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规劝 ...
-
天歌被押入天牢的当天午后，消息便传到了上野。
太子柳郴闻之震怒，立刻摆驾回了皇城，李义高接信率御林军紧急出宫在皇城北门外一里处接驾，军队封闭了皇城周边由北向南的所有官道，上万队伍列阵集结，明黄旗帜随风翻飞，鼓声震天，场面好不壮观。
慕韶云却也没闲着，如今皇帝神智昏溃，若是太子借着这股怒气回到宫中一通闹腾，连个可掣肘的人都没有，这天还真得翻过天去了。
虽然他只是一介王府侍卫，但素来聪颖，又常年在八骏王身边耳濡目染，对这宫内的王权派系之争了解甚多，当朝皇帝虽还在位，但过半的实权已经在这些年里落进了二皇子柳昭月手中，此人可以说是皇帝的幕后智囊，这些年朝廷瓦解的几次大叛乱都是他用的手段，深得皇帝宠信，在皇帝这次被骇出重症之后，柳昭月更是大权在握，风头甚至都隐隐盖过了太子柳郴。
柳郴也不是蠢蛋，早就想找个机会除去柳昭月，但多年无功，这次如此绝佳的时机送上门来，柳郴若不借机行事，他这太子也可直接让位了。
思及次数，慕韶云便急急出了宫，将宫中一切如实禀告给了八骏王，谁料八骏王听完这些，却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些食料放入八哥面前的小金钵，没有丝毫急躁的意思，过了好半天才转身缓缓道：“二皇子现下在何处？”
慕韶云剑眉皱了皱，心中不明八骏王何以这般悠闲，但还是答道：“二皇子如今已回了寝宫。”
“那天歌呢？”
慕韶云道：“正在天牢里，闻得李公公的口信，是准备押送刑部候审。”
“李义高为这事这般费力，倒还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八骏王拍拍手，负手转身而去，却是进了内室，只抛给慕韶云一句话：“立刻去请贤王爷和敬王爷来府上，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
“属下遵命。”低应了一句，慕韶云起身匆匆去了。
而宫内，此时正被一片压抑环绕，李义高与易清痕领着大批御林军出宫之事老早便传到了后宫，瑾妃正呆在寝宫里来回渡着步子琢磨着这事态，就听见有嬷嬷上来通报道，萧妃与珍妃正在门外候着。
瑾妃连忙理了理发髻与裙摆，亲自迎出门外，就见两个国色天香的丽人各由一嬷嬷搀着站在殿外，看见瑾妃出来了，二人均是上前微微一福，道：“见过姐姐。”
“哎哟，今儿个是什么风将妹妹们吹来了。”瑾妃笑得花枝招展，轻移着莲步就将二妃迎入了殿内，三妃中属珍妃资历最少，故自己在正厅寻着右下首坐下，由萧妃坐着左下首。
刚落座，自有宫女奉上香茶，二妃也不客气，各自取用，瑾妃在主座上坐稳，才问道：“两位妹妹今日来所为何事？”
珍妃不说话，只是抬眼望了望萧妃，萧妃轻咳一声，开口道：“姐姐，听说你昨儿个夜里去探望过皇上了，所以姐妹们托我两来冲你讨个口信，皇上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瑾妃笑道：“妹妹这可真是问到了我的痛处，昨儿个夜里我是去了趟天祺殿，可是却被拦在了外边，连皇上的影子都没瞧见？”
“怎的会这样？”萧妃惊道：“何人竟然敢拦姐姐？”
“哼！”这话正好触到了瑾妃的气头，见她眼角一跳，轻哼一声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在宫里谁也逆不得他意的柳昭月！”
“二皇子？”萧妃珍妃对视一眼，眼光莫名。
“一个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杂种，这几日握着些权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瞧瞧自己骨子里的那……”说到这里，她却突然没了声音，美眸一转，轻咳了一声，端起茶水细细抿了起来。
“姐姐，您切莫为这事动怒，伤了身子总是不好的。”珍妃出声劝道。
这珍妃十七岁便入宫为妃，至今不过两年，为后宫八妃中资历最轻的一人，不过她却及其精明，八面玲珑，自入宫那天起就行为收敛，谁也不得罪，且拜了萧妃这个“干姐姐”，因此就算其背后无任何势力作支撑，也能于这暗潮汹涌的后宫之中安然容身，日子还算逍遥自在。
今日萧妃本不愿自降身价来瑾妃的地头“探情形”，全是珍妃在旁规劝所致，照珍妃的话说，自从皇后病殁，这后宫中便是以瑾妃为尊，如果皇帝这次没挺过去，新帝登基，那皇太后便极有可能是瑾妃封冠，这一行，一来可以探探皇帝病况如何；二来，也有巴结之意，若皇帝真的这般去了，今后做了太妃，有太后照料着，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更何况，萧妃也觉得此行是该将些事情对瑾妃挑明了说。
“妹妹有所不知，如今不光是那柳昭月，连李义高都可对本宫摆脸色。”瑾妃气不过，当下便道：“我瑾贵妃入宫数年，当年皇后娘娘见着我都礼让三分，他一个狗奴才，还真把那狗眼长上头顶了！”说到这里，她或许是突然发觉言语粗秽，便立刻不再说了，直急喘着气，身边嬷嬷上前来对着她的背急抚了数下，才缓过气来。
萧妃道：“这事姐姐还是莫要太上心，那李义高再无法无天，也不过是个奴才，自有办他的时候。”顿了顿，看看瑾妃脸色已经如常，她一捏手中的绢帕，又问道：“姐姐你可听说了今儿个早晨明月楼的事？”
瑾妃一愣，“明月楼？”
“对呀。”萧妃见瑾妃一脸疑惑，讶异道：“难道大片御林军出宫相迎太子回宫姐姐你不知道？”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瑾妃道，“可太子回宫与那明月楼有何关系。”
“啧啧啧。”萧妃叹了两声，“姐姐你还真是被蒙在鼓里，今儿个早上二皇子在明月楼被太子的人给刺了！”
“什么！”瑾妃一下站了起来，她当真是现在才得到消息，不由得大惊。
“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二皇子被太子的人给刺了？”她稳了稳有些不平复的情绪，道：“这罪名要是坐实了，恐怕就得闹翻天！”
“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与瑾妃的紧张比起来，萧妃倒是从容许多，她轻抿一口茶道：“你想啊，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太子他会这么心急火燎地从上野赶回来？”
“到底是何人刺了柳昭月？”瑾妃又问。
萧妃抬眼望了望四周，瑾妃立刻心领神会，对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施了一礼，带着环绕在正厅内的宫女们接连而出。
萧妃又望向珍妃，珍妃明白接下来的内容不便于让自己听到，于是她也站起身，冲着瑾，萧二妃微微一福身之后，也出了门。
待整间屋子都变得空荡荡之后，萧妃才小声道：“这些消息都是我安插在东宫内的内线所回禀给我的，就在前几日，八骏王爷送了六名秀女入宫，说是献给太子，但这六女却是太子私底下授意八骏王帮他从民间找来的绝色，今儿个早上二皇子兴许是瞧中了其中的一人，强取不成，反被刺了。”
瑾妃惊道：“就这么简单！？”
“姐姐，这事可不简单呐。”萧妃嘴角带上了莫名地笑：“二皇子想抢太子内定的人，不料却反被刺，还将那女子押下了，您说太子会善罢甘休么？”
“你的意思……”瑾妃思虑片刻，小声道：“难道太子决心要对柳昭月用强了……？”
“那是自然。”萧妃的笑容越发的诡异，“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二人还不清楚那柳昭月的底细？当年皇上也不知被八骏王灌了什么迷魂汤，执意要将那祸害留在身边，现在好了，那柳昭月权利越来越大，若有一天他那失觉顽疾莫名好了，我们还能有命在？”
一席话说完，直将瑾妃听得一身冷汗。
萧妃接着道：“我看这祸根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估计太子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唯有趁着一切还没有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
瑾妃脸色白了又白，好半天，才缓缓坐回去，低声道：“那依妹妹看来，该待如何？”
萧妃笑道：“姐姐，现在要看你待如何了。”
“我？”
“是呀，太子这次回来，必然会立刻与柳昭月争锋相对，但柳昭月在朝堂重臣心中分量极重，再者他骨子里怎么也留着我皇家血脉，要连跟拔出恐怕不那么简单，必要时，我们姐妹也需从旁助太子一臂之力，方能成事。”
“我早就料到了……”瑾妃缓缓道：“八年前我就该料到今天这一切，当年就该将那人除掉的，也罢，现在决断，时犹未晚。”
末了，她又道：“可是，太子想要怎么做，难道直接就为着这个理由将柳昭月拿下？太牵强了。”
“不会，细节上太子早已有勒决断，等得不过是一个实行的契机。”萧妃说着，又附在瑾妃耳边耳语了几句。
“真能成？”瑾妃还是有些不放心。
“姐姐你一定得心安。”萧妃拍了拍她的胸口，“这么多年，那人不就像一根随时会爆发的刺扎在你我心口么，现在时候到了，是该把那刺拔掉了，不然，恐怕只要明日，那刺就会徒然变长，直到刺-穿-心-脏！”
说到这里，萧妃尖利的指甲还在瑾妃心口微微一点。
瑾妃垂下眼睑，好半天，才再度挣开，一双眸子里平静异常，“走吧。”她说，“咱们，去东宫。”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规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