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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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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的街头上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热闹,而柏羽一直是那个看热闹的人,在这个年代,她家里算是少有的富裕人家。
她自然也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柏羽每天的日常便是站在自家门口的小摊前,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打架,拌嘴,看着他们哭看着他们笑。
十多岁的年纪也见过了太多了的悲欢,柏羽心里的那些善良似乎也在一点点的被磨灭。
远处的吵闹告诉着柏羽今天又有别的热闹了。
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抱着怀里的几块大饼,被身后的人追赶,她的脸上有些划痕,手臂上也有不少的淤青。
柏羽对她不眼熟,她在这涉江的地界上见过不少的小混混,像她这个年纪的混混也不少。
可这人即便是挨打了眼里也是一股子的倔犟,不像那些混混早就已经没皮没脸了。
柏羽倒是没想到她会躲到自己身后去了:“喂,我不帮人。”
她对着身后的女孩说道,女孩对她咧嘴笑了笑:“你会的。”
柏羽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居然真的帮她给了钱。
“王大叔,我给她付了吧,您就别为难她了,也就两个大饼钱。”柏羽对追来的大叔咧嘴笑道。
“小羽啊叔跟你说,做人有时候不能太过于善良,难不成这小崽子还能记得你的情?”
钱收了,还是要数落柏羽两句。
柏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知道的。”
等那些围观的人走了,柏羽才转过身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少女。
屈衣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一年后我来赎,要是我没来,你就拿去当了,放心这不是我偷来的。”
柏羽手里握着那块玉佩,认真的端详了一下,父亲教过她如何鉴玉,这玉佩倒是上好的玉石所做。
“不觉得亏了?”柏羽温声问她。
屈衣拿过怀里的饼咬了一口:“人都要饿死了,有什么亏或不亏的?”
“你叫什么?”柏羽好奇的问她。
屈衣将嘴里的大饼咽下:“屈衣,屈原的屈,衣服的衣。”
“好奇怪的名字。”柏羽将玉佩收了,父亲教过她,人不能做亏本的生意。
“你呢?”柏羽吃着嘴里的大饼问对面的女孩,她见过的女孩不少,家族鼎盛的时候,她也见过不少比柏羽还精致的女孩,可她们似乎都没有眼前的女孩这般的有趣。
“柏羽,柏树的柏羽毛的羽。”
“好的,我记住了。”屈衣很认真的点头:“你能不能给我半个月的干粮?”
柏羽有些为难的摇头,现在粮食难搞,她虽说不缺精神,但她终究做不得家里的主,半个月干粮她拿了父母便会发现,不见得会答应。
屈衣的见她拒绝也没多做纠缠,摆了摆手:“没事,不行就算了。”
她吃完饼,将手上的油渍往自己身上擦干净,然后向柏羽伸出手:“我要走了,一年后定来赎玉佩。”
柏羽平时并不怎么与人接触,但今天倒是没有嫌弃面前的人过于脏兮兮的。
屈衣刚走,柏羽父亲便回来了,他撑着一把伞,外面有些下小雨了。
“刚刚那人是谁?”她父亲一边收着伞一边问她。
“不认识,只知道叫屈衣,我给她买了两个饼,她给了我一块玉佩,还问我能不能替她准备半个月的干粮。”柏羽将自己手里的玉佩给了她父亲。
柏父接过玉佩看了一眼:“北方屈家,她明日要是再来,你便给她吧。”
柏羽第一次听说屈这个姓,听父亲的语气似乎是个了不起的姓。
她听了父亲的话点了点头:“知道了父亲。”
“今日功课做完了吗?”柏父往店内走着,边走边问柏羽:“做完了。”
柏家只有她着一个独女,虽是捧在手心的,却也要求严格。
柏羽明白父亲的用心,用父亲的话来说便是:“柏家的家业总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去了。”
虽说如今这家业已经比不得从前了,但与旁人比也还是富裕。
父亲上了二楼,母亲在盘点这个月的账本。
“辛苦了。”
柏羽记忆中的父亲只有在母亲面前才有几分温柔,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
“回来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是一些寻常的对话,柏羽听了会便觉得无趣,依旧下去守着铺子了。
第二天柏羽心心念念着屈衣还会不会再来,可惜了一整天柏羽都没有再见到她。
屈衣那天离开了柏家的铺子,回到了东城的一个破屋里,她将剩下的一块大饼给了里面的一位老人:“老爷爷,明天我就不来了。”
“不来也好。”老爷子听到她的话,手在半空停顿着:“可是已经找到了活计了。”
“嗯,找到了。”屈衣抱着膝盖坐在草堆上,那草堆上隐约的还能看到跳蚤在跳动。
“那就好,照顾好自己。”老爷子说完便开始啃屈衣给的大饼。
“今天的饼还热乎呢。”他很久没吃到这么热乎的饼了。
“是啊,刚出炉没多久的。”屈衣笑着说道。
她看着老人凹进去的脸颊,这年头的人命似乎一点都不值钱,老天爷不赏饭,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她也不觉得饼铺的老板有什么错,每个人顾自己都顾不来了,谁又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
等老爷子吃完了饼,屈衣也起身离开了。
她看了眼外面的夕阳,用昨晚打来的冷水洗了个澡,拿出那一身洗过的衣服换上。
屈衣站在城西的一家小屋前,犹豫着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少了只眼睛的男人,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
“小丫头片子?有什么事?”男人沙哑着声音问到。
屈衣从衣兜里翻出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封推荐信。
男人看了一眼,让她进去,然后将那信给了另一个男人:“头,钟老头的徒弟。”
屈衣看着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精壮,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头猎鹰一样,令她浑身发冷。
“钟老头的徒弟?”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嗯。”屈衣直视他的眼睛,手背在身后搅弄着,很努力的挺直背脊。
“不怕死在里面?”男人笑了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屈衣。
屈衣摇头:“死有什么可怕的?这样活的狗都不如才可怕。”
“有志气,那就一起吧,生死有命。”
屈衣想他鞠了一躬:“谢谢。”
“老龟,你和海子睡一间房去,把那间房给小姑娘腾出来。”男人对着独眼的男人说道。
“行。”
“头我们什么时候去?”屈衣看着一个男生穿着一件背心,下身的裤子破破烂烂的。
“在等一个人,她来了就去。”男人也点了烟,不过是旱烟,劲大。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狠狠的抽了口烟才想起问屈衣的名字。
“屈衣。”
“倒是个文化名字。”男人又抽了口烟:“我叫盛源,叫名字也行,叫头儿也行,随便你。”
“头儿。”屈衣觉得还是跟着那个叫老龟的男人叫好了。
“那是海子,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老龟,阿金。”
盛源挨个给屈衣介绍。
老龟就是那个独眼男人,海子是那个少年,皮肤黑黢黢的看起来不像老龟和盛源那么吓人,倒是有些憨憨的。
那个叫阿金的男人倒是有些出乎屈衣的意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个教书先生一样。
长的也很好看,屈衣完全没办法将他和眼前其他几个人联系在一起。
“你别看他斯斯文文的,比谁都狠。”盛源笑了笑。
屈衣点了点头,确实人不可貌相。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屈衣也不太明白他们在忙什么,就进了那一件分给她的屋子。
果然是男人住过的房子,又脏又乱。
屈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一个觉了,之前在那小破屋也不敢睡的太沉,当然在这里她也不敢,谁知道外面那些人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