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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er27 ...

  •   是酒瓶砸碎的声音。

      周烟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随即拽起裤子站起来,她摁下冲水的开关,随便洗了下手就推门出去,客厅里的陈觅睡得正沉,屋子里也没什么玻璃瓶制的东西。

      不太隔音的墙壁能隐约听到另一间房里传来的男性哭声,努力压抑住的呜咽,像拿枕头捂面,细碎的哽咽和抽噎断断续续,在寂静如水的凌晨,更显悲哀凄凉。

      周烟楞了楞,她迟缓地靠近墙壁,抬起手轻拍两下,“请问你没事吧?”

      对面没人回答,只有哭声继续。

      周烟加重手中拍墙的力度,“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刚听到玻璃瓶碎掉的声音,你没事吧?”

      客厅里的动静吵醒陈觅,她迷迷瞪瞪从沙发上爬起,毯子卷在腰上,好不容易坐直陈觅看到周烟一个劲地猛拍墙,没睡醒的嗓音像红豆糯米汤圆,又软又沙,“怎么了,周烟。”

      “你隔壁住的是谁?”周烟怕自己小题大做,简单说了下刚才的情况,“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一声碎玻璃响,然后就是一阵男人的哭声,我拍墙问他没事吧,他也不回答只是哭。”

      越讲到后面,陈觅原本睡懵的脸就颜色越重,她联想到最近谢如竹的种种反常举动,比如酗/酒,比如前几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忏悔,心底为此愈发感到不妙。

      “你明天早上还要去玩具厂上班,先回卧室休息,我去他房间看看。”陈觅知道周烟在担心什么,“放心,隔壁住的是我朋友,他心很大,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

      然而只是用来安慰周烟的话,陈觅说说而已,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信,她拖鞋还没穿好就着急忙慌跑出去,也不顾及这个点是否扰邻,敲门大喊:“如竹,谢如竹,你给我开门。”

      无人回应的空旷,陈觅的话像投注湖面的石子,噗通一声后再无其他音响。

      她逼自己冷静,想起刚才周烟说他在哭,那人大概还在客厅里呆着,陈觅举起手加重拍门的力度,扬言威胁道:“谢如竹,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叫一堆人看你了!”

      话音刚落,教师职工宿舍样式统一的防盗门从里面被人拉开,陈觅看到谢如竹一身深色衣服,脸白得像回魂的鬼,他左手背在身后,眼眶还是红色,语气冰冷沙哑:“我只是心情不好哭一哭,你不要大惊小怪。”

      说完,便要关门。

      但陈觅更快一步,脚横在门口挤进屋里,不管不顾抢过他背在身后的左手,谢如竹不肯配合,扭着身子挣扎,他的眼泪再也藏不住,哭声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哀求着喊:“陈觅,陈觅不要看,不要看!”

      但已经晚了。

      陈觅微微颤颤收回自己的手,不甚明悉的光线中能瞧见沾染在掌心里面的血,鲜艳的红刻进似树木年轮一样的指纹中,她抬头,对上谢如竹哭得发皱的一张脸,“你这是在干嘛?”

      谢如竹只是哭,身子顺着门框跪坐在地上,被割腕的左手摊放腿边,陈觅扯下自己裙子的一块布料,要给他包扎止血,但谢如竹不肯,抬起手左躲右闪,泣不成声地说道:“陈觅,求求你让我赎罪,我好痛苦,我一想到那个女孩……她……她怀孕两个月了,是我和郑伯俊把她推进同/妻的火坑里面,我们有罪,罪无可赦……”

      “你说什么?”陈觅愣住,若有所思地念了一句,“她怀孕了?”

      难怪之前距离两个月的婚礼缩短为一个月,难怪这段时间郑伯俊只是偶尔才来,她目光定在谢如竹的身上,他悲痛懊悔,像中世纪油画里的忏悔者,整只胳膊被蹭满鲜血。

      陈觅低头看一眼自己,她的狼狈半分不输谢如竹,睡裙撕裂一角,皮肤上的血迹如锈迹一般,淅淅点点抹不尽的斑驳。

      他们都逐渐面目全非。

      陈觅压抑心里涌出的悲凉感,她抢过谢如竹的左手,但不敢用力,只能柔声劝哄道:“谢如竹,你没错,错的人是郑伯俊,你从头到尾都没出半点帮忙的力气。”

      “知情不报,见死不救。”他哭到没有力气,整个人像朵要凋零过去的花,歪在门框边上,失魂一样地念叨:“我身上的罪责不比郑伯俊少。”

      陈觅不知该如何劝慰他,谢如竹割的是左手静脉,血流得很慢,有些已经干涸,他没再挣扎,陈觅拾起他的手先简单包扎。

      “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身上的泪似乎先行流尽。

      凌晨三点正是天黑的时候,一望无际看不到头的黑,纯粹又压抑,见不到半粒的星。

      陈觅深深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身后忽然插/入一道声音,同时解了两人的惑,“你就算无法赎罪,也该及时止损。”

      “怎么说?”谢如竹似看到救世主。

      陈觅转头,看周烟从隔壁房间出来,猜想她大概一字不落全部听到,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所幸偏过脸,继续盯着谢如竹左手的腕子。

      “告诉她真相。”

      谢如竹痛苦闭眼,“那我和郑伯俊怎么办?”

      “观念不同的人相爱也是彼此为难,你又何必这样?”周烟叹息,她和地上的陈觅此时不约而同都想到了许牵招,“那个人是真正无辜的。”

      陈觅的心猛地被针扎了一下。

      陪谢如竹去医院的人是陈觅,周烟说她可能不方便继续呆下去,找了个借口就立刻离开。

      陈觅想留也留不住,只能随她去了。

      “你跟她没什么吧?”谢如竹问,“她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抽空跟她聊聊,解释清楚也许就没有什么。”陈觅怕他不放心,温声安慰。

      谢如竹的手腕伤口太深,细细密密缝了好几针,医生看他们两人一男一女,且脸上表情统一不快,单纯以为是小情侣间发生嫌隙,一个没聊好就寻死觅活折腾自己。

      “年轻人也真是的,谈恋爱又不是拍电视剧,动不动哭天喊地要死要活摆给谁看,现在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等老了有够罪受。”

      两人没解释,陈觅甚至试图讲了个冷笑话,“现在电视剧也不拍这些桥段。”

      然而收效甚微,没人给她一个反应上的回馈。

      从医院折腾一阵出来后,天边已显起鱼肚白。

      陈觅开车送谢如竹回宿舍,一路叮嘱交代,“刚才医生跟你说的话,我就不继续啰嗦了。但你别又这样做,为了郑伯俊没必要。”

      其实说什么都是苍白,她讲到后面自己也累,没休息好的困顿还有长时期紧绷的压抑精神潮水一样袭来,陈觅揉了揉眉,双手在方向盘上放好,重重地叹了口气。

      谢如竹没答,面如死灰。

      好久,就在陈觅彻底沉默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声音极飘极轻,“陈觅,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周五下午我们都没课,我想你陪我一起约那个女生出来见面。”

      陈觅把车开进学校,停在特定的停车位上,她侧头看向谢如竹左手被绷带缠绕一圈的伤口,曲起食指揉了揉眉,终于吐出一个好字。

      她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却似乎又同谢如竹一样抱有一种赎罪心理。

      在婚姻的欺骗面前,他们的罪责绝无轻重之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7 20:58:45~2020-06-28 20:0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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