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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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放给万老师倒了一杯茶：“老师，喝茶。”
万老师努力了很久，把惊讶的目光从乱七八糟的客厅内景移动到赵小放淡定的脸上：“你……你妈妈挺忙的吧。”
“唔。”赵小放闷头闷脑地回答。
师生倆沉默许久。
赵小放用余光时不时地瞟万老师，想办法在木然中流淌出一抹抹忧伤。万老师在沙发上扭了两下屁股，开口说：“这个，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但是，你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呀！你跟苗丽丽谈恋爱在同学们中间影响已经很不好了，我看你成绩没有影响，就没说你；今天你竟然为了苗丽丽跟朱志成打架！”
三五个唾沫星子溅在赵小放脸上某处，赵小放屏住了呼吸。
万老师西服最上面一颗纽扣剧烈地起伏着。赵小放很努力地挤出忧伤而可怜的表情，心里已经把万老师全家问候了个遍。
“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啊？啊！”万老师苦口婆心地说。
“知道。我再也不打架了，”赵小放抬眼盯住万老师，把刚刚酝酿出来忧伤全部注入万老师眼睛里，“是朱志成先动的手，我没办法才跟他打的。我……”
赵小放的眼神和欲言又止成功地激发起万老师的父爱，万老师浑浊的黄眼睛里差点没流出公式来：“我知道你不容易。唉……”他搜刮一番，又说：“那你也不能骂人啊，你在走廊里骂的那么难听，我跟教导主任都听得清清楚楚……”
打不过他还不许我骂他啊，这什么世道……赵小放心想。
“我再也不骂人了。”
想到教导主任铁青的脸色，万老师火气又上涌：“不行！我还是得等你妈下班回来，不跟她说说这件事情，你就不会长记性！”
万老师正豪情万丈地批判着，小放妈推开门：“他内内的！老娘说了是卖饺子的，他娘的进来就要黑椒牛柳套餐！要个屁！我X他娘的XXX……”
赵小放对天翻了一个白眼。
小放妈一回头，正对上万老师那张石化的脸。
小放妈想了想，开门，出门，落锁；然后开门，进门，关门，对赵小放和万老师打招呼：“小放，妈妈回来了哟~！晚饭吃了对吧？万老师，你来啦！小放在学校出什么事情了吗？”
万老师的嘴角不能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赵小放又对天翻了个白眼。
赵小放今年17岁，单亲家庭，在市立实验高中二年7班上学，女朋友是同班同学苗丽丽。赵小放不记得苗丽丽什么时候成了他女朋友的，就像是他不记得老爸什么时候翘家消失一样。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只要能在试卷上考出傲视90%同学的分数，想干什么事情都不大麻烦。老妈谢婉莲已经够麻烦的，饺子馆老板兼老板娘，其实，早就被火星人入侵了吧……
赵小放一边在平房顶上晒太阳，一边听着老妈在下面的店里忙来忙去。
这人生，忒TM无聊，忒TM安逸了。
闻着咸咸的海风，听着300米以外的海滨浴场传来的阵阵涛声，赵小放在脑子里想像着老爸的模样，想着想着，眼前就闪过一双桃花眼。
“小放！下来帮忙！”老妈气急败坏地爬上房顶，把一股饺子味儿倾倒到他脑海里。
桃花眼就像一道粉红色的闪电，嗖地消失在赵小放眼前。
赵小放钻进闷热的店里，端着两盘饺子穿梭在桌子中间，冷不丁就被豪放的邻家大婶抓住在胸口揉几个来回。
大婶走了不一会儿，隔壁卖花的王姑娘也过来吃中饭，扭扭捏捏地点了盘白菜饺子之后，突然发现赵小放似的，说：“小放今天也在店里啊？长高了啊。”还没说完一张小脸就红了。
赵小放笑着，说姐姐好姐姐好。王姑娘拧着衣服角含笑飘过。王姑娘吃完了，李姑娘来了，李姑娘走了，刘婶又来，刘婶走了，张奶奶带着孙子也过来。从中午忙到夜里八点，赵小放像洗衣机里爬出来似的，被累的湿淋淋，被拧得皱巴巴。
看着客人稀了不少，小放妈扔了漏勺，抓下口罩说：“你在的时候哇，生意就是好！”
“你就使劲儿牺牲你儿子的色相吧，”赵小放闷着口气把抹布拧干。
这时候，一个不怕死的从后面紧紧搂住赵小放，怪叫着：“哎哟饿死我嘞~！”
赵小放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回头一拳打过去，来人片刻就横在当场，没声了。
“谁呀？”小放妈从厨间走出来说。
“流氓吧。”赵小放踢了踢地上死猪一样的男人：“抬出去抬出去，咱赶紧关店回家吧。”
小放妈仔细看了看那人，脸色一变再变，把手指头放在嘴巴里咬了好几下；“不是吧？”
那男人全身上下乱七八糟，脸上手上都不怎么干净，看着年纪大约三十多，眉眼倒是比较周正，头发长的不行，胡子茬一脸。赵小放看着老妈的反映，心中一紧：这个莫不是那十多年没见的混球老爸……
小放妈眼圈一红，抱住男人哇哇大哭。
小放鼻子一酸，刚要开口，小放妈又仰头大笑，笑得无比欢畅。
赵小放只好囧了。
小放妈接了半盆水往男人脸上一浇，男人的刘海海藻一般地漂浮开来，人噌一声坐起来。
“咳咳咳……莲莲！”他瞪大了眼睛对小放妈说，“给我盘饺子！”
小放妈边哭边笑，据赵小放肉眼目测，还是笑的成分比较多。
“林鹿柴，你可算是出来了。”
赵小放盯着吃饺子的林鹿柴，小放妈也盯着吃饺子的林鹿柴。林鹿柴吃的速度很快，可是没有声音，就像看无声电影，演员没有说话，但是他用动作把所有的观众都吸引住了。
林鹿柴似乎对他笑着。赵小放眨眨眼睛，林鹿柴正对小放妈说话，好像他一直都那么亲切的看着小放妈：“莲莲（赵小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在你这里住一阵子行不行？”
“你要是没事，那就行，住多久都无所谓。”小放妈爽快地说，“这么些年没看见你了，真是没怎么变。”
林鹿柴呵呵呵笑了，指了指赵小放：“这是你儿子？长得像赵暮。”
“像，真像。”小放妈无比少女地拖着腮帮子看赵小放，赵小放又是一身鸡皮疙瘩。
家里多了个人，赵小放心中十分不爽。尤其是三个人之中，有两个都掌握着共同的秘密，拥有共同的话题。林鹿柴是小放妈的老朋友，竟然看起来比小放妈年轻了十岁。他不爽。
第二天，赵小放早上起床的时候，看见林鹿柴横在沙发上，跟堆满垃圾的客厅浑然天成。赵小放洗漱完毕，不放心地去看看老妈，老妈还在睡觉。赵小放又摸到客厅去，林鹿柴死仰八叉地睡着，一张剃了胡须的脸在淡青色的晨曦中无比光滑，鼻尖亮亮的，温柔的神色抚平了淡淡的皱纹。赵小放越贴越近，几乎闻到温暖的睡眠气息。
赵小放啧啧地想，要是他老爸在，说不定睡觉也是这么个神气，死猫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