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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演奏 ...


  •   “这时刻多么幸福,能够同你一起共赴死亡,也算是永恒喜悦。”
      “来,给我最后一吻,我的爱人。”

      朱丽叶手持长剑,温柔的送入了自己的胸口,海藻似的长发散落。

      “主啊,请原谅我们——”

      罗密欧身上的毒药发作,他们颤抖着在舞台之上相互拥抱亲吻,抵/死/缠/绵。
      灯光渐渐暗淡下来,最终在小提琴的独奏中,一切归于沉寂。

      “bravo!”
      一场精彩的咏叹调结尾唱段加闭幕,观众们纷纷鼓掌,舞台两边的帷幕缓缓落下,将内里的布置物遮挡。
      乐池内的管弦乐团成员纷纷起立,朝着观众们鞠躬敬礼。

      我潦草的鞠了一个躬,把松香收了起来。

      观众们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就连乐池里的人也渐渐空了。
      另一个小提琴手返回乐池,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以诺,你被解雇了。”

      我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琴收入琴盒里。
      “哦。”
      其实早在上个星期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所以等到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倒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一个剧院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首席小提琴手的,就像首席女高音和首席男高音一样。
      赢的人当然能够留在这里,离开的只会是败者。

      大概有很多人盯着我,也许吧。虽然在剧院里担任了好几年的提琴手,我糟糕的交际能力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当然不会有人为我说话。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挺直脊背,大步走出这间剧院,用我最后的骄傲。

      ......
      即使我已经快要交不起房租,也绝对不能弯下脊梁,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外面已经是夜晚。
      这里坐落在巴黎戏剧院的聚集区,不少剧院刚刚演出完毕,许多贵族夫人和小姐们在仆人的帮助下登上马车,姣好的裙角在马车边缘一闪而没。

      我提着琴箱孤独的行走在这片五颜六色的区域,顺着黑暗蔓延的方向,逐渐向剧院区的外围走去。

      远处的灯火让我有些视线模糊,透过那片黑色的倒影,我在前天刚下过雨的积水潭上看到了我如今的模样。
      一头浅金色的长发,整整齐齐束在耳后,典型的日耳曼人深邃五官,瘦削纤长的身体,还有惨白的嘴唇。

      未来很迷茫。
      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恐怕现在正被我提在手上。

      道格曼剧院在这片剧院群里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剧院,我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小提琴手尚且算不上优秀,那就更遑论被大剧院聘用了,想要撞到这个几率倒不如去隔壁教堂里祈祷一下天主降临,好歹天主还能聆听信徒的祈祷。

      “今晚的《卡门》可真棒,典型的西班牙风格。”
      “确实很不错,就是太离经叛道了些。谁又能想到,这部剧在前几年刚上映的时候还被批判为一部不知所名的作品呢?听说比才先生曾经为此整夜整夜在巴黎的夜晚徘徊,可惜他没能等到这一天。”
      “总是这样的,贵族们才是巴黎的风向标。”

      经过一座剧院的时候,我正好碰见几位剧院下班的演员。

      他们大概是琼斯歌剧院的演员,琼斯歌剧院原本已经濒临倒闭,没想到却被一曲《卡门》重新拉回了生死线上。
      这也得得益于他们找来的那位吉卜赛演员,不仅拥有卡门美丽热情的长卷发,还继承了她的放/荡,据说她不仅敢在舞台上展露自己丰满的胸脯,还会愿意在下剧后和舍得出钱的老爷们聊聊天。

      “恶心至极。”
      我一向看不起这样的剧院。
      艺术的伟大来源于它的圣洁,若是艺术变得低廉,它就不足以被称之为艺术。

      很可笑吧,一位失去了工作的半吊子小提琴手,竟然口口声声的说着艺术,就连我也为自己这份坚定和幼稚感到可笑无比。
      与其有时间去担心这个,倒还不如担心一下明天能不能吃上面包。

      我加快了脚步。紧接着,下一个拐角,我又不知不觉驻足停留。

      一栋纯白色的恢弘建筑在夜空中矗立。
      它兼具了巴洛克式的复杂,罗马式的宏大,古典主义常用发浮雕,带着足以让人惊叹的静美,华丽至极,却又秩序井然。

      它代表着整个巴黎最高的艺术殿堂,于每一位歌剧工作者而言,都是至高之地。

      我曾经有幸去过一次,用几乎省了一年的经费,见识过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厅。
      它是那么的美,美的像是传说中的天国。

      巴黎歌剧院。

      想也知道,那里的小提琴手绝对不会是像我这样的半桶水。
      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演绎一部瓦格纳,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快速左手拨弦,十度双音音阶,换指八度双音音阶,双泛音或者是复调左手拨弦那样的高难技巧。不像我,每一个颤音都要花费力气才能使琴盒的颤抖停下。

      “呼——”
      我呼出一口气。
      我还知道最近巴黎歌剧院承接了一个新的剧目,他们正在排练新的演员和伴舞,当然,还有管弦乐队。

      远远的,我已经能够看到张贴在剧院门口的海报。
      那张海报上,一个戴着兜帽,身披衣衫褴褛黄袍的人张开双臂,长袍的纹理顺着他的动作垂下,显得古典而昳丽,高洁又神秘。不知不觉,竟然将我的视线尽数攫取,无法挪开半分。

      巴黎歌剧院的新剧。
      我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感觉血液正在灼热躁动。
      如果是新剧上演,也许巡逻的保安会提前离开一小会。

      这也许是我的一个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并不是指我痴心妄想能够有幸被巴黎歌剧院的负责人看上,而是——

      我有一个秘密。
      一个只能在黑夜里完成的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我可以在这里等到天黑。
      毕竟,刚刚被解雇的人有这个任性的权力。

      ####

      不可思议。
      我真的溜了进来。
      明明最开始,我只是想稍加尝试。恶作剧成真叫我心跳如擂。

      夜晚的歌剧院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因为没有开灯,黑暗如影随形。
      我举着一根蜡烛,将它颤颤巍巍放在黑暗的地面,然后半跪在地上,轻轻拉开了自己的琴盒。

      这期间我都很注意不要让白蜡滴到歌剧院昂贵的红衫木地板上。我不敢留下任何痕迹,一旦被发现,这一点秘密也许就会被永远扼杀,而我也无法再以这样卑劣的方式造访这座艺术的殿堂。
      即使像一只老鼠般偷偷摸摸造访,也足够满足我内心那一点点对于艺术微不足道的狂热信仰。

      金发男人将小提琴架在肩头,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就像一个真正的,受雇于巴黎歌剧院的首席小提琴手那样,骄傲的拉开了弓弦,开始自己拙劣的演奏。

      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闭眼的刹那,蜡烛上的火焰跳跃了两下,悄无声息的熄灭。
      阴影笼罩了这里,像是对着猎物张开獠牙的凶兽。

  •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时间线有点乱,卡门首映的时间和黄衣之王首映时间对不上的话不要深纠
    大概背景是十九世纪末的法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时间段
    那个时候的观众看完歌剧喊不喊bravo我不知道,反正这里是喊了。
    然后这里特别说明一下,本文的黄衣之王不是某游戏里衍生的那个,角色出自安布罗斯·比尔斯《牧羊人海塔》《一个卡尔克萨城的居民》,后面被罗伯特·W·钱伯斯加入到《黄衣王》,最后被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加入克苏鲁体系。
    总而言之黄衣之王哈斯塔就是一个开放设定角色,他是由很多不同的创作者创造出来的形象,后面被德雷斯整理到了克苏鲁神话里,成为了一位高级的旧日支配者。所以我也随便二设了233333
    这篇不v,想尝试一下克系的诡吊风格,第一人称的话更好代入
    缘更,不接受催更
    爱在更新就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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