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忆》白水日光

5、第五章 印象

　　“但觉万分紧张
　　皆因跟你遇上
　　谁令我突然充满幻想
　　谁令我音韵脑际飘扬
　　撩动我内心爱情蕴酿
　　为我拨开忧伤
　　找得失去乐畅”

　　“我……我不认识你。”陈柏可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太久没接到过这种真诚的邀请，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对面的少年三两步走近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咱们两家住对门儿，我家就在你姥姥家对面的院子里，快快快，我哥们儿那还等着我给他们露一手呢。”

　　离得近了，陈柏可看到少年留着短短的圆寸，有一双很好看的凤眼，皮肤微黑，抓着自己手臂时，和自己的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被拉起来，僵着身体低下了头。陈柏可的头发留的有点长，低下头来的时候，刘海刚好能遮住眼睛。

　　“你姥姥刚跟我介绍完你了，你刚来吧，过两天上我家吃饭去。”萧毅说着低头一看：
　　“这是你画的呀，真不错，这是日本漫画吧，我们班也有人看——哎！我马上就来——赶紧的，他们叫我了。”一边说一边把陈柏可拉出了房间。

　　“我……我真的不会玩游戏机。”陈柏可慢慢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在心底渴望并羡慕着同龄人之间的嬉笑打闹，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无法融入周围的环境，只会让场面变的尴尬。

　　“你家的机器你都不会玩呀，没事儿，不会玩儿看我玩儿，嘿，这是王奶奶家的外孙子，B城来的，这台游戏机的合法继承人。”萧毅笑着和几个同学介绍完，也不管陈柏可的反应，急急忙忙塞了一个游戏币：“你们谁来跟我打一局，还是我先表演一币通关？”

　　“你先自己玩吧，我们看看学习一下经验。”一个梳分头戴眼镜的男生撇着嘴说，搬过来一把椅子占据了距离萧毅最近的有利地形。

　　“就是，上次我跟他玩，半小时不到死了十回，不够受刺激的。”另一个高个子男生说，我这次是来观战的，你们先玩着，我先去研究研究那个台球桌。
　　其他几个同学也围了过来，萧毅已经开始在游戏里选角色了，“你们说我选谁呢，肯还是隆？”

　　“选春丽吧，适合你，巾帼不让须眉。”一个留短发的女孩子捂着嘴笑。

　　“或者相扑也行。”小分头推了推眼镜。

　　“放屁，那怎么符合我气质！诶那小孩儿，王奶奶外孙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萧毅和同学们打着哈哈，也没忘记被冷落在一边的陈柏可。

　　本来陈柏可就不适应这样热闹的氛围，正不知该走该留，忽然被问到名字，下意识回答道：“我……我叫陈柏可。”

　　“名字挺好听，来，你帮我看看，选哪个？”萧毅笑着回头。

　　“我没玩过……真的不太懂。”

　　“没关系，你随便说一个。”

　　“……那就那个头上系红带子的吧。”

　　“看看人家，不愧是大城市来的，眼光多好！跟我想的一样，就是他了，隆！跟哥一样帅！”萧毅嘻嘻哈哈地选了角色，开始了游戏，他余光扫向陈柏可：“你别站着呀，找个椅子坐那看，一会你姥姥过来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你坐这来，我给我妈买醋来了，马上就回家了。”短头发女孩说着把陈柏可拉到自己的座位前，对他眨了眨眼睛“你皮肤可真好！我叫李婷，萧毅的同学，下回见啊。”

　　陈柏可感受着久违的善意，等李婷拿着醋跑出老远才反应过来刚才人家跟自己说话，自己连点反应都没给。

　　萧毅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侧脸显得很认真，看起来水平确实很高，跟他的这个“肯”对打的小人儿一个接一个地空了血条。

　　“你不爱玩游戏机，我们这帮人每天上午趁着天儿凉快还会去我爸学校操场打篮球，你来不来？”萧毅百忙之中也不忘关怀陈柏可。

　　陈柏可刚想回答说自己篮球也不会打，萧毅那边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咱俩住得近，明天早晨吃完早点我去叫你啊。”

　　“我……”

　　“你别说篮球你也不打啊，看你个子也不矮，我爷爷说男孩儿这个年纪不运动以后可就不长个儿了。不会我教你。”

　　“……”

　　“你得在这呆一暑假呢，你在这谁也不认识，毅哥罩你哈。”说着，萧毅回过头来冲陈柏可抬着下巴眨了一下左眼。

　　陈柏可看的愣了，拒绝的话就没能再说出来。

　　他被迫坐在凳子上看了一下午不知所云的游戏，最后把规则都弄明白了，就是简单的互殴，实在不理解这些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大哥们怎么能如此坚持不懈地对着那几个按键重复操作还乐此不疲。

　　萧毅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搂上了陈柏可的肩膀：“说好了啊，明天上午哥去你姥姥家找你。”

　　陈柏可适应了一下午，对萧毅的自来熟已经无话可说，只能僵硬地点头。

　　萧毅路过门口柜台的时候，还冲王老太太招招手：“王奶奶，任务我可完成了啊，你外孙子挺有意思的，这俩月交给我了。”

　　“好好好，好孩子。”王老太太笑着回答：“明天早晨上我们家吃早点来。”

　　“好嘞！您拌的那个小咸菜我最爱吃了！”

　　“爱吃给你多弄点。”王老太太听到自己的手艺有人捧场，马上表态。

　　“谢谢王奶奶！”萧毅哼着当时流行的“风一样的男子”，就像风一样卷出了门。

　　陈柏可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竟生出隐隐的期待。无论再怎么掩饰，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心底，多少还是对友情充满了渴望吧。

　　第二天，萧毅果然一早就过来蹭饭，毫不客气地消灭了一碟五个包子一大碗粥一碟小咸菜。然后拉着陈柏可就去了县一中的操场。

　　已经有几个同学在那里等着他了，可能是提前打了招呼，他们对陈柏可都很友好，大概物以类聚，这些同学性格都不错，知道陈柏可比他们都小，对他就都挺照顾。

　　陈柏可带了一个本子来，打算无聊就练习画画。萧毅一把抢过去：“你来都来了，还画什么画！”说完又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告诉你你还小不了解，哥哥们马上就上高中了，听说高中只有会打篮球的男生最受女生欢迎，我们这个暑假都卯足了劲练呢。怎么样？心动了吧？”

　　陈柏可自打上了初中就很少和女同学说话了，更别提受欢迎。他小学时体育还可以，跑步跳远成绩都不错，但那时篮球在体育课上基本只能作为游戏道具，所以他对篮球的了解只停留在基本的得分规则。上了初中后班里到时组建了篮球队，可是根本没人问他愿不愿意参加。

　　“我真的不会，从来没打过。”陈柏可道。

　　“不会我教你，”萧毅很坚持，“我是我们初中校队的队长,偷着乐吧你。”

　　“来，接着！”萧毅扔给陈柏可一个篮球，“自己去那边儿，先练拍球再练运球，左手拍完右手拍，都拍了完了跑着拍。”

　　说完也不等回答，转身就和其他同学分组打球去了。

　　陈柏可拿着篮球，就当锻炼身体吧，他想着，认命地拍起来。陈柏可不是运动白痴，协调性甚至可以算是不错，他的身高在同龄人中也算高的，只是这两年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起来苍白瘦弱。

　　拍球的间隙，陈柏可偶尔抬头看向萧毅的方向，他手里正运着球准备投篮，眼睛和额上的汗水都亮晶晶的，和陈柏可不一样，萧毅一定是整日待在外面，他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在阳光下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很多年之后，陈柏可每次想起萧毅，都是伴随着热烈的阳光，带着令他渴望的温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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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印象
作词：许冠杰，黎彼得
作曲：许冠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