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晚风与好天气》曹九野

15、第 15 章

　　夏袭清刚上初中时，身高才将将一米五，白白小小的一团，初见他的老师都不忍心对他太严厉。只是他内向寡言，学习也普普通通，不算很差，也不拔尖，太过普通，让人慢慢就忽略了他这一号人。在班级里他就是个隐形人，时常独来独往。

　　打了放学铃，夏袭清收拾好书包，背上比他人还大的书包，绕过成群结伴的同学，一个人慢慢回家。

　　他从小学时就自己上下学，父母从没有来接送过，一开始夏袭清还会不解地问夏母为什么，夏母告诉他他长大了，要自己上下学。

　　夏袭清乖巧地点点头，只是心里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接送比他大的哥哥，却不接送他，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心里有些难过。

　　他放学到家后，家人已经在吃饭了，夏袭清放下书包洗好手自己默默盛饭上桌。

　　没有人注意他，没有人询问他在学校的情况。

　　夏母给夏哥哥夹了筷子牛肉：“你这次换座位坐到后面了，能看清黑板吗？”

　　“有点模糊。”

　　“那要不要配个眼镜？”

　　夏父也应和道：“看不清黑板怎么行，这样学习就跟不上了，还是要配个眼镜。”

　　夏哥哥无可无不可道：“都行。”

　　夏袭清默默吃饭，等吃完饭回到房间，他在镜子前照了照，打开房门，见只有夏母在厨房，夏父与夏哥哥都回了房间。

　　他就跑到夏母身边，帮着夏母洗碗，道：“妈，我也有些近视，也想配个眼镜。”

　　夏母皱眉看了他一眼：“你坐第一排还看不见？”

　　“看不见。”夏袭清摇摇头。

　　“配个眼镜要一千多，你哥准备配眼镜，你就别凑热闹了。”

　　“……可这样我学习就跟不上了。”

　　夏母似乎笑了一下：“没事，你考试就这点分稍微跟不上也不会再低到哪去，你哥今年中考，你乖点别给他拖后腿。”

　　“……哦。”

　　“况且你还小，年纪这么小就戴眼镜，长大了就脱不掉了。多难看。”

　　夏母洗好锅就出了厨房。

　　夏袭清慢腾腾地放好手里的碗，才回房间。

　　他躺在床上，想趁着还有些时间，抓紧睡午觉，以免下午上课犯困。只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说：夏袭清，你就是这么差劲，亲生父母都厌烦的差劲。你不配得到任何关注，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这个声音跟了他许多年，在他对着台灯学习到深夜，却仍变化不大的成绩时；在他明白为什么父母接送哥哥却不接送他；在他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都不受人注意时，这个声音就会在他心里响起。

　　他，从小就是个自卑的人啊。

　　……

　　夏袭清看见年满衣的表白后，怎么都睡不着，只是昨天已经是一宿没睡，今天虽然心里乱糟糟的没个思绪，依然在准备天亮时抵不住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他睡着的这一会儿，竟还做了个梦，梦到了些幼时不愉快的往事。梦让他睡不舒坦，醒来后觉得比没睡还累。

　　他按灭闹钟，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年满衣。

　　夏袭清磨磨蹭蹭的，最后还是拿着书去了年满衣家。

　　他犹豫着把书还给了年满衣，还在纠结要怎么说，年满衣就让他坐好吃早餐。他今早炸了油条，煮了小米粥与豆浆。

　　夏袭清心不在焉地把油条撕碎泡在豆浆里。

　　年满衣搅拌着小米粥，挑眉道：“昨晚没睡好？”

　　夏袭清哀怨地看着他，这都是谁害的？

　　年满衣轻笑出声：“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事了。”

　　夏袭清局促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

　　“——我爱你。”年满衣收起了脸上的笑，认真道。

　　夏袭清后半截的话卡在喉咙里，被憋的呛咳出声。

　　年满衣递给他一杯豆浆，无奈地抚着他的背：“喝点豆浆吧。”

　　夏袭清接过豆浆，“咕咚咕咚”灌了一杯，喝得急，嘴周有了一圈白胡子。

　　年满衣用纸巾把他嘴边擦汗净。

　　夏袭清浑身僵硬地坐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年满衣无奈地坐回原位，接着搅动自己的小米粥：“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

　　夏袭清心里骤然松了口气：“嗯。”

　　“我最不缺时间。”年满衣道，“我会慢慢等待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