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少女渣化始末[西幻]》喝水机器

114、时空恋诗（11）

　　萨沙的心里狂跳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只能在假装看风景的时候偷偷瞄玉染一眼。即使如此，两人的目光偶有相对，她赶紧别过脸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说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说他会考虑……然后，他会告诉自己一个什么结果呢？如果他说同意了该多好，可是如果他还是拒绝了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要回答。

　　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把她吓了一跳，从复杂的心理活动中回到眼下的景象中。她寻声望去，不远处有一辆大车，似乎是用于装货物的金属栅栏和车架发出的刺耳声音。

　　“到了。”玉染说着，皱了皱眉。

　　眼前破旧的金属铁架权当是入口，除此之外没有标牌，深红色的可疑锈迹斑驳参差，萨沙探身向里望去，人来人往，砍价声和叫骂声隐隐入耳，更不时有经过的车辆掀起一路灰尘，热闹是热闹，却和想象中的“大陆最大的市场”相差甚远。即使知道一千年前的卫生条件不好，要在这么差的环境下“约会”也简直是噩梦……她有些犯难地看看玉染，却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看来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算了算了，还是正事要紧，快些找莫妮卡吧，找不到就赶紧离开。

　　“快走吧。”她说着扭头向前快步走去，刚刚迈入大门，却突然察觉右边的天空暗了下来。

　　“啊！”四周传来一阵惊叫，右边一辆高头马车直直地冲来，直向她面门而来，她想躲闪但来不及，暗觉不妙，下一秒却被一股外力带向一旁，堪堪避过疾驰而去的车身。她愣愣地看着车越跑越远，只觉得惊魂未定，坐在车后的人冲着她骂骂咧咧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事吧？”头顶上的声音问道。

　　她摇摇头，面色依然苍白，“那……”她指了指远去的畜力货车。

　　玉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似是并未在意，复又将关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伤到哪里没有？”

　　她摇摇头，断断续续说：“那辆车上……都是……都是尸体。”

　　“我知道，这里是猎物交易市场。”

　　萨沙只感觉自己的鼻子里都是血腥味。刚才她只瞥了一眼，车载的铁笼里满满堆砌着猎物们死不瞑目的尸体，它们尚未流干的鲜血淌了一路。

　　“……”

　　精灵的手心在她僵硬的背部轻轻安抚着：“算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还要找莫妮卡。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害怕就打退堂鼓。

　　“回去吧，不要勉强自己。”他继续劝说。

　　“不，还要找莫妮卡，”萨沙坚决地说，不能让莫妮卡孤独又不知情地待在这个任务世界。她刚才只是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才被吓到，被他搂在怀里安抚了半天，已经好多了……她微微低头，从对方的身上汲取着安全感，“我没事的，你陪着我就好。”

　　她感觉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然后两人的距离分开了些，萨沙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这次由对方带路。“小西，去找一个右脸上有伤疤的女猎人……”玉染小声向风之元素交代着，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用精灵语又说了些什么，萨沙不太明白，只听懂了似乎是还要再找什么，她只觉得风的流动加快了，有西鲁芙的帮忙，找人的行动应该顺利很多。

　　两人随着市场的人流无目的地走动，这里可能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市场，没有国家官员介入管理的痕迹。所谓的交易市场，其实是买卖活物的地方。附近的沼泽和山林盛产各种野兽，甚至有更为凶残更加聪明的妖兽，猎人们将自己的猎物拉到市场上叫卖，买主则是来自各地的商人。路上所见全是猎人和商人在讨价还价，或是猎人们之间为了争夺摊位而大打出手。

　　猎人，是一项铤而走险又一本万利的买卖。兽类尤其是妖兽，骨血是炼药的好材料，皮毛是奢侈的装饰品，且根据猎物的稀有程度不同，售价也会成百上千倍的翻翻。妖兽们有着自己的语言和习俗，有不少甚至拥有着可以与人类相比拟的智慧，想抓住它们并非易事，捕猎者反被捕猎是常有的事，但是丰厚的利润使得猎人们甘心冒险。事实证明，人类确实是整个大陆的霸主。一千年后，凶猛的野兽大量灭绝，妖兽们也全部迁居灵界，进入新文明进程的大陆制定了严格的法律限制狩猎，像这种大规模的交易市场早就见不到了。

　　两人走到一处小广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渗透了空气。玉染突然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

　　“别往前走了，我们在这边等小西的音讯吧。”他说着，用身体挡住了萨沙的视线，并带着她调转了方向。

　　“前面怎么了？”萨沙心中疑惑，越是有隐瞒，她越是好奇和不安，于是甩开对方的阻拦，向广场正中走去。

　　只看了一眼，她便感到后悔。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手捂住口鼻，几乎要吐出来。

　　广场的正中是一个大型摊位，后面几个巨大的铁笼里混杂挤压地关着各种大大小小妖兽，架子上挂着好几具无头的兽类尸体，几根沾血的骨头在竹筐里。有好几个人在忙活着，中间巨大的案台上摊着一头大型的绿皮妖兽，一个穿着兽皮的大汉手执弯刃正割开它的皮肤。妖兽一声不啃，不知是上了麻药还是已经无力反抗，只有暗淡的眼睛证明它还活着。

　　“喂！住手！”与妖兽的目光相触时，萨沙已经冲了上去。

　　大汉停下手里的刀，打量了一下萨沙，眼神里有一丝讥讽：“小妞，咋拉？”

　　“它还活着。”

　　“所以呢？”他没有一丝意外，“这样剥下来的皮是最好的，那边那位老板也是这么认为。”

　　案台的一边站着一个矮胖的商人，注意到萨沙的目光，冲她露出一个阿谀的笑容，然后对大汉说，“动作快点，还有两只，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城里。”

　　“好咧。”

　　“哎！等等！”萨沙连忙叫住他。“你卖多少钱？”

　　大汉和商人对视一眼，并未回答，反而继续将刀子刺入妖兽的皮下。

　　“喂！叫你等等！”萨沙急得跳起来，感觉到身后有人抚着自己的肩膀。“萨沙，”玉染在她耳边说，“时空干涉法则。”

　　萨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是一千年前发生的事情，而这些妖兽的死是命中注定，她如果在一千年前的世界里改变生命的轨迹，极有可能影响历史，受到时空的惩罚。

　　“可是……”看着这些妖兽在自己眼前被残忍杀死，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无动于衷，她之前也是救活了小小，并没有什么惩罚，她想了想，用哀求的眼神看玉染，“我只是救它们……”

　　玉染面带犹豫，没有说话，最后只默默点了点头。

　　萨沙现在虽然身上一分钱也么有，但得到默许，立即有了底气。“这些妖兽多少钱？我出十倍！”

　　他们周围本有不少看热闹的人，闻言更是哗然。大汉听了萨沙的问话，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仍然用刀子折磨自己的猎物。“喂——住手！我要买下它们！”萨沙的声音更加焦急，他头也不抬，“你们这种贵族小姐我见多了，闲的没事不呆在家里，反而跑这种地方来宣扬什么大道理，还说为了救下这些畜生花多少钱都可以。我呸！谁在乎你的钱，我就是要杀了它，这些畜生吃了我们多少同伴，只有把它的肉一块块割下来我心里才舒坦。”他转了转手里的刀子，转念又说，“小妞，不如这样，与其在这里发挥你那泛滥的同情心，不如你陪我睡一觉如何？那样的话我便考虑考虑。或者，让你身边的那个陪我也可以，就怕你舍不得，哈哈哈。”人群里爆发哄笑声。

　　她只觉得浑身发抖，血液在血管里翻涌。她看看四周，只是这些人的话，如果采取强硬的措施，她相信可以救下这些它们。

　　“萨沙，冷静点。”玉染的声音再一次提醒她。

　　她深深吸气以控制情绪，她不能伤害这些人。就算不喜欢这些人，就算想杀了他们，她也不能动手。这种旁观者的视角，真是糟透了。

　　正在宰杀自己猎物的大汉见萨沙不再说话，也没有再口出不逊，毕竟他不是真的想得罪那些贵族。萨沙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案板上的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眼中的光芒消失，近乎自虐地咬着牙，不忍再去看摊位后大铁笼子里一双双无辜的眼睛。终于被玉染拖着离开到人少的地方。

　　“萨沙，别再想了。你不能救它们，这不是你的错。”精灵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知道。”历史上，生命相残的事情太多了，同种族、不同种族、同国家、不同国家之间在不断上演着流血和斗争，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阻止屠杀者，也没有办法拯救弱势的一方。而且，兽类以比它更弱小的生命为食，猎人为了生存猎杀它们，正是遵守着丛林法则，自己也曾经在森林里猎过野兔，甚至没有理由说那些猎人错在哪里。但是，那些可怜的眼神真的勾动她的心弦，就好像，看见小小在自己面前发出委屈和求救的哀嚎一样。她说，“我只是，有些难以释怀。”

　　“我明白你的心情。”他说，“把这件事忘了吧。等小西回来，如果没有莫妮卡的消息，我们就回去吧。”

　　萨沙微微点头，轻轻偎着他，“玉染。”

　　“嗯？”

　　“不要告诉我。”

　　“什么……？”

　　“你的答复，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她闭上眼，静静聆听他的心跳，似乎有一瞬间的震颤，“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完全，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被拒绝的滋味。

　　空气里传来一阵轻柔的震动，西鲁芙的声音响起：“女猎人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