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樱花祭的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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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在给夏野栖川编辑完信息后也加入了侦探社的聚餐环节，谷崎直美还调侃了中岛敦发的内容都太过正式，女孩子会很不好回复的。
“这、这样吗？？？”他捏着手机，又好好研究了一番自己的遣词造句，“……怪不得夏野小姐现在还是没回复我……”
他的手机还是初入社时太宰治给他的那一部，特别是在和夏野栖川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中岛敦不止一次地想过现代科技真的很方便。
可惜最多的时候还是少年拿着手机在发呆，今天是他第一次鼓足了勇气把消息发出去，结果因为很久没收到回复，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责怪自己是不是太唐突。
伴随着“叮”的一声，少年的眸子和手机屏幕一同亮起。
【听说紧张的话可以多吃东西，我也在横滨港的祭典附近，这里还有小型的表演活动，路边就可以买到好吃的三色团子～】
最后也附上了一张团子的照片，背景就是蓝天白云下映衬的樱花盛开。
少年顺着照片里的风景一路找过去，满心眼里都是对再次见面的欢喜。
街道上来参加祭典的人有很多，他们的身边也都有着可以陪着自己说笑谈天的人，其实参加祭典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可以陪着喜欢的友人、恋人还有亲人在一起。
侦探社的大家也都换上了符合时宜的和服，那么夏野小姐会不会也换上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服装，那头如云般的栗色长发会用一根簪子在脑后盘起。
他这次还带上了自己做的便当，虽然他是第一次做，所以味道可能挺一般的……但是如果是夏野小姐的话，一定还会再摸摸他的头，鼓励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帮她拍一些照片，他的手机里存了好多侦探社的大家在一起的照片，都是他在离开孤儿院后第一次有了想要纪念的回忆。
如果他当时没有看到照片就兴致勃勃找过去就好了。
那样的话，也许他可以晚一些……
晚一些再明白，她和他在两个世界的道理。
中岛敦来到一家废弃的工厂前，虎的鼻子非常敏感，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冲天的血气。
他看到了长满斑驳苔藓的泥地，看到了门口墙壁上喷溅出的新鲜血液，激战的痕迹越来越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无一不是被人用刀剑刺穿身体导致的死亡，胸口的部分血肉模糊。
在一片灰暗的死寂中，中岛敦看到了中央唯一一个站立着的身影——
夏野栖川。
她的袖口被染上了比春樱还要鲜艳的红色，当她侧目过来的时候，中岛敦也能看清她脸颊上的点点血迹。
中岛敦突然想起，还在侦探社的时候，谷崎润一郎像想起什么似的，点醒了侦探社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众人。
——“按照国木田先生说的，夏野栖川是芥川龙之介的上司……而芥川龙之介又才和阿敦战斗没多久……夏野栖川怎么说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下次再遇上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有立场问题吧？”
中岛敦闻言也是愣了愣，随即目光微凝，一字一句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夏野小姐，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和其他人……
是不一样的……
“……敦君？”
夏野栖川扭转身形，右手提着一把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打刀，上面的残留的鲜血已经已经发黑，但是想必刚刚从人体刺穿的那一秒还是温热的吧。
少年强忍住被血腥气熏得想要干呕的欲望，他颤抖着嘴唇，连声音都有几分失真。
“……夏野……小姐，这、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见过她很多不同的样子，穿便装时休闲的样子，穿黑西服时干练的模样，还有和老板娘搭讪时自来熟的模样，还有讨价还价后一脸正义得逞的偷笑。
她伏在他的后背时会恶作剧似地揉乱他的头发，看到他脸红的时候会变本加厉地调侃他，夕阳黄昏下的鹤见川畔，女生笑起来的时候能把全世界的温暖奉上。
可这个时候，中岛敦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是不是自己……从来都只是“自以为是”的……了解她呢？
楼道间逃出来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他刚刚从二楼的架空层跑出，结果没料到一楼竟然还有港口黑手党的人在。
就是这个长发的女人……和她的同伙一起，几乎让他们小队的人马全军覆没。
他们是北美组织被派来刺探当地非法组织情报的，不过是在杀人的时候留下一点尾巴没有清理干净，竟然就被抓住了把柄，还被这个女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根据地。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手里也没有多余的武器，尽管对面只有一个夏野栖川，他也只能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出去了！
夏野栖川将打刀轻轻抛起，随即改为了反握刀柄的形式，刀尖对准了正欲逃跑的那个人的后背。
“！！！夏野小姐！！！不要啊——！！！！”
她的身后，传来中岛敦撕声的大喊。
打刀猛然甩手掷了出去。
伴随着刀刃刺进人体血肉的声音，血花炸开的那一刻，人也倒了下去，重重地在地面拍打出飞舞的灰尘。
一旦放走任何一个人将港口黑手党的机密通报回去，夏野栖川这次的任务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至此，这栋废弃工厂中，终结了来自异国他乡的23人的性命。
中岛敦奔跑着来到了刚刚被夏野栖川杀死的男人身边，那人临死前痛苦的痉挛和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映入眼帘，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中，中岛敦的脑中忽然就炸响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哀鸣。
为什么……
为什么？？？？！！！
“夏野小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刚才是准备逃跑不是吗？？？他并没有做出要危害您的事情啊？？？！”
“您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这些人，难道都是非死不可的人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中岛敦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蔓延过去都是令人绝望的灰暗和刺目的鲜红。
“夏野小姐……夏野小姐……”
他跪坐在满是泥土和灰尘的地面，仍然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也没有时间去管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很难看了。
他还是不死心地发问，“夏野小姐……是不是黑手党的人逼您这么做的？其实您并不愿意这样……对吗？”
那样的表情，就像夏野栖川一旦回答了与之相悖的答案，下一秒就会真正的哭出来。
夏野栖川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前方，看着少年的模样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她捏了捏掌心，思考眼下她从未遇到过的局面。
两相对峙，空气的温度一时降到了冰点，就在这时，楼道间再次传来了跑动的声响，两人双双扭头，看到了手拿双枪，面色如临大敌的樋口一叶。
“夏野小姐！！！刚才有一个漏网之鱼逃脱了！！！您有没有——”
她看到一楼的中岛敦，话语戛然而止。
而中岛敦看到她，同样瞪大了双眼，源于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警觉。
樋口一叶和芥川龙之介在他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几乎要了他的命，尽管中岛敦将芥川龙之介打进海面，但当时断腿的阴影还是如蛆附骨般无法摆脱。
“你是那时——！！！！”
“人虎——！！！！”
这个时候打起来明显不是正确的选择，中岛敦看到夏野栖川拔回了尸体上的刀刃，拦在两个人中间。
“……夏野小姐？”
中岛敦看到她手里的刀锋还沾了鲜血，可是刀刃的那一端，却是对着自己的。
……可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她就拿刀对准他了。
心里就像被漫天过来的海啸淹没了心脏，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刚才的问题，我来回答你吧，敦君，你问是不是黑手党的人逼我这么做的……我的答案是……不是。”
“是组织上安排的任务，我就会去完成，仅此而已。”
解释得非常清楚明白，中岛敦心里其实也预料到了她的答案，是他一直不愿相信……
是他一直单方面的认为……
她和芥川龙之介他们不一样，不是弃人命于不顾的人。
不然，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救下了素不相识的他呢？
他的声带变得干涩，就像鲜活的生命气息被突然剥离。
“……只是因为任务？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吗？……”
“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可以轻易剥夺了这些人生存的权利吗？？！！！！”
樋口一叶怒不可遏，“人虎懂什么！！！谁允许你——”
夏野栖川拦下她接下来的话，她抬起脸，声音冰冷，用一种中岛敦从来没见过的目光冷然道。
“中岛君，如你所见，我和别的黑手党成员没有不同。”
“我做的一切，甚至比芥川龙之介对你的所作所为，更加恶劣。”
听到她连称呼都变了，中岛敦更是忍不住，眼眶里包的泪水混合心里的伤心、失望、难过、愤怒，一起爆发出来。
“你……我……”
但他还是什么也没做，他擦干脸颊落下的眼泪，觉得这样也许大概……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看到中岛敦离开时踉跄的背影，樋口一叶再怎么样也意识到中岛敦对夏野栖川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了，可当她回过头，看到夏野栖川的脸上同样也是死一般的苍白。
“夏、夏野小姐……”
“我没事。”夏野栖川收刀入鞘，“……二楼的情报都已经销毁了吗？”
“是……”
“那就好。”
樋口一叶有些不确定道，“夏野小姐……您刚才说任务结束后想去吃红豆馅的鲷鱼烧……”
夏野栖川擦拭着手里的血迹，动作有不可见的轻微颤抖。
“……不去了，任务完成了，我们就回组织吧。”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樱花祭的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