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4、遗迹之秘（5） ...
-
萨沙的目光随着她的惊呼望去，不止是她，众人皆是如此。
“天哪。”有人叹道。
无论是谁，看见眼见这幅恐怖而凄凉的景象，都会忍不住发出叹惋。
剥落的石壁下面，原属于试炼世界的部分业已在爆炸中支离破碎，战场的硝烟散去后，废墟里现出了一具具遗骸。他们大多是年轻人，从衣着装备来看应该属于当今的世界。
“萨沙……这、难道是在试炼中失踪的那些人？”
“或许吧……”
三年前的意外发生时，有几十人下落不明，可能就是这些人吧。也许是受到次元空间的保护，这些人的遗体保存完好，没有受到时间的侵蚀。
她闭上眼。
这些人里，也许就有……
“阿圆……”爱尔莎俯下身，紧紧握住女公爵颤抖的手，本来是想安慰她，结果自己的眼泪却先掉了下来。或许，她们很快就能见到那个孩子了。从小在她们身边长大，倾注了无数爱情与心血的孩子。一想到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里沉睡了三年，她的心如刀绞。
“茜……我的茜……”
萨沙回房间后得知，教廷很快便将那些遗体妥善安置了，他们中大多数人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其中就有九袛罗家的长女——三年前在试炼中与家族断了联络的茜。母亲亲自看了遗体回来后据说是悲伤引起旧疾复发，连着两天都在房间休息，萨沙在她的房间外犹豫徘徊，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这个母亲，尤其是知道了她想杀了自己之后。
“萨沙，”爱尔莎叫住她，“进去吧，她在等你。”
……
女公爵躺在床上，没有化妆，头发也没有好好梳理，状态看起来比两年前还要差些。萨沙来到床前，女公爵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再次垂下眼睛。
萨沙看着她，道：“公爵阁下，请节哀。”失去姐姐，萨沙的心里也很难过，可是看着这样的母亲，她心里却异常复杂，甚至已经无法再用“母亲”来称呼她。
女公爵没有说话，静静的盯着面前的被子，好像这个动作已经抽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我以为，你叫我来，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没错，”过了好一会，她答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压抑住心里的情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一直要杀你的人是我，但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她笑了笑，苍白的面孔看起来有些神经质，“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认输了，我放弃了，你可以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而且，这次组建同盟，家族的军队全都会听你调遣。”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她不是想听这些。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想要暗杀自己的人就在身边，只是从未怀疑过她。她是她的母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确实这两年里给了她缺失已久的亲情的人。“难道真的像浔说的那样，我是造成魔王苏醒的原因？”
“这只是我的猜测，是我研究了家族先人留下的古籍后得出的结论。”她说。“封印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破除，但是魔王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我想，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那个契机，就是你。”
萨沙的脑海里浮现出英都的话。我们约定的是三千年后，提前一千年醒来，岂不是太无趣了？
“难道，就是因为一个猜测？”
“我本来并不相信，即使教廷告诉我遗迹深处的变化，我也只是静观其变。这一切，直到我的茜参加试炼再也没有回来后，我才发觉真的出事了。我那时心慌意乱，只后悔没有早点除掉你。”她道：“我让我的弟子莱恩先后刺杀了你三次，但是都失败了……”“早在守护仪式上，我让浔操纵守护骑士杀掉你，也失败了。”她笑笑，“我已经失去了茜，本以为杀掉你就可以阻止悲剧落到更多无辜的人头上，但是，我终究是什么也无法改变。也许，我的猜测从根本上就是错的，谁知道呢……”
萨沙无言地望着她。她也不知道这个猜测的对错与否，就算这是真的，就算这是为了阻止魔王降临，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任人宰割。她已经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就算只是救世主复生的容器，也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无论谁想将她抹去都没那么容易。她只想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看了一眼憔悴不已的女公爵，这个人还沉浸在失去爱女的痛苦中，但她是九袛罗家的族长，同时又是同盟的组建者之一，她肩上的重担不允许她深陷于这种悲伤中。她缓缓道：“公爵阁下，我不想怪您什么。既然您已经放弃了杀我的念头，我也没有实际上受到伤害，就让这件事过去吧。您还是我的母亲，至少名义上是。”
女公爵抬起头，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这个两年前来到她的家里，与她亲昵无间、对她无比依赖的女孩，如今的眼神里，两人已经形同陌路。
***
三天后，将茜的遗体装殓入棺，九袛罗女公爵准备带领族人回归领地，除了安排茜的葬礼，同时也要着手同盟的组建和兵力的集结。教廷也已经将组建的相关事宜以信函的方式发往各个人类国家，并陆续得到了回应。
“萨沙，你不回家吗？”
萨沙摇头。“我也不知道。洛美，你也要走了？”
“嗯……”洛美看了一眼候在不远处的帝国使者，点点头，看起来安静又乖巧，“这段时间我给教廷添了许多麻烦，现在必须得回去了。”
“巴洛美殿下，我和你同路吧。”小炎也上前告别，“萨沙，我也要走了，我会先回家里一趟，然后去帝都准备参加帝理的入学考试，希望能考上吧。”
“你一定可以的，那我们以后可就是校友了。”萨沙拍拍她的肩膀。是小炎的话，一定可以的。回想起两人在一起学习的时光，小炎的成绩可一直都是自己仰望的存在。
“路上小心，洛美，小炎。”
本将立即启程的公主殿下，看了看萨沙的身后，又拉住了她。“等一下，萨沙，我有事情和你说。”
“怎么了……”
……
十来分钟后
“母亲大人。”萨沙来到女公爵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女公爵见萨沙背了一个小旅行包，微微有些奇怪，明明行礼都由仆人打包运送，根本用不着自己背在身上。“萨沙，你准备好了？”
“是的。”萨沙微微躬身。九袛罗家的飞机就停在不远处，电动升降梯已经为乘坐轮椅的女公爵准备好了。
爱尔莎推着轮椅，“阿圆，可以登机了。”
“好。”
“苏希，我帮你背吧，还有，你爱吃的海岛特产我全都买好，每样一箱。”奇拉正想将她的双肩包取下，却被拒绝了。
萨沙看着女公爵的背影，突然道：“母亲，我先不回去了。”
女管家回过头，用惊异的眼神望着她。
萨沙清了清嗓子，用了准备好的说辞。“巴洛美公主殿下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正好，我心里有些烦闷，想去散散心。”
“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女公爵道。
“我知道，”萨沙立即回道，“我不会耽搁太久，很快就回来。”
女公爵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好吧。”
爱尔莎陪同母亲登了机，奇拉在她身边道：“苏希，那我陪你一起吧。”
萨沙直摇头：“不行，必须受到邀请才能去皇宫，公主殿下并没有邀请你。”奇拉的眼睛里立刻流露出失望。
她正色道：“你先跟着我母亲回去吧。她身体不好，后面的事情你要多帮帮她。”
“当、当然。”奇拉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苏希，还有一件事……”
“嗯？”
“公主殿下除了你，还邀请了别人吗？”
“没有啊。”萨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那就好……”
“什么？”
“没什么，你早去早回。我等你。”
“好。”看着奇拉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萨沙的心里浮出了一点点罪恶感，但很快又消散了。
目送九袛罗家的飞机离开后，萨沙才转身去找了洛美。公主殿下正对着下人发脾气，小炎在她身边一脸无奈。
“那些衣服、对，就是那些，谁让你们带着的！全扔了！烧掉！就是现在。”
“洛美，又怎么了？”
洛美鼓着嘴不想解释。小炎说道；“那些衣服是她被魔女附身的时间穿的。”
地上堆砌的都是一些镶有繁杂刺绣、坠着宝石的精致礼服，在公主殿下的一句话下即将付之一炬。
“我才不想和那个女人的品味一样……”她嘀咕着。
萨沙耸耸肩，却不禁想到，此时此刻，英都和海伦娜两人人，究竟藏身于何处呢。
看着那些衣服烧了起来，洛美的气似乎顺了不少。“萨沙，你和家里都说过了？”
“嗯……”
小炎不赞同地皱眉：“对家里撒谎，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只是不想引起他们不必要的担心罢了。而且，如果能改善和精灵族的关系，对这次的同盟也大有好处。”
“可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家里……”
“这你就不懂了，小炎。对我们来说，有时候能称之为家人的人，并不是真正可以信赖的人。萨沙，你觉得呢？”
***
“精灵王阁下，您这是要回去了吗？”莱德祭司站在传送法阵前，仍旧不甘心地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同盟的事？抛开别的种族不谈，教皇大人本以为，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玉染微微摇头，温和的眼神中却有不容忽视的冷漠之意。“我认为，我的姑母与九袛罗家的族长解约时，教皇阁下已经明白我族的用意了。既然如此，我的答复应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这……”莱德一时语塞。
“莱德祭司，如果魔王真的有意毁灭世界，精灵族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结盟之事，我们就不参与了。”
听到这句话，莱德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教皇大人得知这个答复，应该也算放心了。
他向精灵王行礼致意，玉染回礼后正准备离开，却又似乎因感应到了什么而停下脚步。
只听他有些困惑地问道：“莱德祭司，九袛罗家族的人还没有离开吗？”
“女公爵阁下的飞机已经启程一个小时了。”他想了想，又道：“听说萨沙小姐没有一起离开，而是打算随公主殿下去皇宫做客，至于安迦皇族的航班，应该是还没有启程。”
“明白了。”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传送阵。
阵的出口在精灵族的一处僻静之所，继任王位之后，他像每一任王一样自己选了住处。这里离办公的地方有些远，但是与姑母的休养之所相邻，而且安静清幽，除了每天负责打扫的侍从，并没有人会来打扰。
他出了传送阵之后，本来应该消失的法阵却发出了一阵奇怪的震动。他正纳闷，却看见一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