居然还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东京湾的水还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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