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监狱认识他》叶晚k

10、押送监狱

　　在看守所的最后几天，睡眠质量好了很多，在这20多人的房间里，顶着常亮的灯、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也能一觉睡到天亮，甚至夜里海跑了马。
　　我白天依旧喜欢坐在自己的铺位上，不再发呆，上铺的优势让我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每一个人的脸，从这些脸上读出一些背后的故事，了解这些人的本心。有喜有悲、有绝望有麻木、有心事重重有无所畏惧，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而我也属于其中之一。

　　农历新年前的第三天，天气特别的晴朗，天空蔚蓝，无风无云，阳光晒在身上，有种春天到来的感觉。今天是去监狱的日子，距离7月17日释放，还有170天。
　　与我一同要押送监狱的还有另外两个人。排在第一位置的是个青年人，约30多岁，与我身高差不多，却格外的壮实，在看守所的时候，虽然没有特意去留意过其他寝室的人，但对他依旧还是有些印象。每次路过他们寝室门口的时候，他似乎都在锻炼身体，在苏北这种接近零度的季节，他却光着膀子做些运动，整个后背印着彩色的纹身，像是一种佛教神灵。可能是因为外表的原因，即使他拉着上铺床沿做起引体向上，使床发出刺耳的撞墙声音时，也没有人去阻拦。
　　跟在青年人后面的是一个小老头，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还有些驼背，最让人容易记住的是那双眼睛，眼睛不大，但转的特别快，确切点说是只转眼珠很少转动头，喜欢用斜着眼角看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而被他注视的人，不自觉的都会有些难受。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一辆警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也可以称之为“囚车”，车型有点类似标准型的救护车，窗户都加装了防护栏，驾驶室被独立的隔开，后侧的车厢在右侧及后侧都有门。车中间空着，两排设有座椅。
　　一个警官打开车后门，头朝车内歪了一下，示意我们上车。
　　本来我们三人是按照队列前后站着的，这是只见小老头加快了步伐频率，赶在了青年人之前到达了车位。由于都戴着脚铐，步子都迈不大，小老头的动作显得特别滑稽，像是上了发条的小人。看着一旁的警官都没有啥反应，于是小老头把行李往车上一放，就一屁股坐在了车尾地板上，然后侧身抬腿，也把脚放在了车上，又接着像虫子一般向车内挪动了几下屁股，才站起身，走到车厢内侧，坐在了驾驶室的隔离栏旁边的地板上。虽然动作不雅，但迅速而熟练。
　　青年人则没有采用小老头的方法，而是放了行李后，一只脚在地，一只脚向上够，想踏在车里，因为脚铐的长度限制，他的脚只能脚尖勉强够到，而脚踝明显比车厢高度矮一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搞快点，上个车都不会啊！”一个押送的警官表现出了一些不耐烦。
　　警官的催促让青年人动作更加有些慌乱，调整了一下脚步，把踩在地上的脚与车更近了一些，而手也按在车地板上，身体尽量前倾，希望借助手与身体的力量上车，但也依旧没有成功。戴着手铐的手貌似并不能借多少力。
　　“妈的，死劳改犯，上个车还墨墨迹迹。”另外一个年龄稍大戴着两杠二警衔的警官嘴上骂着，同时抬起右脚就朝青年人的屁股上踹上去。由于青年人的身体是弓着身子，身体前倾，一下子直接趴在了车里面，但整个身体也都算进去了，只留下小腿肚子以下还在车外。他没有做声，只是赶紧向前爬了爬，做在了小老头的旁边。小老头的眼里浮现出一丝得意。
　　有了前车之鉴，我直接采用了小老头的方法，虽没有他的速度，但也还算快。
　　看我们并排坐上车后，又上来了6个押送的警察分坐在两边。
　　车随即也启动了，我的思绪也开始动了。“劳改犯”多么陌生的词，感觉只有从上个世纪的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现在却被用到了我的身上。是的，我是罪犯，就在法庭宣判的那一刻，我的人生也就有了污点，一个终身洗不掉的污点。
　　路上几个年轻的警官在聊着晚上该有些什么活动，有人提到“三把刀”，这时我才知道我们即将去的应该就是Y市。
　　C县离Y市不近，也不知道是为了提升工作效率还是就是一种职业习惯，这辆“囚车”的速度一直很快，快速也导致惯性明显。我和那个青年人因为坐在中间并无依靠，只能随车摆动。这时候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小老头会抢着上车，但介于我两都年轻，也用不着与他置气。

　　约到中午的时候，车子在监狱门口停下，大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门上方有个硕大的警徽，警徽下面红色的横对联上面写着“欢度春节”，大门两侧也同样贴有对联，对联尺寸很大，但与大门比起来比例并不协调。整个大门在蓝色的天空映衬下，威严又祥和。大门右侧挂着的牌匾上写着“江苏省Y市监狱”。

　　除了踹青年人上车的那个警官外，其他几位脾气都还算不错。待他们与监狱办理好手续后，我们被交给了监狱的警察。
　　在监狱警察的带领下，伴随机器声，监狱大门缓缓打开。由于尺寸太大，虽然门是很厚的金属板，但在打开的时候依旧会明显晃动。除了最外侧大门，里面还有三道门，只是中间的两道门是金属网门。气势上明显压过C县看守所的大门。
　　由于监狱的围墙太高，进了门后，来到院内才发现内部反而有些空旷，围墙内侧近20米只有草皮。面积比看守所大了好几倍，却又用隔离网把分割成不同的区域，隔离网上也挂着很多标牌。院内绿植不少，但却没有大的树和灌木，显得很空。
　　看着头顶有鸟飞过，我的牢狱生活也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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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次看到有人私信说上一章看哭了。泪点有点低了，主人攻还没出现呢。
嗯，好吧。文笔不好。时间也少。更新比较慢。感谢大家支持。
我会坚持更完的。
现在是凌晨2点了，晚安，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