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我肩上搭窝》手倦抛书

24、第 24 章

　　昨晚的事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黎百岁早早醒来，小青蛇窝在他肩头里，小小的一团虚掌可握，鳞片泛着金玉般的光，安静地闭着眼。

　　黎百岁动作轻柔地捧起小青蛇，把他放到枕头上，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沧鳞睁开一只眼探头探脑来回观望，水声停下，他又立即闭起眼埋下脑袋，假装自己是一坨抹茶味的茶杯蛋糕。

　　黎百岁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回头望了眼枕头上呼呼大睡的胖青，轻手轻脚打开门走到客厅里头。

　　“咔嚓。”
　　关门声很小，沧鳞却很敏感，“咻”地一下探出头。他盯着紧闭的卧室门，毫无缘由一阵烦躁，换了个姿势盘成蚊香圈，还是不舒服，于是改成蝴蝶结，更加难受了，最后长长一条咸鱼似的瘫在枕头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枕头。

　　所以说，他刚才干嘛装睡？明明清醒得很，一点也不困。

　　小青蛇的纠结黎百岁是不知道了。他打开冰箱，只有两瓶牛奶和一袋已经干瘪的苹果，冰冻层里还有几块牛排。

　　“今晚吃什么？”女人踢掉高跟鞋解开西装扣凑到厨房。

　　“进口超市牛排打折，是新西兰啥啥牛排，排了好长的队。”

　　女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拎起一块刚刚解冻的鲜红牛排放到鼻尖闻了闻，“嗯，还不错。该多买点，才四块……”

　　“我一块就能饱，买太多吃不完放冰箱里就不新鲜了。”

　　“不会，”女人放下牛排，手指没洗就放进嘴里吸了吸上面的血丝，“把这几块全都煎了，刚够我塞牙缝。”

　　“胃口还是那么大……”

　　“吃饱了才有力气挣钱养岁岁啊。”女人换了只手摸小狗似的揉了把少年发顶，嘟囔着离开厨房，“现在不比从前，规矩多手段也多，人类的钱真不好赚。”

　　黎百岁盯着牛排出了一会儿神，默默拿出来翻到背面，已经过期了。手一松，牛排掉进垃圾桶，眼角忽地就红了，黎百岁用力地眨了下眼，抿唇埋头找出其他过期的食物，通通丢进垃圾袋里。他拎着一袋坏掉的食品下楼，之后又跑去附近小巷买了两袋早餐。

　　天色尚早，小区花园里已经有人在晨练。黎百岁经过人工湖边的灌木丛时，听见两道尖细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你也感受到了吧？昨晚来了只蛇妖。”

　　黎百岁不由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宁息静听。

　　“若是只水蛇，此地又要乱咯。”
　　“谁说不是呢？澜大仙走后，咱这都换了两波老大。”
　　“谁叫这小小一口人工湖，沾了大人的仙气儿后就成了香饽饽。”

　　“就是不知这回的蛇妖修为几何，我倒是希望蛇妖够厉害帮咱们赶走……”
　　“别说！”
　　“唉……”

　　树叶间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谈论声渐渐远去，黎百岁若有所思，凝神看向人工湖。以往在他眼中平平无奇的小水潭，这回却萦绕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气，虽然很淡，却极为纯净。

　　黎百岁看着看着，好像有只飞虫掠过他的眼睫毛。这个小区绿化很多又有人工湖，到了夏天自然蚊虫多。他心里想着事，边走边揉了揉眼睛。

　　那两道声音口中的“lan大仙”会不会就是俯身在妈妈身上的龙？
　　所谓龙伏云气生，云聚灵怪兴，龙长久所居之地，风水必受惠泽，甚至还有龙脉兴国一说。如果这些说法没有夸大的成分，某种程度上也算解释了为什么宁碧湖附近一带，自古人杰地灵，状元辈出。

　　他心里生起一丝说不出的怅然。那条龙，将他抚养长大，又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呢？是出事了吗？还是说他已经成年了，终于可以走了吗……

　　黎百岁怀着这份忧虑、迷茫与酸涩交织的心绪，一路走到楼下，刷卡进去后电梯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半垂着脑袋走进去，突然响起一道提示音。

　　“电梯已超载。”

　　黎百岁茫然抬头，怀疑地盯着红色的提示器。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超载，他重新按下关门键，红色的超载提示再次亮起。黎百岁一脸懵逼，犹豫着走出电梯，才转身就见不锈钢门立即合上。黎百岁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满头问号。

　　真出故障了？

　　他只好等另一部电梯，里面已经站了三个人，黎百岁舒了口气看来这部电梯没问题，结果一进来，电梯就响起超载的提醒。

　　里头三人不约而同露出迷茫又错愕的神情，黎百岁捏紧了手中的早餐袋，一股凉气从脚底心窜起。他后退两步，脚尖刚离开电梯，超载警告就消失了。

　　另外三人目光诡异地盯着这一幕，黎百岁咽了口唾沫，对上里面三道视线，强笑道：“应该是出故障了。”
　　说着便转身朝楼梯间走，越走越快，仿佛背后追着什么。

　　所幸没有住在顶层，六楼爬一爬不算难熬。终于到家后，黎百岁刚要放下早餐，卧室门“砰”的一声砸向墙壁。

　　“你带什么回来了？！”小青蛇飞箭似的射向黎百岁，接着又紧急刹车上身后仰眼里露出嫌恶。

　　黎百岁气还没喘匀，他提起早餐袋，弱弱道：“小笼包、煎饺还有豆浆，要吃吗……”

　　“不是这个！”沧鳞绕着他飞了圈，“你仔细想想，出去后碰到什么东西了没？”

　　黎百岁这才听懂，不由猜测自己身上可能沾了小区里妖怪的气息，或许和刚才的电梯也有关，无缘无故超载，不会是上面盘着大吨位的妖怪吧……

　　他把自己刚刚的经历全都告诉给沧鳞，犹豫道：“是住这小区里的妖怪吧？他们说的lan大仙，会不会就是我妈……”

　　“这到有可能。不对……”沧鳞落到黎百岁肩上，贴着脖颈处薄薄的肌肤闻了闻，眼中冒出两簇火苗，“哼，竟敢动本尊的窝。”

　　黎百岁觉得脖子有点痒，没忍住挠了挠：“怎么了？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

　　沧鳞却不回话，身体变成手腕粗，一圈圈缠住黎百岁的上半身和脖子慢慢收紧，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微微两道猩芒，像是深渊底下潜伏着的凶兽。

　　黎百岁被看得浑身发冷，这是第一次，他在沧鳞面前感到恐惧。

　　沧鳞察觉到他的不安，烦躁地吐了吐舌头，忽地眸光一厉，冷笑道：“倒是会藏。”

　　他松开黎百岁，半空中化为少年，长发随着落地轻轻晃动，黎百岁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被少年向后压去，后腰抵在餐桌上，少年搂住他的背，用力捏住他的下巴。

　　俊美无俦，如绝崖峭壁般凌厉的眉眼猛地靠近，黎百岁不由瞪大了双眼，两人鼻尖距离不到五公分时，沧鳞脸上忽地腾起两抹嫣红，少年气急败坏道：“还不闭眼！”

　　“干、干什么……”黎百岁结结巴巴。

　　“叫你闭眼你就闭！”沧鳞的脸更红了，身后长发无风自动，黎百岁被吓得老老实实闭上眼。

　　沧鳞看着身下凡人玉白的脸上，两弯弧度姣美的眼睫颤颤巍巍，仿佛受到惊吓的蝴蝶翅膀。或许是因为紧张，淡粉的唇微微抿住，小巧的喉结在瓷白的皮.肉下缓缓滑动。沧鳞眼中是不自觉的幽深与渴望，搂着凡人削薄后背的手不受控制寸寸绷紧。