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我竟成了宠妃》海上日记

22、第 22 章

　　皓月升空，将周围的薄云照的透亮，皇城内一片沉寂，长明殿殿门未合，月光洒进殿内照亮了门口一片，显得殿内越发幽暗。

　　偌大的长明殿内并未点满烛灯，唯有楚渊面前的案上放着两盏，烛火摇曳跳动，在周围投下一片昏黄的微光。

　　楚渊坐在上方的龙椅上，一手抵住额头，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跳动的烛光将他脸部的棱角勾画的更加鲜明，眉头微蹙，唇角紧闭，本就冰冷的双眸更加透露出怒意，像一只满身怒气的猛兽，静坐在上方，脚下的奏折散乱无章，显然是被打翻在地的。

　　殿外，凛川提着步伐快速的走进了长明殿，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氛围。
　　凛川在离楚渊十米外微微行礼，低头间看到了地上的奏折，顿时眉头紧皱，他朝着默声坐在上方的楚渊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他声音极低，尽力不去触碰楚渊的逆鳞。

　　楚渊闻声抬起浓厚的眼睫，深邃的双眸落在了凛川手中的纸上。
　　凛川察觉到了他的眼色，随后便连忙上前跨过一堆堆奏折递上手中的纸。

　　楚渊将纸张展开，将里面的内容大概的看了一遍，清冷的双眸扫在泛黄的纸张上，脸色竟缓和了不少。

　　凛川：“齐王都说了，使他将舒贵妃的生辰八字交给的永宁，永宁成功换魂后舒贵妃就……”

　　还没等凛川说完，楚渊便打断了他，“我知道，蓁蓁那时身子本就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语气夹杂着无奈与惋惜，凛川见楚渊说的平淡，偷偷松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但是永宁身体里的魂魄却不知从何而来，齐王也说他不得知，不过看宁妃的样子，不像是和齐王他们一起勾结的。”

　　楚渊转动着指尖的扳指，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的阴霾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的确未骗我。”楚渊低声呢喃道。

　　他将手中的纸甩在一旁，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声说道：“你看看这些奏折。”
　　他虽未看凛川，但这话的确是与凛川说的。

　　凛川弯身捡起脚边的一封奏折，仔细浏览了一遍，眉头越蹙越深，“处死宁妃？”凛川念出了声，看着右下角的落笔：孟常岳。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凛川终于明白了刚刚楚渊的脸色为何那么难看了，其他的奏折他不用看就能想到都是上奏要求楚渊处死颜莞宁的，理由应该也是如出一辙。

　　“这一次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上了奏折。”楚渊幽幽的说道，清冷的双眸划过一道怒意。

　　前几日孟常岳领兵成功反捉沈洵，楚渊不在的那几天，也都是孟家的人在朝廷中观察者楚恒的一举一动，这次为了拿下楚恒，楚渊将一切都掷在了孟氏一派。

　　两年前楚渊成功拿下叛军登上皇位，孟家便是他的左膀右臂替他摆平了许多麻烦，这些年孟常岳在朝廷势力越来越大，当初他娶林蓁蓁，一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便是为了重用林翰从而牵制住孟常岳，前朝后宫，两大势力相互制衡，倒是维持了一种平衡，但是现在林蓁蓁的死打破了一方的平衡，孟常岳才越来越肆无忌惮，现在竟想着处死颜莞宁。

　　凛川将其中一切看的明白，其实孟常岳根本没有将颜莞宁放在眼里，他人并不知得换魂一事，在他们眼里颜莞宁不过是一位孤立无援的亡国公主，根本不会动摇孟氏在前朝的地位，而鼓动大半个朝廷的人上奏处死颜莞宁，不过是孟涟娇眼里容不下她。

　　凛川叹了一口气，说道：“孟贵妃生性易妒……”

　　楚渊眉头微蹙，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不耐烦道：“别提她。”

　　凛川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后，抬眼看着楚渊轻声问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楚渊抬手揉了揉眉心，眼里倒映出跳动的烛光，声音低沉，“用王家的人。”

　　王家是当今太后的母家，凛川微微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可是齐王刚被捉进禁牢。”

　　楚渊冷笑了一声，说道：“先留着别杀，当作把柄，王家会乖乖听我们的话的。”

　　凛川闻声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楚渊眼中的光，便觉得他此时心情肯定大好，于是随口道：“皇上今晚还去华安宫吗？”

　　话音刚落，楚渊额角的青筋便跳了跳，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凛川身上，瘆人的很。
　　凛川被他的目光吓得低下了头。

　　前几日颜莞宁还未醒时，楚渊日日都会去华安宫在那里宿一夜，但是凛川想到今日楚渊从华安宫出来时的脸色，想着今晚应该是不会再去了。

　　楚渊并未说话，过了良久，他才听见楚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备灯。”

　　凛川反应极快，微微一怔后便朝殿外走去。

　　华安宫离长明殿不远，清明的月光将青石板路照的很是明亮，楚渊脚步略有些急促的走向华安宫的方向，凛川随在他身侧提着一盏烛灯，楚渊并不喜许多人跟着，身边便再无其他小侍。

　　华安宫门口守夜的小侍看到楚渊，立马跪了下来，随后正想着进去禀报，便被凛川拦了下来。
　　寝殿内的烛灯还未灭，楚渊神色淡漠的径直走进殿内，正对上沉霜捧着铜盆从殿内出来，楚渊摆了摆手让她下去，自己则走进了颜莞宁的厢房。

　　昨日沉霜刚来华安宫时，也见楚渊在殿内宿了一夜，但是今日颜莞宁刚醒情绪并不稳定，沉霜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沉霜手捧着铜盆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慌张的向殿内张望，直到凛川走近，将殿门稳稳的关上后，沉霜才回过神来悻悻的捧着盆离开。

　　殿内，颜莞宁坐在榻上，神色有些憔悴，她抬头看到楚渊的那一刻瞳孔突然收缩，像一只惊慌的小鹿，随后一阵吱嘎声，殿门关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的心不由得一揪，半响未说出话来。

　　楚渊看出了颜莞宁眼中的害怕，身形一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来之前便想到了这个场景，他知道颜莞宁还不能全然接受这一切，但是却按捺不住想要见她的心。

　　楚渊将挂在一边的椅子上的一条薄被取了过来，向颜莞宁走近，将手中的薄被披在了她的身上。
　　楚渊：“你身子还未好。”

　　颜莞宁眼睫微微一动，看着楚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诧异，这温柔如水的嗓音与周身冰冷的气质截然不同。
　　楚渊靠得太近，颜莞宁留意到了他身上的那淡淡的清冷香气，竟有几分熟悉。

　　颜莞宁身形忽地往后一退，她顺势抬手接过薄被，让楚渊的双手在空中落了个空。

　　颜莞宁带了几分不耐烦道：“你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何事？”

　　楚渊坐在榻边，离颜莞宁又近了一点，“就寝。”
　　他的目光落在颜莞宁的身上，有些炽烈又带着几分隐忍。

　　颜莞宁听闻怔了怔，抬头对上了楚渊的目光，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薄被。

　　看着她此时小心翼翼的神情，若是之前在别院楚渊肯定会心生得意，好好戏弄一番，可是现在他心里只有心疼。

　　未等颜莞宁说话，楚渊便欺身靠近，双手刚抬起来便被颜莞宁牢牢抓住。
　　颜莞宁：“楚渊你今日别想对我做什么！”

　　那张固执的脸庞就在眼前，明明很害怕语气却还是这么的强硬，但是力量悬殊实在太大了，楚渊未说话，双手微微用力便挣脱了颜莞宁的禁锢，他抬起眼睫看着目瞪口呆的颜莞宁，好像在表示：我想做什么你也拦不住我。

　　颜莞宁继续反抗，双手抵住楚渊的胸口，双腿也在用力的挣扎，楚渊并未多在意，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挎住她的腿弯处，微微一用力，颜莞宁就被抱了起来。

　　他转身便又将颜莞宁稳稳的放在了床上，挣脱了他的怀抱，颜莞宁瞬间往墙角退去。
　　楚渊伸手将床边的被褥展开，轻声说道：“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榻。”

　　颜莞宁听闻微微一怔，依旧蜷在墙角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楚渊转身将桌上的烛灯吹灭，随后颜莞宁便听见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透过月光她察觉到楚渊身上的玄色衣袍被褪下，白色的里衣在黑夜里明显的很，楚渊很快便上了榻，确实在宿在了榻上。

　　“将被褥盖好。”
　　温柔的声音从榻上传过来，颜莞宁还有些不适应，这与之前总是与她斗嘴赌气的楚渊差距太大了。

　　见床角并无动静，楚渊继续说道：“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吗？”

　　话音刚落，楚渊便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颜莞宁乖乖的躺好，同时还将被褥两边一卷，成功将自己裹成了一个春卷。

　　周围一片寂静，颜莞宁睡不着，她偏过头看向楚渊的方向，微微一动便引来了楚渊的注意。

　　楚渊：“你没话想与我说吗？”

　　这一刻，他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自居。

　　颜莞宁：“你何时知道她不是林蓁蓁的？”

　　“嗯？”
　　楚渊显然是没有想到颜莞宁会问这个，略有些震惊，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回道：”林氏本就身弱，我刚登位时她又受了一场大病，就连太医都说无法可治，可突然有一日她竟大病痊愈，但是自那日后她的性情全变，我也知道永宁善巫术，当时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听了楚渊的解释后，颜莞宁沉默了好久，之后便继续问道：“那楚恒反叛呢？”

　　楚渊冷笑了一声，冰冷的嗓音使得颜莞宁打了一个冷颤。

　　“他想要皇位，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秘密。”楚渊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楚恒，楚国的大皇子，万和五年，卫王突然要求楚国派太子前往卫国，谁都知道这是卫国在向楚国要太子，当时我刚及束发之年，楚恒长我两岁，那日我伏在殿外，只听见皇后与大皇子在殿内哭诉，楚国不能没了嫡皇子，于是我那日就成了冒名的楚国太子，成了卫国的质子。这么多年来，楚恒一直想要夺回皇位，你说我能不知道他的反叛之心吗？”

　　颜莞宁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殊不知楚渊在得知要前往卫国时是何心境，两年前他在皇位争夺中腥风血雨中已是破釜沉舟，想到这颜莞宁的心一沉，一阵阵闷痛感从心底传来，她转身面向墙边，静默着不说话。

　　楚渊说完便微微叹了一声气，他不知道颜莞宁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可他却觉得十分心安。
　　夜很黑，可心却是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